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在原世看来没有多大价值的技能在这个世界竟然有着足够的用处!他们注定是无法理解的。
唉!一些秘密即便是你愿意和人分享哪怕是和敌人分享,才发觉竟然无法表述,真是一件很无趣的事情。
——下历5017年深秋永城灵秀王府
无数的灵气以商逆为中心汇聚着,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他身体泛出白色的光芒,贪婪地吞噬着。灵气在意识本体的引导下,不断地修复着损伤的肌肉、骨骼、血管、组织等一切。他的伤势在这个世界看来,其实并不严重,仅仅算是小伤,只要没有伤道意识本体,就不算伤道根本。所以,没过多久,商逆便完成了疗伤。站起身来,跳了一节第八套广播体操,除了有点饥饿之外,再无不适,便放下心来。
他端着一个大盘子,上面面装满了润儿去厨房拿的点心,便来到地下室。
原上青安静的躺在商逆自制的手术台上,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因为那团不明物质,依旧牢牢的堵着空量之桥,他没有办法疗伤。
商逆站在手术台前,俯视着他,自己一边吃一边拿了一块玫瑰糕,问道:“你吃不吃?味道不错的。”
原上青闭上眼睛,一言不发。
商逆一边吃一边道:“老原,你不要不服气。我给你说,我这是高科技。你失手也很正常——当然,对于你晚节不保,我是表示万分同情滴~~。”由于嘴里嚼着糕点,语音有些含混不清。他也不管原上青的反应,继续道:“巴基球啊!碳纤维啊!真的高科技!你是不懂滴~~”。他毋宁说是对原上青说,不如说是自话自说,因为这句话他是用SC方言说的。估计这个世界没人能听懂。
他转了个圈,自顾自地道:“我研究过你的刺杀案例,只有一次是可以明确是你干的。但我发现有一个案例,虽然现在刑部和大内都没肯定,但我知道那是你干的——在数万大军中刺杀二十四上将之一的第五位公孙霜——你竟然成功了。我反复研究了相关资料,发觉只有绝对的信任的人才能作案。就像你今天——不过你今天搞成太子模样来杀我,真的蠢。金之磊那个糊涂蛋这次被你害惨了。”这段话他是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的。干吃有些难受,又喝了杯水,满足的叹口气,道:“人生在世,吃饱饭才是最幸福的。”净了手,回到工作台前,打开元灵灯,修改一幅设计图纸。这张图纸是他改良的翻版至巴雷特的阻击枪。现在他考虑的是搞一个工作台,带意识程序自动瞄准那种。
地下室很安静,只有墨石笔划在纸面上的沙沙声。
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完成了第一张图纸,商逆抬手看看表,傍晚了,该吃晚饭了。商逆便收拾好桌子,站起身来,长长地伸过懒腰,对原上青道:“老原,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原上青依然悄无声息,商逆摇摇头,也不理会他,出了地下室。
饭菜早已布置好了,润儿正和唐嬷嬷说着话,看见他过来便帮他系好餐巾,又拿来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了手。商逆无奈地苦笑一下,润儿悄悄对他吐吐舌头,便站在一旁。没办法,宫里出来的唐嬷嬷刻板得要死,稍有违矩,便要死要活的劝谏,让商逆也不敢反抗。
用完便让润儿随便装点饭菜,让她忙完之后送寝宫地下室来,润儿随口应了,便招呼唐嬷嬷一同下去用饭,商逆便自己回了寝宫。
原上青依然安静的躺在手术台上,一言不发。
商逆泡了杯茶,叹口气,可惜没有烟啊,美中不足。
商逆想了想,道:“老原,这样耗着也不是个事。我提一个方案,咱们互相问对方一个问题,能回答的便回答,不能回答的不算,怎样?”
原上青叹口气,淡淡地道:“你先问。”
商逆笑了,帮他解开绑缚的手脚的灵兽筋,扶着他坐下,自己拖了一张椅子坐对面,给他也泡了杯茶。道:“尝尝吧!现在不怕欠我了嘛!”
原上青安静的看着他,也不动手。
商逆摇摇头,道:“真拿你没办法。算了,那我问你,那个案子是不是你做的?”
原上青点点头,道:“是。”顿了顿,问道:“那四个太子府的侍卫也没有丝毫怀疑,你是怎么发现的?”他的确很疑惑,他的易容手段是神级的,从外貌、气质、神韵甚至体味等等都与被冒充者完全一致,就算是空相境的高手,甚至被冒充者本人在场也无法辨别。但他担心还不够,因此还欺骗了四个太子府的真正当差的侍卫护送前来,但是回忆细节,一开始就被亲王殿下识破,这简直有些不可思议。因为,自出道以来,他还从来没有在易容手段上失手过。
商逆笑笑:“这个嘛,我是有真实之眼的!哈,说了你也不懂。高科技。分子技术。当然,你这人不懂政治,你常规刺杀还是有机会的,但这样明显不可能的事情你以后就不要搞了。没有皇帝和储君会沾上弑亲的恶名。——算不算答案?”
原上青叹口气,有些怔忡,自嘲道:“对于你们这些从小在这肮脏的地方打滚的人来说,这个刺杀方案很幼稚吧?”想了想,又摇摇头,否定道:“不对啊……一开始你就看出来了。”顿了顿,又叹口气道:“罢了。”
商逆笑了,晓得有些猥琐,有些可恶。
原上青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的样子真的让人很想揍你。”
商逆双手一摊,无奈地道:“欢迎揍我——你认识我妈?”
