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她与傅怡儿在惠云寺相约一叙的日子,只是在厢房内,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傅怡儿到来。
“姐姐,你说这傅姑娘会不会是忘了?”梅玲也不时倚门张望,可就是不见傅怡儿的身影。
“不会的,姐姐绝不会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可能有什么事耽搁了吧!”才说着,门被推开,就见双儿进来,此刻的她面容憔悴,甚至连双眼也是红肿,就好像哭过似的。
“发生什么事了?”小语赶忙迎上去。望了望屋外,却不见傅怡儿的身影,“姐姐怎么没来?”
“夫人今天不能来赴约了,有劳姑娘白跑一趟。”说完,掩面就要离开。
“双儿,你等下,我有话问你。”小语不是没看到双儿脸上的泪痕。能让双儿如此伤心的,想必与怡儿有关。
想到怡儿上次发病,小语在心里揣摩着莫非怡儿的病又复发了,所以才不能来赴约。上次怡儿的情景已吓坏了小语,若真如此,那此刻怡儿一定很痛苦,她一定要陪在怡儿身边。心想着哪怕能帮忙减轻一丝痛苦,那也行啊。
一提到傅怡儿,双儿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挂在脸上。“小语姑娘,不瞒你说,夫人的病又复发了。”说完,低头拭泪。
小语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双儿:“不如,带我去见姐姐,或许姐姐见到我心情就好了,病也就好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如今,也只有这样的话能够安慰双儿。
双儿思索了一下,最后也从了小语的建议。走在去往傅怡儿夫家的路上,从来,小语就没怀疑过傅怡儿的家境。在小语觉得,怡儿是贵夫人,住着上等的宅院,家里奴仆一大堆,可没想到怡儿家会是如此的富贵显赫。
双儿没带她从正门进去,所以未曾见到门口两座神威巨大的金狮,甚至大门上方的匾额。
沿着幽静冗长的小巷,三人就到了侧门。双儿只是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就有里面的小厮出来开门,见到双儿就行了下礼。
本以为会很快见到傅怡儿,可没想到,进了府,还有如此长的路要走。甚至不断左拐右拐,把小语弄得都晕头转向了。如今在小语觉得,这府院大的都有北京故宫一半了。小语不禁开始怀疑起傅怡儿的真正身份,这样有着显赫家世的夫人,一定不会有着简单的背景。
一路上不时有家丁、婢女经过她们的身旁,见到双儿,都纷纷向她行礼。若非小语知道双儿是怡儿的陪嫁丫懐,她真会以为双儿是这户人家的小姐。
这么一路走来,小语算是大概有些摸清府内的设计,是依照四象图的格局设计的。南侧为大厅,西侧是厢房,北侧是下人居住的地方,东侧才是主人的居所。而府内中央,则是一个美丽的大湖,湖边种满了各色各样的鲜花,一年四季,唯有此处,依旧是鲜花朵朵。
好不容易来到了傅怡儿居住的小院,傅怡儿给它取名叫毓秀居。进入屋内,双儿先让小语在外等候,自己则进入内室去通报。
趁着这个空当,小语好好参观起了傅怡儿的住处。傅怡儿不喜欢把住处搞得富丽堂皇,她觉得住处最主要的就是舒适,所以她住的地方所有的摆设简单却不失典雅。她也不求屋内多么清香,太多的香气只会让人闻得不舒服,其实屋内只要没有味道就够了,又何必做些没必要的事情。
所以也没让下人在屋内弄什么熏香,最多只是放了几盆适合屋内的盆景,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观赏。她也不养小动物,不是不爱,而是觉得把动物当宠物养着,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让动物从此没了自由,只是成为人们的玩物,供人消遣,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不一会,双儿就从内室出来,“小语姑娘,我家夫人让你进去。我就先带梅玲妹妹下去了。”说完,走到梅玲身旁牵起她的手离开,独留下小语一人朝内室走去。
还没有见到怡儿,就已经听见从内屋传出她轻微的咳嗽声。透过纱帘,除了看到傅怡儿半躺在床上,小语还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此刻正温柔地轻拍着傅怡儿纤弱的背部。不用想,小语也能猜出眼前的男子是谁,除了怡儿的夫君,又有谁能够待在这个屋里对怡儿做出这样的举动。
以前还怀疑着傅怡儿会不会把她的夫君说得太好了,如今看来,她倒说的都是事实,小语不经打心眼替傅怡儿高兴。也算是到了这个时代,除了寒洛之外,眼前的男子让小语觉得可以被归为好男人行列。
“姐姐。”她轻唤道。
“妹妹来了!”听到小语的声音,傅怡儿温柔地回应。那一刻,连傅怡儿的夫君也回头。
只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小语怎么也料不到傅怡儿的夫君竟然就是洛王爷,那个心中只有凤凝的男子,那个与她所爱的寒齐有着一模一样脸的男子。不对,他就是她的寒齐。
“妹妹?”看到小语呆楞在那里,甚至看到小语眼里异样的神色,傅怡儿像是明白什么,可是又装作什么都不知。“你们认识?”
