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皇后一起离开了长乐宫,而皇后从未在齐婉面前提及身孕之事,倒是还帮着她打发了广遥真人。直道出了长乐宫后,皇后才对我说:“贵妃可知这世上有精通医理之人,可以不必把脉,只望和闻便能知晓一些症状呢?”
我恭敬地回她:“臣妾曾有耳闻,但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对于医术可谓炉火纯青,乃是不世出的高人!不过如今,臣妾倒觉得,广遥真人便是这样的人。”
皇后见我已经猜透了几分,便也不再卖关子,笑道:“谊妹妹聪慧!本宫知道那齐华夫人断断不会对我那道旨意听之任之,那我们又何必强求她呢?若是一味强行命令她接受诊治,反倒会让她起了疑心,打草惊蛇不是我们的目的。若是她觉得不对,再做出小产之状,不禁我们没了证据扳倒她,恐怕还会受到牵连。而广遥真人绝非一般太医,何须把脉才能得出定论?”
我钦佩无比,点头道:“还是娘娘想得周到!臣妾佩服!”
回到宿凤宫时,却没有看到广遥真人的身影。倒是红若姑姑拿了张小纸条给皇后,说是真人留下的。皇后展开纸条看了看,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又把纸条递给我。纸条上,那字迹龙飞凤舞,有短短八个字:料事如神,无欲之身。
果真如此!那齐婉是不能生育的人,这两次怀孕都作假!倒是不知道,那些素日里嫉妒齐婉盛宠不衰的人会作何感想。我询问地看着皇后,问道:“娘娘接下来打算如何?”
皇后沉默一会,才道:“此事暂且搁下。皇上最近政务繁忙,不便拿这等事去让他烦心。等过段时日再说吧!”
我也是赞同的。如今只是知道齐婉怀有身孕一事是在作假,若将此事禀告允焕,顶多只是按一个争宠的头衔,降其位份。以她的实力,不过暂时受挫,过不多久便会卷土重来。而我,只想一次便将她扳倒,万劫不复!
之后,长乐宫并未传出什么消息,看来齐婉是放松了警惕。我和皇后也将此事压下,不许知道此事的宫人泄露半分秘密,否则严惩不贷。半个月后,初雪产下一名粉白可爱的女婴,乃是廉王允焰的长女。初雪与我情同姐妹,此次她生产,我便央了允焕许我出宫去探望。
这一日,我换了身寻常百姓家的衣服,不过一件月白色秀金抹胸,外罩一件胡清色长衫,底下穿一条浅黄色的百褶裙。与我随行的喜雨、映夏和吴连安都是十分兴奋,毕竟出宫一次是那样的不容易。我们来到亲王府,早有允焰的随身侍卫在门口迎接。他恭恭敬敬地迎了我,道:“贵妃娘娘贵体金安!王爷和雪妃已经恭候多时了!”
我随着他进去。初雪还在月子里,此时正躺在床上哄着孩子,允焰守在床边,一脸的幸福和满足。我笑着走过去,柔声问道:“初雪,身子可还好吗?”
初雪见我来了,脸上随之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是小姐来了!我很好,小郡主也好!”
说着,她抱起孩子来给我看。小郡主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大量着我。那粉粉嫩嫩的脸蛋格外可爱,像极了允焰。我忍不住亲亲她的脸庞,小家伙便挤了挤眼睛。
在允焰府中一直留到傍晚时分才离开。我们驾着马车,一路向着皇宫驶去。我揭开一角帘子,仔细地看着窗外的街市。一种久违了的淳朴和热闹扑面而来,让我觉得惬意无比。街市上,依旧是有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小贩的叫卖声,有年轻男女嬉笑怒骂的声音。突然间,我只觉得自己老了,已经远离了这些。内心已经变得无比沧桑,再也不是几年前进宫时那般纯真无知。
这时,街上传来一阵打闹的声音。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冲入眼帘,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异域男子。他的眼睛是琥珀一般的颜色,鼻子高挺,厚厚的嘴唇边上是凝固的血液。一群大汉在他身后追打,大声地咒骂着,一群人将路死死堵住。我实在被吵得烦心,便对吴连安说:“去解决一下!”
吴连安应着跳下马车,冲入那群人中。不一会,我看到吴连安掏出些碎银子给了那些大汉,几个大汉看见银子眼神缓和了许多,对着那异域男子骂骂咧咧一阵便离开了。吴连安带着那男子来到马车这边像我禀告:“夫人,这位是西域来的卡奇先生,来中土讨教医术。不料被劫了钱财,还不起客栈的费用,才遭到追打。奴才见他伤到了,擅自带他过来,想要替他上药。”
我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莫要让这位先生觉得我们中土人士怠慢了!”
那位卡奇先生闻言,也学着江湖中人的样子向我一抱拳,用有些蹩脚的话说着:“卡奇谢过夫人救助之恩!”
我微微一笑,看看天色,还不算晚,便对吴连安道:“我们去附近的酒肆坐坐,也好和这位先生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