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找个乡下地方把她送走吧?”
“那怎么行?让邻居们知道了,不得戳咱脊梁骨吗?这事好说不好听,毕竟舌头底下压死人啊。要不就凑合着过吧?”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看看这一家子,以后日子有多难,你不知道吗?人家怎么说?你总考虑别人怎么说,自己就不要吃饭了吗?人总得为自己打算吧?”
“造孽啊!那能怎么办?让我送她走,我真的使不出来。要不忍着吧,熬过这几年,等她们都大点了,也就好了。”
小可隔着紧闭的房门,听到那令她不安与伤心的对话。这是小可的养母和她那个所谓的奶奶在谈论小可的事情。
小可本是孤儿院的一名孤女,自记事起,她就生活在那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为什么那么狠心的将她抛弃?关于自己的身世,院方只字未提。
小可从小就很机灵,长得也好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招人喜欢。被抱来孤儿院时,她还没有名字。院长见她如此可爱喜人,就给她取名叫小可。
那所孤儿院规模不大,环境设施都很差。其实,那时她根本不懂什么叫孤儿。因为她从来没有和外界接触过,根本不知道外边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甚至她都不知道,在那孤儿院之外,还另有一番天地。她不知道原来正常的小孩子,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爸爸妈妈。她更无从了解正常孩子们的生活。
她只知道,那个时候她经常吃不饱饭,经常饿肚子。孤儿院的伙食不算好,而且饭量也很少。至于居住的环境,更不是生活在市井或高楼里的普通孩子们所能想象的。在那里的时光留给她的印象就是饥饿与简陋。
那所孤儿院,和在那里生活的一切,成了她心灵的一道阴影。一直到长大后,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梦中,经常吓得她从梦中惊醒。
在五岁那年,她现在的养父母,收养了她。对于那时的她,根本不明白接下来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当她第一次随养父母来到市区,第一次看到那街上的车水马龙,第一次看到那市中的街心花园,她那颗小小的心儿震撼了!原来孤儿院外的天空是这般的美妙!
小可随养父母进了家门,那是一个面积很小的一居室。只能把小可安顿在客厅,她们给小可安置了床。为了方便,用了块布帘,把客厅隔开了一小块位置,那便是小可以后的房间了。
谈到她的养父母,她们都是普通的工人,每个月靠着死工资过日子的人。平时生活很清俭,日子过的也还算平稳。但婚后多年,始终没有孩子。多次去医院检查,结果两人身体状况均无异样。出于无奈,在和婆婆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去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
于是,他们看中了小可。从此,小可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有了疼爱她的爸爸妈妈。她记忆中从未那么接近幸福。
这个小家,家境虽不算富裕,但对于小可来说那已是天大的恩赐。她也和寻常孩子一样,过起了幸福安宁的生活。饿了,有人给做饭。不舒服了,有人会心疼,那时的她感觉自己是如此幸运,又是如此甜蜜。她开心的享受着那本该是属于每一个普通孩子的幸福生活。
但却没料到,好景不长。就在她被领养两年之后,养母竟然意外的有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一个男孩。夫妻俩开心的彻夜未眠,更加高兴坏了那个所谓的奶奶。盼天盼地,终于盼来了自己的大孙子,这可是真正的亲孙子呀!
这个小弟出生后,小可备受冷落。家里的大人,再没人疼爱她。大家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个小弟身上。当时小可心中的感受,犹如从天堂被人扔进了地狱般凄冷。从此,再没有人真正的关心她。
周围的邻居都说,小可是养父家的神将。是贵人,是她给他们带来了这个儿子,他们家以后应该好好对待这个丫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一家人喜出望外之际,小可的养母却下岗了。这样一来,整个家的负担全压在了养父一人的肩上。养母为生计发愁,有了想把小可送人的念头。但又怕被邻居们笑话指责,心中没了主意。
小弟还小,整夜啼哭。本就心烦意乱的养母,第二天找来了婆婆,商量着家中的事情。
婆婆的一番话,此刻又无疑在动摇着养母想将小可送走的一颗心。小可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顿时感觉整个身体软弱无力,撩开布帘,躺在床上,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孤儿院的一幕一幕......
如果从未拥有过,也谈不上失去。从未经历过,就不会担心被打回原形。可毕竟她已经走出孤儿院来到这里,实在不想再被送走。一想到也许又会被送走,她变得忐忑不安。之后的几天里,养母一直在心中纠结着这个问题。小可实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和养父说起此事。
原来那只是养母一厢情愿和婆婆商量的事情,养父却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后来养父在养母以及奶奶的面前,表明了自己的观点。当妈的永远拗不过儿子,最后奶奶无奈的答应了,留下她。
在这个家里,奶奶说话是最有权威的。虽然奶奶有自己单独的住所,但是她经常会来养父家里照料。平时,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奶奶说了算。奶奶在这个家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就如同佘太君又或者太后老佛爷一般。
对于小可而言,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奶奶。而她这个奶奶,也很不待见小可。她从不会把小可当成是自己家的孙女看待,在她心中亲疏有别,只有亲生的才是亲的。而小可呢?只是他们领养的一个孤女而已。
小弟是个男孩子,所以平时很调皮。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小弟每次惹了祸,奶奶总是把错误归根在小可身上。说小可没有看好小弟之类的,每次都是极其严厉的训斥小可。而小弟则躲在奶奶身后做鬼脸,偷着笑。
更过分的是,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奶奶那些尖酸刻薄的话也多了起来。许多话难听的根本不堪入耳,动不动就拿小可是领养来的数落一番。
比如一个领养的总是分了本该属于她亲孙子的那份,什么领养了你就是个累赘,家里还要出额外的钱来供你上学,把你养大要无端花掉这个家里多少钱一类的话语......
而对于小可,心中再怎样不快,多年来,面对这个奶奶,她也只能忍耐。谁让自己不是亲生的呢?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而在小可的心中,她恨她,她恨极了这个名义上所谓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