我是一条正在地洞里闭关修炼的菜花蛇,闭关七七四十九天就能修成正果了,明天就是我菜大哥出关的日子。我练完神龙鞭后正半睡半醒地在卧榻上养着精气神,可是红薯地里一阵脆脆作响的声音引起了我的职业警觉。
大家可能有所不知,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交给我看家护院的地盘啊。
想当年,要不是这红薯地的主人放了我一马。我可早就成了人类的一堆臭****了。
我本来是神龙岛的二岛主,只因岛主老儿不顾义结金兰之情义,给老子带了一顶绿帽帽,结果弄得兄弟俩一气之下就刀兵相见,反目为仇。在决战之中,我因中了这岛主老儿的暗箭,最后败北而归。于是一路逃命,幸亏被现在的主人救下,从此便成了这红薯地里的守护神。
我蠕动了一下自己那颀长的身子,吐了吐舌尖。
一种来自外界的危险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我知道又是老鼠这一死敌趁我闭关修炼的时候在趁火打劫,糟践我主人的红薯。
脆脆作响的声音由远及近,我一骨碌从卧榻之上爬了起来。心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兴风作浪,就放肆扭动了几下腰身。但转念一想,明天就是我出关的日子了,如果就这么出去的话,不功败垂成才怪呢?
红薯地里又传来了刺耳的窸窣声,刺得我怒火中烧,便几个猛子就蹿到了洞口。
睁开眼睛一看,竟气得两眼冒青烟。只见一大群老鼠正肆无忌惮地在红薯地里盗吃红薯,像小日本在搞大扫荡似的。有的正在红薯兜旁热火朝天地打洞,有的正在大快朵颐。一个个都吃得红润润的、毛发油油的、身子胖胖的。
我被气炸了,想溜出去消灭这伙不劳而获的硕鼠。可是,刚一蠕出洞口,迎面就袭来一阵刺骨的寒风。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很快就缩了回去。
路旁汽车的喇叭声叫得惊天动地,像嚎春似的,红薯地里的响声也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刺耳。我似乎被这伙明火执仗的家伙激怒了,懊恼地使劲扭动着身子,身体也冒起了热气。于是一鼓作气,运足全身的劲,一溜烟似的蹿到了红薯地里。
红薯地里的大小老鼠正吃得得意忘形,全然没有注意到我这个不速之客。
趁他们没注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飞龙入海,一口就吞下了一只大腹便便的老鼠。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其他家伙见势不妙就纷纷往路边抱头鼠窜。我接着来了一个鲤鱼打挺,一口又吞掉了一只快到路边的小老鼠。这一口吃下去可坏事了,我被撑得肚子圆圆的、胀胀的。
一阵饱嗝打完后,我想蹿回洞里去,却怎么也挪不动了。
西北风强劲地扫来,冷颤颤、寒嗖嗖的,像一把把刀子在我身上刮着。整个身子凉沁沁的,瑟瑟发抖,只好慢慢地缩做一个团。
我在想,今天算是自投罗网了,说不定会被人当美味佳肴吃了呢?
很快,路上传来了一声嘎然的急刹。一辆大客车不偏不倚地停在了我的边上,我怔了一下。
我已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回是阴沟里翻船,彻底地完蛋了。果然,车上下来了一群穿红着绿的男女。
一个梳着小分头,脖子上挂着一根手指粗的金项链的男子说:“这蛇应该值六百元。”
我听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肚子里正憋着一口气:这回肯定是难逃一劫了。
“这蛇的皮可光滑了,正好可蒙我的二胡。”一个带点娘娘腔的中年男子说。
寒风瑟瑟,我又打了一个哆嗦。恨恨地想,这家伙还想剐我的皮哩,真是人心险恶啊!
另一个戴着眼镜的四眼说:“这蛇可肥了,蛇油一定不少,足够提炼出一斤的蛇油膏。”
我越听心里越发麻了,脑袋也耷拉下来,心想,这眼镜鬼说不定还会把我下油锅哩,世道真是变了,人心不古啊!
“我娘的哮喘病一直没好的,这蛇胆正好可派上用场了。”一个批肩发的女人说。
一听这话,我的胆都吓破了。冷冷地想,真是恶从胆边生呀。
大家正在打着各自的算盘,一个美眉一边拉着一个小男孩,一边牵着一条宠物狗来了。
“唷呵,好丑的东西啊!”美眉扭了一下自己的翘腚。
我一听就不是滋味了,这娘们,万一老子哪天像白蛇精那样变成一个帅哥,说不定她还想倒替呢?
小男孩眨巴了一下自己的小眼睛说:“妈咪,特好玩呵,抱回去给我做宠物吧。”
我心里一急,心里在恨恨地骂:你这小东西想玩死我呀。
“这丑东西会咬人的,养它干嘛!”美眉瞥了一眼缩做一团的我说。
我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心里唠叨着,这娘们可真是一棍子打死一屋的好人哩,我菜大哥可从没咬过人啊。再说,那咬人的狗,她尚且能认贼作父,为何偏偏瞧不起我呢?
一个满脸横肉的人杀气腾腾地说:“这蛇是清蒸着吃好,还是麻辣着吃好呢?”
我整个人就蔫了。心想,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来自己的死期到了。
这时,我的恩人扛着一把锄头过来了。他心疼地看了看冻得缩做一团的我后,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一跺,义正词严地说。“要吃先把我吃了,要不然就得问问我手里的这把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