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逆上一世有句话,叫做“放诸四海皆真理”。如果这句话放在不同的世界都能成立的话,商逆相信那一定是科学。证伪、普适、逻辑自洽,这是科学的三个基本要求。但对于商逆而言的现世,这三条并不存在,圣人亚圣之权威,大量的臆想经过云山雾罩故弄玄虚的包装斥于,充斥着各种修行秘典。而让商逆最反感的便是师徒制。虽然这个世界有各种学院的存在,但真的进入高阶修行,便是严格的师徒制度。这个制度封闭且腐朽,让这个世界的高端修行非常之僵化。万年来,一些基础的常识性的东西都没有能够搞搞清楚,从而造成及其严重的后果,让他极度地鄙视位于高端的那些自私到极点的修行者们。其中正知山便是典型的代表。
裁决台上,商逆扫视着台下两万于人,年长者、中年者以及学院的青少年,他们都是修士,从他们的眼神里,商逆看到了不屑、鄙视、同情、嫉妒等等,但唯独没有对于他展示之光幕、证据的质疑和求知。他叹口气,声音不大,慎重地道:“本王以吾孝义亲王以及母亲灵秀公主之名保证,就是现在,就在这里,至少有一千名以上数量的‘魔族’潜伏于你们的中间!”他语出惊人,现场顿时一片哗然,虽然大多数人并并不相信,但极少的人警惕起来,默默打量着周围的其他人。
丘鸣弓淡淡一笑,参与祭审之名单虽然他并没有一一审核过,但对于下属最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但他素来是谨慎仔细,还是向礼部侍郎问道:“可有遗漏未核查之人?”礼部侍郎平稳地回道:“首辅大人且安心。对于参加本次祭审之人,此前按初审、复审以及终审进行过三次审核。之后下官因此次祭审事关重大,故还一一审核查过的!”丘鸣弓略微思索一下,便彻底放下心来,如果说有一两个魔族奸细混进来有极小的可能性地话,但这个殿下张口就是一千名以上,那简直是无可能的事情,这个少年亲王危言耸听了。
丘鸣弓咳嗽一声,向商逆道:“殿下慎言!老臣以为绝无可能。”他以传音入商逆之耳,旁人无法听见。商逆向他微微一笑,传音道:“首辅大人,本王亦知关系重大!吾自有分寸的。”丘鸣弓苦笑一下,也不多言,静观其变。
鲁髙问呵呵一笑,指着祭台上关押着魔族的铁笼子道:“商秀,你莫不是说的用于祭祀魔族吧?”
商逆也不理会他至座椅前,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碗,将残茶倒掉,又重新泡上一杯,向鲁髙问淡淡地道:“本王从不开玩笑!”
金百泽沉声道:“商秀,如果你真能指出台下一千魔族,本帅记你超等战功。”
商逆微微一笑,道:“战功不战功,本王不稀罕,这便指给汝等看看。”
他站起身来,从挎包里掏出一把辨魂珠来,约有10多颗的样子,道:“有没有,都检测一下血脉就知道了嘛!本王只有携带数量不够,丘首辅,这个事情是你的责任吧?”看着丘鸣弓再次慎重地道:“本王确定!还请首辅大人安排检测,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丘鸣弓心里直骂扯淡,但看着商逆那坚定坚持的神情,估计怎么分说也没有用,虽然麻烦一点,索性便如他所愿,便苦笑道:“殿下,老臣这便安排。”遂急令调集两万余辨魂珠至祭审现场,想了想,又下令调集提督府增派士兵包围现场,无论如何,小心总是没错地。虽然有八大裁决者大人在,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真的有上千的魔族潜伏,弄得血流成河,那帝国将成为天下之笑谈了。
柳千索及一干裁决人等均皱着眉头,这个商秀不说自己的血脉问题,反而去关心现场潜伏有魔族这个问题,真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某些人便将敦促的目光转向谢磊落。
谢磊落心里叹口气,今日之祭审一波三折,很是不顺畅,但也只能无奈地起身道:“商秀,不管现场是否有魔族潜伏,你对于方才之检测结果可有异议?”
商逆笑了笑,道:“当然有异议。趁着这个时间,本王便给汝等上一课!”
他话音未落,便有声音道:“汝何德何能?如此大言不惭‘上课’?真是不要脸!当自己是亚圣不成?”如此叱责之声此起彼伏,不觉于耳。
商逆也不理会,轻轻一挥手,光幕变化,变为一个干净之极纤尘不染的屋内,一张木质长桌上,摆放了数十个透明的瓶子,可以看到里面有鲜红的液体。商逆本人也出现在光幕之上,只见他拿了其中一个瓶子,打开盖子。又从一旁拿过一个装有白色粉末的瓶子打开,用一个小勺子将那粉末挑出一点点置于一片薄薄的透明的光滑如镜的不知何物之上,然后拿了一个滴管从吸了红色的液体与滴落在那粉末上,如此往复,将那数十个瓶子里的红色液体均与那粉末混合。不一会,透明片上的鲜红色的液体便呈现出不同红、蓝、黄、黑等等多种的颜色来。
图像一边变化,商逆一边解说道:“红色的便是取自咱们人族的血液,粉末为魔族之半兽人之骨髓经处理而成。简单来说,人族血液能够与半兽人之骨髓发生反应,呈现出多种不同的颜色变化,每种变化,本王便称为一种血型。在本王采集之人类血液样本中,目前可以很清楚地显示,有十三种类型。当然,由于本王采集之数量有限,应当还有其他种类。而在这十三种类型中,有一种血型,本王称为‘零血型’。”
现场众人看得眼花缭乱,但又一时不明所以。鲁髙问沉声道:“商秀,你亵渎我人族,竟然将我人族之血与魔族混淆,大逆不道无外如此!”