动了动嘴角,小语好不容易又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小语故作轻松地笑着。寒洛脸上的怔愕她不是没看到,只是害怕又一次听到从他口中说出不认识自己。所以,她不介意自己先说出她是谁。
“竟然有这么奇妙的缘分!王爷,没想到你竟然是妹妹的救命恩人,而妹妹却又是我的救命恩人!”
“嗯!”寒洛点头。“既然如此,本王也不打扰你们闲聊了。”
目视着寒洛离开,此刻的小语,头脑乱极了。
“妹妹,这边坐!”傅怡儿伸手,小语才走到她身旁的凳子坐下。“妹妹不会因为我是王妃而和我生疏了吧?”看到小语一脸拘谨,傅怡儿故作不悦。“我就是怕因为这样,所以才一直瞒着身份。”拉着小语的手,傅怡儿有些无奈。
“其实我也有瞒着姐姐,我不是什么平民家的女子,其实我是飘香楼的姑娘。”
“我知道!”傅怡儿的话让小语怔了一下。
傅怡儿笑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听说飘香楼来了位奇女子,一来就做了花仙,我看妹妹言行谈吐不似我大邺女子,想来就是那位奇女子了。”
小语不解:“姐姐观察的可真细微入至。既然这样,那为何还与我做姐妹,不该是对我避而远之,毕竟我的身份难齿于口啊!”
傅怡儿苦笑:“你别以为我是高贵的王妃,身边有一大堆侍婢伺候,要什么有什么。其实,从小到大,因为家教森严,除了双儿,我根本就没个贴心姐妹。甚至到我成为洛王妃,那些所谓的姐妹也只是因为我特别的身份。直到在惠云寺遇上了你,在和你做姐妹这段期间,我真的觉得很快乐,也真的很想要你这个妹妹。可是现在,你却……”还未说完,傅怡儿就哽塞。
小语虽听着难过,却无话可说。
“我们还可以做姐妹吗?”傅怡儿满脸期待地望着小语,直到小语点头她才开心地笑了,好久她都这么开心的笑过了。
今个儿天起风,又下着蒙蒙细雨,空气中带着潮湿,就算屋内起了火炉,也有点凉意。在傅怡儿的相邀下,小语褪了鞋钻进被窝里,与傅怡儿同享着一条被子,享受着被窝里的温暖。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两人只知道彼此聊得很开心,谈得很惬意,甚至连外面天黑了也不知道。直到怡儿经不过困意的侵扰,渐渐闭上眼。等到怡儿睡去,小语才惊觉此刻已是半夜。想起没和云妈妈说一声,怕此次自己迟归会引起大家的骚动,急得从床上坐起,穿好鞋子,赶忙去找梅玲。
“小语姑娘不用担心,王爷已命人稍话给云妈妈,说您今个儿在王府住着,赶明再回去。”案台上的香烛快燃完,双儿手捧着刚点着的香烛进来,走近案台,换上新的香烛。又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一条新的锦丝被,在床上铺好。“我已叫梅玲姐姐先睡下,小语姑娘就在我们夫人房里歇着吧,有什么事就唤我,我在侧屋。”说完就要退下。
“怎么可以,那王爷怎么办?”
双儿眼中闪过一丝难过:“姑娘不必担心,王爷不睡这里。”
什么?看着双儿离去,小语有些不敢相信双儿的话,又看了看床上睡意正浓的傅怡儿。她不明白,既然是夫妻,为何不睡一起。而且,明明王爷是那样地爱着凤凝,可是从傅怡儿的口中,仿佛王爷爱的人又只有她傅怡儿一个。
疑惑纠结着小语,只是困意太浓,打了一个哈欠后,终于抵抗不住袭来的睡意,褪下身上的衣服后,小语钻进被窝里就沉沉睡去。
再次睁眼,已是第二日,此时太阳已经高挂,怡儿也已进了早膳,在花园内闻着新鲜的空气。梅玲前来伺候小语起床,为她梳理好凌乱的发髻。
自从这么多天的相处,梅玲知道自家的主子晚上睡觉都不安分,总喜欢乱动。所以,此刻的梅玲纳闷着昨个儿洛王妃如何地睡得着。
来到前厅,已有婢女为她摆好早膳,小语随意扒了几口,就向花园而去,准备在与怡儿道别后就回飘香楼。不想路上碰到了寒洛,把她叫住。
“王爷有何吩咐?”梅玲在远处候着,眼下只有她与王爷。
“怡儿看来很喜欢你,她难得与人这么交心,以后有空就多来王府坐坐,陪陪怡儿。一会本王会跟云妈妈说,让你今后都不用接客。”寒洛一直背着小语说话,对她的语气也很平淡,就仿佛此刻站在寒洛身后的只是他的手下,而如今他说的话也是在向手下吩咐,不给人任何商量的余地。
“香凝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陪王妃。如果王爷没什么事,香凝就先告退了。”寒洛也只是用手示意了一下,继续站在原地。
小语苦笑,心里明白,爱上这样的人,她终究要受到伤害。只是,如果能够陪在寒齐身边,就算是受到伤害,她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