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仔虽然年纪不大,经历的事却比我们都多,我不认为他没资格决定自己要去做的事!没错,他还会长大,所以如果现在不让他去做,等他长大了再后悔也一样的来不及。这四个人多行不义,他们当初做下那些勾当就应该想到有一天要血债血偿!”
“丫头,我说不过你!不过那个祝婶祝伯没有杀人,他们总不至于要偿命,你先去把他们放了。”
“奇姐,你想得太简单了。祝婶祝伯以前只是黑仔家的下人,你看他们现在都穿金戴银了,两个人又白胖又富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家的主人。当年就算他们没有杀黑仔父母,也一定知道祝敦兄妹杀人的事,他们没有报官反而乐享富贵,同流合污,这跟杀了人又有什么区别?黑仔孤苦无依落脚无处的被赶出家门的时候,看着黑仔出生的祝婶祝伯又做了什么?当黑仔在城里做小偷只为了吃饱肚子的时候,祝婶祝伯可是大鱼大肉的吃着黑仔家的住着黑仔家的,现在你因为他们没有动刀子杀人而要我放了他们,他们凭什么这么好命?有些人没有杀人,却比杀了人的人更加该死!”
“可是……”
“我明白你的心意,你是想黑仔少杀一个是一个,你怕黑仔背负的罪孽太多,对不对?”
“是啊,黑仔总归还是个孩子。万一不行的话,我替黑仔杀了他们!”
“你?奇姐你别开玩笑了,你连杀一只鸡都不敢!算了,明天天亮如果黑仔同意,我帮他杀了那四个人,这样总行了吧!”花不负不忍心看着奇姐为难。
“不行,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能杀人!”
“奇姐,在你眼里大概只有官府的刽子手才能杀人了。我也希望有一天这个世上除了刑场上的刽子手谁也不会杀人,每个人都守着规矩,良善本分。可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也就天下大同,人人安乐了,更不会出现黑仔这么身世凄惨的小孩。”
“哎……,开始黑仔跟我说他父母双亡,他受了很多罪,我以为仅仅是吃不饱穿不暖,没想到在他身上发生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事。真希望他以后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好好过日子,彻彻底底的忘记以前的那些事!”
“也未必做不到!如果能发明出一种药。”花不负灵光一闪,她记起方卢讲过的景星神女,神女炼出了忘情丹,便让迷恋她的神龟彻底忘了她,现实中是不是也有可能配制出这种药呢,不仅是情,最好不想想起的一切都统统忘记。
“怎么可能有那种药,除非是神仙!”
“不一定,我们可以试试看。奇姐,你不在山寨的这段日子,寨子里来了两个神仙般的人物,只要是他们看的病,没有不被治好的。”花不负开始给奇姐讲花蕉和叶天的故事。
已经过了子时,安禄儿和安小尊的房内依旧亮着灯。
“光找全药材就得两天,还得花上十天半个月去提炼,这根本就来不及!”安禄儿简直要抓狂了。
“来不及就算了,我睡觉去了。”安小尊打了一个哈欠。
“不准睡!”安禄儿拧着安小尊的耳朵,将他拖了回来。
“亲娘啊,我只剩这一个耳朵了,你能不能轻一点!”安小尊疼的牙都是痒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我的事你就这么不上心,我不管,你得给我想想办法!”
“也不是没办法,我这里有两种现成的毒药,只要混合起来让祝敦服下,他肯定痛不欲生,到时候你以解药诱惑,说不定他就会说出实话了!”
“你不早说,快拿过来。”
安禄儿兴冲冲的走到东厢房,正要推门,又犹豫了一下。她想还是先从窗户窥视一下,里面的人如果没有睡她就直接进去跟黑仔要人,她只是问几个问题,黑仔应该会答应,何况白天的时候黑仔已经允许她找祝敦问话。如果里面的人都睡着了,她就轻一点开门,将祝敦偷到她的房内,慢慢审问,这里面的人都没有武功,而以她的轻功,偷一个人简直轻而易举。
安禄儿又折回到窗户下,在窗户上挖了一个小洞,凑在上面往里看。
这是南面的窗户,关的很死,看进去的时候,北面的窗户都开着,明亮的月光照着房内清晰可辨。黑仔一只手撑着祝敦的一只眼睛,另一只手正往他眼睛里放着什么,而祝敦的嘴被封的严严实实,任他如何挣扎,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祝敦身边的祝小美也被封住了嘴,她正惊恐无比的瞪着黑仔。
安禄儿往房间的另一边看去,那里是一张大床,床上并排躺着祝婶祝伯,两人的喉管已被割开,沿着床沿一股血瀑往地上落去,在皎白的月光中,暗红的血面上发出诡异的流光。安禄儿浑身打了一个哆嗦,难道这真的是黑仔做的?这个又黑又瘦,仅仅只到她腰部的小孩,究竟是人还是魔?