商逆淡淡地道:“那你正知山独孤言将人族之血与魔族之魂珠融合,又是什么?”
鲁髙问大声道:“汝怎能与孤独大贤者相提并论?大贤者那是为了找出我人族中隐藏地身负魔族血脉之人。功德盖世,你算什么?可笑之极!”
商逆冷冷地道:“好一个功德盖世!独孤大贤者是为了辨识魔族。你就怎么能断定本王做这一切不是为了辨识魔族?”
鲁髙问哈哈大笑道:“商秀!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你连一天的学都没上过,你又知晓什么?你充其量不过看了些许杂书,弄了些奇淫巧计罢了!还真敢将汝之所谓血型与独孤大贤者之研究相提并论!见过无知狂妄之辈,真没见过无知到你这般模样之人!”
商逆怜悯地看着他,摆摆手,道:“对你这样的井底之蛙,本王无话可说。倒是有一个故事,本王可将给你听。说有人到圣人处寻圣人辩论,圣人远游,其座下弟子问何事?其人说你家圣人是个骗子,哪里有量河?完全胡说八道!你拿出来让我看看。圣人弟子便详细论述量河之存在,此人完全不信,只说你拿出来看看。弟子无奈恼火之极。恰圣人回归,便对此人说,你是对的,根本就没有量河。此人得意洋洋地走了。弟子不解,问圣人为何?圣人说,这人就是个煞笔,乃魔族蚊蛾一族所化,只是生长迅速,寿元不过半年,连四季都没见过,别说量河。你与他争辩何用,他只相信他自己半年内看到的世界。”
鲁髙问当然明白他这个故事在指桑骂槐,冷笑道:“逞口舌之利,小人也!”
商逆摆摆手,平和地道:“鲁髙问,本王便来告诉你这血型奥妙何在!”
光幕再变,只见一人脸色苍白,眼见便不活了。又一人在其手腕处擦拭一番,取了一根针管一下子扎了进去,画面拉伸,却见针管连着一根细长的管子,管子上面是一瓶倒立的鲜红色血液。那血液便顺着针管流经此人体内。
商逆平静地解说道:“此人受伤,全身血液流失了近一半之多,便输送多人之血液,其人得以幸存!”
画面再变,其下字幕,二十日之后。此人已然悠然行走于大街之上,只是背景加以模糊处理,看不出具体为那座城池,哪座街道。
鲁高问淡淡地讥讽道:“运气好罢了。此输血法我正知山独孤大贤者早有断言,被输血者二十不存一。”
商逆叹口气,道:“看来不但汝为井底之蛙,你家独孤大贤者也好不了多少。本王告诉你,若按本王之法验血,同种类血型输入,便百分百有效。二十不存一?不明白血型匹配,那才是运气!告诉你,人有血型之分,你家畜牲也有!”
光幕再变,这次是动物试验,先是血型检测,然后不同的血型输入,同种血型输入,结果简单明了,现场众人均看得明白,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
金百泽叹口气,道:“商秀,若你所谓之血型真正有用,本帅为你记超品战功也是可以的。”
商逆正要说话,却见丘鸣弓大步走上裁决台,道:“两万辨魂珠已至,请殿下自行决断!”顿了顿,看着商逆,叹口气,退在一旁。说实话,他压根是不相信商逆的论断,如果一旦检测,商逆所言不实,恐怕便是圣皇也难以护持。
商逆看了他一眼,向裁决团道:“还请诸位裁决者相助。”
金百泽大步走上前,缓缓扫视着全场同,朗声道:“今商秀指控魔族奸细隐藏于此,兹事体大,不容疏忽,需即刻检测各位之血脉,若有躲避之人,立即抓捕!”随着他的话语,现场顿时骚动无比,某国使臣起身愤愤地道:“帝国欺人太甚,吾等告辞。”现世中,常人若人被疑身负魔族血脉,便是极大的侮辱,这些虽为小国使臣,但亦有自己地尊严,当然不愿受此无端羞辱。
金百泽冷冷地看着此人,寒声道:“人魔不两立,此大是大非之前,再无身份之别。汝好自为之!”
丘鸣弓见场面有些僵硬,隐隐有些失控,上前道:“诸位。人魔大义之前,还望诸位理解。若检测有误,帝国将公开致歉。”
商秀缓缓上前,坚定地道:“若检测有误,本王愿受圣火焚烧九日九夜,向诸位谢罪!”
现场有识之人顿时均惊骇不已。要知道九日九夜圣火焚烧,其除了千年之前俘获之魔族元帅之外,再无先例,据载,自第5日起,那坚强无比之魔头也忍不住凄烈哀号,其状之惨烈,便是人族也无法承受,故后圣人废除了此例。
金百泽看着商逆,皱纹密布的脸上亦是震撼动容。
商逆平静地道:“请裁决团诸位大人主持!”
全场一片寂静中,裁决团八人陆续走上前来,运转神识,顿时两万余粒辨魂珠飞向空中,每人面前便悬浮一粒。
商逆一笑,指着自己先前拿出的辨魂珠,淡淡地道:“各位裁决者大人!也都请吧!……还有你,鲁髙问,鲁助教。”
冷青松苦笑一声,心神一动,一粒辨魂珠便飞到眼前,指尖飞出一滴鲜红的血液。
黄鹤楼大长老都以身作则了,现场两万余人无论是谁也再没话说。
丘鸣弓、金百泽神识锁定现场两万余辨魂珠,片刻功夫,悬浮于空中的两万余辨魂珠发出淡淡的微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