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李昭云放了一把火,把厉府给烧了。”大千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么大个宅院,都烧没了?”花点翠问。
“嗯。就像那里从来也不曾有过房子似的,成了一片废墟。”
“不负姐姐,你可好了一点?”关瑶关玖仿佛也成熟了不少,走路不再蹦跳。
“没事,好多了。”
“不负姐姐,今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吧,我和关玖决定此后就住在关府了。爹爹的伤越来越严重,叔叔和姑姑又死了,关府就剩下两个老人了。”
“你们怎么知道你叔叔和姑姑……”花不负有点心酸。
“我们又不是傻子,你们的话我都听见了。其实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我们也心里有数。不负姐姐,我们叫你一声姐姐没错吧。”
“两位妹妹,你们永远都是我的好妹妹。对了,你们可曾见过关琚?”花不负握了握他们的手。
“大姐早就坐船走了,她去找厉千了。”
“嗯。”花不负点了头。
“不负姐姐我们走了,帐房里有不少银子,你们都可以拿去花,多保重!”关瑶关玖挽着手走了出去。
一念和萱儿的尸身火化了,骨灰放在了同一个盒子里,交给了方当。方当哭得如一个泪人。
花不负养了半个月的伤,已经没有大碍,他们决定回浔阳。姚黄魏紫仿佛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无忧无虑没心没肺,只是魏紫时不时要吃甜的,半个月下来,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有时候魏紫会拿着花不负先前给她画的一张新娘服的肖像发呆,又不时从荷包里取出当日关杭在摘桃比赛时拔给她的一根白毛哈哈大笑。后来一天,她突然撕了那张画,说做新娘多无趣,又就着灯火烧了那根白毛,因为无人告诉她那根白毛的来历,她想得头痛,干脆就烧了。
花菇决定留在台州,陪伴叶猛,众人都随她意,当日她就是想去大国岛找叶猛,姚黄才冒险去偷大国令而惹恼了厉明。
花不负正准备启程,关瑶关玖突然急匆匆的来找她,说她们的爹快死了,最后想见花不负一面。花不负本不想去,见长留白乞求似的望着她,便跟着去了,长留白自己却没有跟去。
自大国岛全被炸毁,关老爷子上下打点,官府再没追究关京叛乱的事。
“小刀,你终于来了!死前能见你一面真好!”关京形容枯槁,伤口处发出难闻的臭味。
“唐开,我宁愿你是唐开。”花不负叹气。
“傻孩子,关京也好唐开也好,不都是我吗?”
“关京让我觉得陌生,唐开却让我觉得亲切。我不会忘记石门涧山中发生的一切,不会忘记那头鲵丞相。”花不负嘴角颤动,忍住了眼泪。
“我也不会忘记你曾把我当成痴呆症的爹一起去找马,我现在真想我就是一个得了痴症的爹,能得你照顾。”
“唐开,其实你有三个好女儿你自己却不知道,你好糊涂。”
“是啊,我这一生都过得糊里糊涂,我还自以为聪明。辜负了一个又一个女人。第一个是宇文洛,第二个是长留白,第三个是厉荑,第四个……,唉,不说也罢,第四个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负,好好对待你娘,她外表薄凉,其实外冷内热,我看得出来,她跟你在一起过得很好,我也放心了。”
“你会担心她?”
“以前以为她事事独当一面,对她最为放心,现在才知道她也是一个人,需要关爱,她只是嘴上不肯说。”
“嗯,我会好好对她。”
“小刀,你要回浔阳了吧,回了浔阳若见到鲵丞相,代我喂他几条……鱼……”关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花不负最终还是流了眼泪,她想如果她只记得当日的唐开,多好。
关瑶关玖没有哭,默默的安排下人处理后事。
“宇文洛呢?”花不负问道。
“洛大娘昨天已经去逝了。爹好固执,一直都不肯让大夫来为他看病,非要坚持用他自己的药,洛大娘也听他的,也不见大夫,只用爹的药,结果……”关瑶叹气。
“两位妹妹,要操劳了。”花不负想起当日花不染编造唐开去逝的那番话,没想到最终却应验了。
“没什么。不负姐姐,有空就来台州看看我们吧。”
“不会来了,台州太多伤心事,两位妹妹此后珍重。”
花不负走出厉府的时候,看见屋顶上白影一闪,她叹了一口气,长留白最终还是来看关京了,更或许这一直来她都在默默的看着他。有时候,嘴上说的放下,又岂能当真呢。
被拖了半天,一时又走不了,决定第二日再走。花不负在厉荑的私宅里漫无目的的走来走去,突然听见一个房间内传来魏紫的叫声:“姚黄,这是一封休书诶。字写得不错。”
花不负好奇,走了进去,从魏紫手上拿过一份书信,里面果然是一封休书,被休的人叫小白,落款人是关京!她问魏紫从哪里翻出来的?魏紫指了指一个装饰华美的盒子。
花不负打开盒子,里面有书信,有石头,有头发,有指甲,还有几根长长的黑毛,跟她脚背上的一模一样,连卷曲的弧度都一样,杂七杂八,不一而足。盒盖内侧写着几个字:夫君之物,吾之至宝。
“原来如此!天下痴情之人实在可恨可叹可怜!”花不负一把火烧了盒子内的东西,厉荑若能收到定然欢喜吧。
第二天,花不负,安小尊,花点翠,姚黄魏紫和杜神医小梨子,以及方当宋千彻夫妇一行人两辆马车往应天府而去。因为花不负和杜神医都想去见一下杜音,众人便随她们。
这日马车正行着,安小尊突然叫停,他看见路边一个茶水铺子里坐着两个人,像极了他娘和林橡。
安小尊跳了下去,果然正是二人。
“疯婆子,你没事就好,枉我担心。”安小尊狠狠敲了一下安禄儿的头。
“禄儿,这就是小尊吧,我见过,不过当日我还不记得你,还曾威吓过他。”林橡哈哈大笑。
“小尊,没大没小,快叫林大哥。”安禄儿拉他坐下。
“不是应该叫爹吗。”林橡又大笑。
“他爹死了,咱们的孩子才叫你爹。”安禄儿道。
“好,你给我多生几个,不过得要带耳朵的,一个耳朵有点难看。”林橡道。
“我又不是娘胎里出来就一只耳朵!”安小尊瘪了瘪嘴,“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花不负等人也下了马车到铺子里喝茶歇脚,花不负也很好奇,林橡如何又恢复记忆了。
“那****跟着林橡,突然想到问题的关键点,我即使追他到天涯海角我不弄清楚他的毛病出在哪里,他就永远也不可能认我。所以我半路上又决定不跟了,我找了很多名医,也问了很多江湖上的人,终于打听到,林橡是吃了铁心盟的前生忘,以前的一切都不记得了。我便设法弄到了一粒前生忘,交给一位名医,让他帮我配出解药,最终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拿到了解药,便到台州城找到了林橡,趁他不备点了他的穴,硬生生给他服了下去。后来他就认出我来了。”安禄儿说得轻描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