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像奇姐那样活着也很好,下辈子我一定也要那样活一次。你典叔受伤的时候,我很害怕,我以为他会死,如果他死了,我肯定不会独活。那种害怕很无助很绝望,下一次人世轮回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你真的相信人会有轮回吗?”长留白突然开口。
“我希望有。”
“就算有,跟这一世又有什么关系!那已经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一生了。下一世与你的关系,就像你现在同我同他同任何一个陌生人的关系一般,与你又有何相干呢?”
“道理的确如此。”
“可是你仍旧抱希望。”
“所以人都是活在希望之中啊,就算那个希望很虚假很渺茫,能骗骗自己让自己开心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
“我宁愿不要希望,我要一个真实。只有真实才可触及可控制,若是知道不得,我的心自然是在不得的状态,若是知道能得到,我也不会过于欢喜,那自然就是我的。”
“所以你想要的是不悲不喜?”
“嗯,年轻的时候太多喜悦,后来又太多悲伤,现在只想不悲不喜。”
“白姨,你也会悲伤吗?我以为仙女都不会悲伤。”花不负插嘴道。
“你白姨不是仙女,只是一个纠结的普通人。”长留白叹气。
“在我眼里你就是仙女!”
“你眼里的仙女,却是别人眼里的废人!”
“小白,不要妄自菲薄。”花点翠自然知道长留白的意思,当年被关京无缘无故抛弃,就算有绝世容颜盖世的武功,终究意难平。
“所以千万别去在乎别人眼中的那个你,太在乎了想不开那就是活该。”一直沉默的易缦道。
“是啊,我就是活该!”长留白苦笑。
“师父你知道就好。”
“小缦,师父待你并不好,反倒要你来安慰我。”
“师父你总算说了一句良心话了,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还不如你见到花不负几个月亲热!”
“易捕头,你也会吃醋吗?以为你冷面铁血。”花不负掩嘴嗤笑。
“再怎么说易捕头也是个女孩子,哪有不吃醋的。”花点翠道。
“这让我想起来大姹老说易捕头是个男人,易捕头,他怎有这样的误解?”花不负问。
“这个以后再说吧,大姹太容易轻信人了。以后若有机会,我会跟大姹解释清楚。”
“在皮鼓岛洗澡那次,他还以为我看上了你。”花不负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难怪他后来看我的眼神好奇怪,还对我说要对你负责之类的话。”
众人收拾一番,来到码头雇船,船家听说要去大国岛,都没有肯去的,问原因,说是大国岛有自己接送上岛的船只,又因为是私人岛屿,陌生的船只如果靠近,便会遭到岛上射过来的箭矢,搞不好还会丧命。
“这么蛮横,出了人命当地官府不管吗?”易缦问。
“姑娘祖宗,那可是关大少的岛,官府巴结还来不及,谁敢管。何况就算本地出了人命,官府还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昨晚上啊就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被暗杀了,听说官府也只是派人去验了个尸,说是海盗所为就草草了事了。眼明的一看就知道是素红阁的人下的手,她们用的箭咱台州跑江湖的谁认不出来!素红阁的后台就是关大少,死了也白死。”
“你也知道素红阁?”
“必须知道啊,素红阁这几年杀的人可不少。我也怕死啊,多少打听到了一些。”
“昨晚死的都是什么人?”
“来台州做生意的外地人吧,听说是在什么悦心酒楼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悦心酒楼离这里也有两三天的路程,你的消息倒是挺快的。”
“走陆路的确要那么久,但海路就不同了,这几日顺风,那些买得起萧先生船的大生意人,只要半天多船就能到这里。姑娘,我听你们口音都来自外地,所以好心跟你们说这件事,你们外地人来台州还是少说闲话。”
“多谢提醒了。不过我们一定要去大国岛,你既然不肯载我们去,就把你的船卖给我们吧。”萱儿道,扔给船夫一袋金子。
“这位姑娘出手大方,船归你们了!不过到了大国岛他们要是放箭可别怪我没提醒!”
船夫颠着金子,喜滋滋的拱手让出了船。
“小蜡,昨晚被杀的那些人你应该更清楚吧。”易缦道。
“没错,是素红阁干的。厉荑当时听见他们妄论各个州路山头被占的事,怕传到官府的耳朵,所以那些人一离开悦心酒楼就被暗杀了。”
“素红阁在各地是不是有很多分阁?”
“是的。”
“关京在外,素红阁的人在内,举事的时候里应外合,倒是好计谋。”易缦冷笑。
“易捕头,你既然知道,何不通知官府?”
“没必要,关京成不了气候。”
“易捕头不要小看国主。”
“不敢小看,是关京小看了别人。”
“易捕头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懂了。”
萱儿和小蜡都知道大国岛的位置,有没有船夫问题也不大。
船划到一半的时候,花不负发现后头有一只船一直尾随着他们的船。
“划船的是几个武夫,船舱里坐了十几个人。”花不负道。
“这么好的天气都躲在船舱里做什么,应该出来让我们看看是些什么人。”安小尊道。
“你以为他们是卖菜的吗,还得拿出来让你看让你挑,真当这海是你家的啊。”花不负呛道,她平时就爱这样跟安小尊拌嘴,谁也没觉得不妥,不过长留白并不知道两人说话的习惯,见花不负对安小尊很不待见,她反而笑了。
“说不定就是跟我们一起去大国岛的,你看这条水路上就我们这两条船,其它的船好像都怕我们避而远之。”安小尊果然没心没肺,没把花不负的嘲讽往心里去。
“反正我们有大国令,怕什么。……你是不是真怕了?”
“你想听实话?”
“说假话就把你踹海里。”
“好吧,我是真的怕,万一奇姐救不出来,我们又被抓了,可就回不了浔阳喝清汤吃萝卜饼了。”
“说起奇姐,我想起上次厉荑曾提过,说奇姐和猛阁主现在在岛上做着老本行,而且还干得风生水起,小蜡,可是这样?”花不负现在才想起来问小蜡。
“嗯,的确是,而且国主还用了跟你们山寨一模一样的名字,一个叫冬温院一个叫夏清阁。奇姐在冬温院带孩子,猛阁主在夏清阁教书。虽然只有三个月,但是冬温院和夏清阁已经秩序井然,我都感觉似乎存在了好几年那么久。”
“关京没有为难他们?”
“没有,国主对他们两位敬重有加。你们奇姐对国主也很客气,只是那个猛阁主不买国主的账,一见面就骂国主,国主送他的东西据说都被扔进了海里。不过猛阁主处理夏清阁的事却是一丝不苟尽职尽责。”
“猛阁主定是记恨关京杀了我们那么多人!”魏紫道。
“你们奇姐和猛阁主好没气节,竟给关京办事!”安小尊道。
“你不懂他们,奇姐和猛阁主恩怨分明,孩子们的事他们从不马虎。”花不负道。
“站住!”后面的船已经很近了,站在船头的武士朝花不负这边的船上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