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问题是个大问题,不管在前世还是现世,其根本还是在于教育理念。事实上,虽然现世的教育体系化很差,但其方向指向炼河无疑是正确的。不过也存在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由于炼河体系下对于人体本身的改造和提升效果及其显著,且从初河至量河带来的寿命的延长,使得教育的终极且唯一目的便是唯量河论。就好比前世的基础教育,一切为了高考,从而形成了急功近利的应试教育。商逆翻了五妹的教材,也是极度地急功近利,机械的、狭窄的应用性选择内容,只为最简短达到入量河的初始条件。比如就初河法则而言,无论对于魂修还是凡修,雷都打不动的三条力水法则,他水、魂水等其他法则你不要去搞,那是浪费时间。开脉、拓海你也不去搞其他,魂水里有开脉法则有拓海法则,就搞这两条,累积足够,便桥生,入量河就可以了。因为要赶时间,俗话有云,十八不入量河,便终身为凡。入了量河,随便你在量河里怎么打转,二十年三十年入极限境没关系,因为你已经翻过那个门槛。
而祭审前无论正知山也好黄鹤楼也罢,给商逆开出的条件中,最重要的就是归于门下,也就是意味着他十八之前可以入量河。而圣皇让他去量河看看,也有让他入量河桥生后造成已入量河的既定事实的意思。只是商逆并不认为十八岁这个门槛,事实上,也不是说十八岁后就不能入量河,只是成就非常有限,目前还没有例外。现在商逆已过十八,所以,无论从正知山也好,黄鹤楼也好还是朝廷也好,基本上在修行方面已经判了他的死刑。祭审结束时,黄鹤楼如此之重视,其实并不在于他的修行,而在于其他的方面。
商逆拿起笔刷刷的写下一行公式,扔给五妹,道:“按照这个公式来。理解清楚,速度法则便能达到桥生要求。……你是魂修,便是天才,不能浪费自己的天赋,多感知一下其他法则……也是不错的……”又想到那个十八的俗语,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说。
五妹嗯了一声,埋头继续做桥生作业。
吃了晚饭,商逆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发呆,三分之二的天空上横亘着天河,定水虚水投影泾渭分明,星星点点各色光芒闪烁,恍如前世那美丽之星空。
昼夜转换后,天河更加清晰,也显得更加美丽。
他望着天河,慢慢地一缕神识似乎飘飘忽忽不知去向何处。迷茫中,似乎有一道白色的大门,大门紧紧地关闭着,他神识轻轻触碰了一下,大门竟然吱嘎一声打开了。里面是一座花园,氤氲之气袅袅蒸腾,盛开着五彩缤纷的各色鲜花,灵气中似乎弥漫着淡淡得清香,嫩绿的小草铺满了花园的空地,蝴蝶穿梭在花海之中,荧光点点,美丽动人。
他的神识飘荡在花园里,深深沉醉于其间。
穿过一片火鹭,在无边的艳红之中有一片铺满青草的空地,一块不大的黑色的墓碑安静地竖立着,墓碑上写着许多名字,字体娟秀柔美,在最下面一排名字,似乎刻了一个“楚”字,看上去是新刻的,最后一笔只刻了一半。
他在墓碑前久久地矗立着,这些名字他一个也没听说过。但他能感受道雕刻之人对这些名字的认真和深刻的怀念,他甚至似乎看到一只纤细柔弱的手在雕刻着名字时泪如雨下。
花园静谧祥和,美不胜收,但似乎正在走向消亡,因为他感知到了这座花园生机在隐隐流逝。
他在草地上“躺”了下来,一种无比的安详和宁静让他刹那间迷失,觉得似乎这便是永恒。
一个曼妙无比的少女身影在空中在虚幻中慢慢浮现出来,她灵动无比的眼眸看着“躺”在地上的这个俊美无比的白衣少年,惊讶之极。她轻轻蹙了下眉头,如同幽魂一般飘落下来,伸出手又缩了回来,似乎觉得不大好。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又伸出手轻轻摩挲了一下少年商逆雪白俊美的脸庞。
她笑了。刹那间,花园里的花儿全部盛开怒放。
她拧了拧少年的鼻子,轻声道:“你怎么能进来啊?”