原上青叹口气,点点头。
“暗恋?”商逆追问,神情更是欠扁的样子。
原上青大声咳嗽起来,脸色有些发红。
商逆点点头,似乎明白的样子,理解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单恋很痛苦啊!所以之前来看看我,能不能找到昔日偶像的一点点回忆?不是我批评你,老原啊,你这副德性……不行!”
原上青对着这张稚气的脸,但偏偏又做出一副我懂你的幼稚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只能苦笑解释道:“当年公主来到边荒的时候,我就见过一面,只不过公主曾偶助家父。”
商逆点头道:“这个事情我在档案上看过,你这个人有些忘恩负义嘛?品德不行,竟然来刺杀我?——我是救你老爹的恩人的儿子,你没学过正知精神啊?道德败坏的小人。”
原上青忽然觉得这个殿下很无耻,脸皮又厚,废话又多,与他飘逸、俊朗、沉稳的外表完全不符。但还是解释道:“其实家父才是真正救过秀公主的。”这话似乎有些勾起他的回忆,当时他在父亲的呵斥下,连续熬了三天的药,累得他几乎站着都能睡觉。
商逆哦了一声,也不追问,道:“那就扯平了。看你也乏了,早点休息吧。睡哪里自己找,润儿一会给你送饭来。不过……你这病嘛,断了你的桥,不练你那功夫,自然就会好——别问我怎么知道你练的功夫法门,我就是知道。当然,如果继续练,没有我的指导,你肯定是找死。——我的东西你别动,当然给你说你也不懂,高科技,唉……人生终是寂寞如雪啊!”一边杂七杂八地叮嘱他,一边收拾好东西自行去了。
原上青苦笑不已,这个殿下,不可以常理度之,平日看着稳重,私下里简直就是个话痨。
这个世界的皇宫是很明亮的,各个角落都是光明的——因为灵气在昼间,无孔不入。所以,世界是光明的,永城是很光明的,皇宫也是最光明的——这是说皇宫是灵域灵气最为富集的地方之一。
谨叔被困住了。能困住他的地方很少,但皇宫的圣雄殿绝对是其中之一。谨叔中气十足地狂骂了三天三夜,骂完皇室骂正知山,最后骂守着他的宫笑。
宫笑涵养很好,口才也不错,他慢悠悠的兹了一口酒,发出长长地叹息,不紧不慢地道:“谨老哥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没爹,你草我爹找谁去啊?倒是你这爱好广泛啊!……等等,我妹?我没有亲妹儿,干妹妹有一个,花之弃啊!你要怎么她都好,她肯定没意见的。告诉你一个秘密啊……其实当年咱三人在边荒逃难的时候,之弃曾偷偷告诉过我,她喜欢你好久了!我是真心想看到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幸甚,幸甚哉啊!”花之弃,量河大修士,自创名为“花容月貌”神功,把自己练成了脸着地的无敌模样。
谨叔冒火地瞪了他一眼,有些沮丧地坐了下来,抓起酒壶,长鲸饮水一般,喝干了整整一壶,狠狠地向宫笑的脸上扔去。宫笑扭头躲开,淡淡一笑,道:“谨老哥儿,消消火。”谨叔看着他,认真地道:“你告诉他们,如果秀哥儿陨落,老子要杀光狗屁正知学院所有人,杀光那狗屁二十四上将,杀光那狗屁皇子王孙。”宫笑白了他一眼,道:“谁不知道你疯起来鬼都害怕。你看你跟了公主那么久,好的没学到,尽是打打杀杀。老都老了,还是那臭脾气。”谨叔叹口气,有些萧索地道:“不管怎样,秀哥儿是公主唯一的血脉啊!”宫笑默默地喝着酒,良久道:“圣上的智慧你不知道?这天下有谁可以比肩?就算正知山的那位……他也不行,太好面子,把自己给捆死了。”
谨叔轻轻抚摸着左手拇指上的伤疤,陷入到沉默之中。
商逆在大殿再次接见了金之磊。一个晚上过去,金之磊变得有些憔悴,双眼通红,脸色发青,看上去忧心忡忡,显然,他的精神压力很大。
商逆看他惴惴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叹口气,道:“金参将,有事你就说吧。”
金之磊勉强的笑了一下,本来青白的脸色泛出死死红晕来,咬咬牙,毕竟是武将,下定决心后也不拖泥带水,直接道:“恳请殿下能够为假冒太子一事遮掩遮掩,末将必有后报。”
商逆叹口气,道:“这个事情遮掩不过去的。昨日那刺客带的四名侍卫是正牌的东宫侍卫!今日必已识破,报与三叔知晓了……另外,你昨日斩杀正知学院研修生,这也是个大事情啊。”
金之磊“啊”了一声,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来,随即又黯淡下来,失魂落魄地立着。
商逆沉声道:“哪里跌倒,哪里站起来嘛。你也是历经大风大浪的人了,这点事就乱了阵脚,不像话嘛!”
金之磊本身是元灵边荒九死一生杀出来的人,闻言不由大惭,回想从边荒回到帝都的这些年来,如同做梦一般,早变成了傻瓜戏子一般被各方高官所牵制,这个事情出来,今日还心存侥幸盼能蒙混过关,哪知在商逆这里犹如大棒一击,登时放下各种念头,恢复清明。对着商逆长揖到地,道:“末将错了。谢过殿下。告辞!”说罢,挺直了身躯,疾步而去。
商逆看着他沉重的脚步逐渐变得轻快,轻轻一叹。
商逆走出正殿,淡青色的天空下,远处巍峨的雁山沉默着,一只苍鹰在上空盘旋,为这静谧的天空增添些许地意趣。他让润儿裳儿搬了张书桌放在院子里,提起笔来,沉吟半晌,写下了一句“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对着这句话,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