安禄儿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行动了,她是该破门而入还是接着往下看?最后安禄儿决定暂时呆着不动,如果黑仔要杀祝敦,她再冲进去阻止。
此时黑仔已经挪到了祝敦的另一只眼睛处,原来黑仔是用细木棍将祝敦的眼睛撑了开来,这样祝敦就无法眨眼更不可能闭上眼睛了。
黑仔这是要做什么?安禄儿很好奇。
当黑仔忙完了祝敦的两个眼睛,他将祝敦的身子掰过去正面祝小美,接着拔出了腰上的短刀,走到祝小美面前站定。
“你讨厌我爹娘,你可以离开我们家,为什么要杀他们?……你……你在笑?”黑仔看见祝小美僵硬恐惧的脸上突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凝结在脸上的黑色血痂也跟着颤动,他便解开了祝小美的嘴。
“小瑜,知道当年我为什么放了你吗,因为我想让你也体会一下什么叫走投无路,什么叫吃不饱穿不暖!我来你们家的第一天,祝婶端着一碗香喷喷的肉饼汤追着喂你,你对祝婶说你不想吃,祝婶说了很多好听的话哄着你吃,你不耐烦就把那碗汤倒进了你们家大黄狗的碗里。那时候你六岁,我十六岁,我闻着狗碗里肉汤的香味偷偷吞着口水,如果不是因为你们都在场,我肯定会跟那只狗抢那碗汤,来你们家的那天我整整十天没有吃过东西!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恨上了你,为什么你的命那么好,吃穿不愁,又有那么多人疼爱着,而我,还有我哥,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饥一顿,饱一顿,还时常被我们那个没有人性的爹打得遍体鳞伤!没错,我嫁给你爹就是图他有钱,可以养活我,可以让我锦衣玉食,我们杀了你爹娘图的也是你们家的钱财!本来我们打算明年就离开这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报仇了,不过就算你现在杀了我,我也一点也不后悔我对你们白家所做的一切。这两年来,我活得很快活,高床软枕,鲜衣美食,又没有人整天给我眼色看,我也不用去服侍谁,已经是我连做梦都会笑醒的生活了。小瑜,你这两年没少吃苦吧,哈哈,我可是整整吃了十六年的苦,外加两年你父母的折磨,十八年换两年,很值了!”
“那么多有钱人,为什么偏偏选我们家?”
“要怪就怪你爹贪心好色,有了妻还想有妾!小瑜,你也是个男人,等你长大了,你也会变得跟你爹一样,到时候你就能理解你爹的做为了。最后我给你一个忠告,不要轻易去招惹一个女人,她如果下决心变得冷酷,会比任何一只豺狼虎豹都要凶狠!”
“多谢你的忠告,我没有机会长大了!”
“什么意思?”
“奇姐已经知道了我的经历,我不配再做她的孩子!而且我也不想再做同样的恶梦了。人活着就要睡觉,睡着了就会做梦,不是吗?”
“什么样的恶梦?”
“等下你就会知道!”黑仔又重新封上了祝小美的嘴。
黑仔用刀在祝小美的胸前比划,尽管祝小美刚刚已经说过就算死也值了,此时还是忍不住发抖。
黑仔比划了几下,割开了祝小美的上衣*****
安禄儿已经完全看呆了,她连惊叫也发不出来,浑身冰凉。当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事,她扭头朝安小尊的房间狂奔过去。
“这么快就回来了,你问清楚了?”安小尊被突然撞开的房门声惊醒。
“没……没有。”安禄儿抱着自己的双臂蹲在房间的一角。
“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安小尊听到安禄儿的声音异样,便点亮了灯。
“黑仔他……他真的吃人!”
“你在说什么?”
“黑仔真的吃人!是真的!呜呜……”安禄儿哭了出来,因为恐惧。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去看看!”安小尊就要往外走。
“不要去!你把灯拨亮一点,你就坐在这里守着我,哪里也不准去。”安禄儿推了一个凳子在床头,然后躺到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的安禄儿也有害怕的事!”安小尊嘀咕着坐到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