她就静静地坐在少年身旁,异常平静祥和。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叹口气,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神情黯然。想了想,她写了张纸条,放在他身上,又叹口气,身影慢慢淡去。
商逆的神识缓缓坐了起来,有些迷茫望了往花园,然后便看到了那张字条,上面写着:“你是谁?我关了门的,可你是怎么进来的?”笔迹娟秀,和墓碑上的字体一模一样。商逆有些惊讶,写道:关门不上锁等于没关,所以推开门便进来了。另:我叫商逆。这个话有些无赖了,不过他并没有觉得不好意思。想了想,又写道: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花园。并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白昼来临之前,商逆醒了过来,发觉自己竟然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伸伸懒腰,忽然神识一动,识海登时剧烈的翻腾起来,掀起滔天的巨浪,原本深处灰白混沌的地方慢慢清澈起来,识海再拓一分。于此同时,初河里属于他的漩涡开始剧烈的旋转起来,顿时无数的魂水碎片蜂拥而至,不一会一道法则形成,漩涡又扩大一分之后缓缓平静下来。
商逆非常震惊,因为这是逆向的,完全超乎现有修行框架的。原本以初河法则融合开脉方能拓海,现在反过来了,识海自行拓展反过来扩展初河,因果关系完全颠倒,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商逆沉思了许多,摇摇头,暂时无法理解就放放,慢慢来,时间很多。
他没有自己煮早饭,而是洗漱完毕后便锁了门,他决定逛一逛果城。
出了碎石街便是果城街,在路边买了一个葱油饼和一杯青果茶,一边吃着一边漫无目的的逛着。
永城是庄严大气的,而且是很骄傲的。果城是古城,是陈旧的,也是保守的。果城人经历了太多的历史沧桑,便有些风轻云淡。他们不喜欢政、、治,不喜欢拼命的修行,更喜欢享受生活,也更加慵懒。所以大街小巷里茶坊和小饭馆很多,热热闹闹的三五个朋友便聚在一起,喝喝小酒,打打牌,便很满足。果城人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一切终将过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商逆很喜欢他们的态度,永恒不可及,活在当下便好。
闲逛的时间过得是很快的,快到中午的时候,商逆便回了店子。
昨天的那个年轻人依然背着那个有些破旧的背包守候在大门口,商逆笑了笑,点头道:“来了?”年轻人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嗯了一声。商逆掏出钥匙打开门,进了屋,招呼道:“进来吧。”年轻人沉默着拖着瘸腿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径自在茶台前坐下。
商逆道:“等我一下。”便去后院打了一壶水回到茶台处,点燃炉子,开始烧水。问道:“急不急?”
年轻人点点头,道:“有点。”
商逆笑了,道:“今天怎么赌?”
年轻人有些脸红,低声道:“还是和昨天一样吧。”
商逆点点头,打开箱子,数了十个金币出来,摆在桌上,将那个圆木筒放到中间。事实上,商逆觉得年轻人肯定还会来,因为昨天他把这个木筒留下了。
商逆道:“我去煮面,你要不要吃点?”
年轻人摇头道:“谢谢,不必了。”
商逆随后写了一个纸团,仍在木筒里,道:“你扔吧,我去煮面。”
年轻人看着他,认真地道:“如果你觉得不公平,可以不赌的。”
商逆笑了笑,道:“你多心了。算了……等会再去煮面。”便拿了金币高高抛起来,叮叮当当声中,金币落入木筒。
年轻人掏出纸笔写了猜测,便扔进木筒。
水开了,商逆拿出茶叶冲泡起来,解释道:“出去逛了一上午,有些口干舌燥,所以我要先泡茶。”
年轻人嗯了一声,示意没关系。
商逆洗了茶,又冲泡了两杯,美美的一饮而尽,满足地叹口气。年轻人一动不动,也不喝茶了。
商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别客气,喝茶吧。”
年轻人叹口气,道:“不喝了”顿了顿,接着道:“我怕喝了更想买你的茶了……我知道……这个茶会很贵。”
商逆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有趣,也很不错,虽然有些人认为他再来赢钱显得不厚道,但客观的说他也没错。商逆又喝了两杯,终于满足了。便打开木筒。商逆依然写的五个正反,年轻人写了十个碑,金币果然是十个碑,年轻人又赢了。
商逆摸出一张1万的金票,放在桌上,笑笑道:“你赢了。”
年轻人收好金票贴身放了,有些低沉地道:“我还要来的……不过最多赢九次就好了……很抱歉。”
商逆摆摆手,豪气道:“你不必为难。一百次又如何?我就是有钱!”
年轻人叹口气,站起身来,慢慢走出店门,往学院去了。商逆依然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笑了。没想到这么顺利,估计呆在这里比预订时间会短很多,但终究是好事。
“赢钱了?笑的那么灿烂?”对门的苏小姐放下手里的绣花绷子淡淡地道。
商逆笑:“连输两天了。”拖长声音来了一句沙家浜唱词:开赌馆,盼兴旺,江湖义气第一桩……哇呀呀呀……。
苏小姐白了他一眼,不知道输钱有啥好高兴地?自个回里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