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只身来到龙血峰下,轻轻一纵一勾便上了枝头,这龙血峰高峻挺拔,山上树木也额外的粗壮,赵寻把攀枝轻云功施展开来,不费什么劲就来到半山腰处。他知这山中白猴就隐在附近,往日只要一到此地,这白猴必定出现阻扰,所以显得格外小心谨慎,渐渐慢下了速度,凝神倾听周围动静,双目时时张望。又行进了一会儿,却不见那白猴踪影,赵寻心生疑虑:“往日还未到山腰,那白猴准会显出身来,何以今日都过了山腰,竟无丝毫动静?兴许那猴子已离开了此山,到别处去了,这样也好,我不费什么功夫就能砍到那竹子了。”心中这么想着,可仍不免有一丝失落之意。
他认准了龙血竹的方位,刚要加速前行,忽然后背生风,似有一物扑了过来,赵寻心念电转:“是那白猴来了!”只见他下身微微一沉,那树枝也弯了下去,随即倏地往上跳起,双手握住更高处的树枝,悬挂其上,脚下一个白影迅疾掠过,在前方一根粗枝上站定。若在以前,那白猴扑来时赵寻定往两旁闪开,但上次吃过这猴子的亏,知它一条长尾灵活无比,能卷人双腿,所以危急之间,便以《攀枝轻云功》里的一招“老猿摘果”上跃避过。那白猴偷袭不成,“吱吱”叫个不停,似是有些恼怒。
赵寻见状哈哈大笑,道:“我说怎么不见你的身影,原来早已悄悄躲在暗处,趁机偷袭我,这可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行径,不过你本就一野生蛮猴,野性难化,倒也不需要如何正大光明。”
那白猴似乎听出他语中嘲笑之意,颇有不悦,跳到一颗松树上,扯了些松果在手,故技重施,朝赵寻打去,劲道甚疾。
赵寻心中暗叫一声:“哎哟,不好!”下身摆动,朝另一颗树上跃去,那白猴丢出的第一颗松果尚未落地,第二颗便接踵而至,赵寻只得继续荡开躲避,那白猴手上不停,赵寻也不得一点喘息的机会,在树梢枝头悠荡闪躲,纵跃之间显得有些慌乱,一时狼狈之极。赵寻虽学了攀枝轻云功,但一来从未实战过,二来练功时随心所欲,毫无负担,此刻却要借这功夫逃避,那猴子打他左边,他便只能往右躲开。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招式受限,顿时身形也生涩僵硬起来,好几次都差之毫厘便要给松果击中,赵寻心里也暗暗着急。可虽如此,那白猴依然打他不着。
几个回合下来,赵寻故意荡到远处,想逃出白猴的攻击范围,可那猴子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追赶,手中的暗器也不时变换,有时是石头土块,有时是其它果核,一个劲往赵寻身上招呼。赵寻被追赶不停,只得埋头疾奔,一人一猴,就这么在树杈间穿飞跳跃,绕着山腰线转圈,这静荡荡的山林中,忽而响起猿猴的尖啸声、暗器的呼掠声、还有踩踏木枝时树皮的撕裂声,有时惊起一群林雀,扑扇着翅膀叽喳飞走,热闹非凡。
赵寻身旁破空的“嗤嗤”之音不绝,他知若被这些松果小石击中,定疼痛不轻,但他背后不生眼睛,又不会听声辨位,无法预判暗器飞来的方向,只得在树林中左拐右突,并不直线前进,有时自己也不瞧方向的乱窜,那白猴一时倒也奈何他不得。
追赶了良久,赵寻渐渐适应下来,招式动作的衔接也圆滑连贯了许多,只见他在树丛枝头上翻飞游荡,时高时低,有时长臂一摆,能飘出许远,身形灵动飞扬。反观那白猴,它身材比赵寻高出尺许,而且肢体强壮,显然体重也比赵寻重出许多,它本就猴类,这些蹿跃本领天生俱有,但因体型的问题,并不如何飘逸,借着出奇的膂力,一边扔射暗器,一边紧追赵寻,速度却并未落下。
赵寻适应轻功以后,加以始终不曾被那白猴击中过,心中反起了玩耍的心思,只见他从离地四五丈高的树枝上纵下,抓住低处的另一根枝干,那枝干受了下坠之力,被压的弯了下去,几以着地,然后猛地弹起,赵寻借了这力,手上一松,飞出两丈多高,在空中连翻两个筋斗,又落在前方一支树梗上,脚下一点,腾空而起,抓住面前一根长藤,悠荡过去。这几下兔起鹘落,潇洒非常,赵寻心中畅快,忍不住高呼出声。
又翻腾前行了一会儿,身后暗器发射之音已是不闻,赵寻心喜:“看来那猴子已被我甩脱了,这门功夫可没白练。”脚下不停,忍不住回头去看,这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只见那白猴在他后方不远处腾跃而起,张牙舞爪朝他扑来,来势迅猛,已不似先前不紧不慢的形态。
原来那白猴击射出的暗器数次打赵寻不到,恼怒之余,狂性大发,索性不再投射松果石块,四肢齐施来追赵寻,身形突然极快。赵寻为躲避身后飞来之物,时刻不停左右挪移,比之专心前进,速度自然慢了不少,于是他在左蹦右跳之际,那白猴已渐渐追上,待赵寻发现暗器断续,转头之时,那白猴早已扑了过来,身在半空,仿佛携带着千斤之力,鹰隼捕食般扑落。
赵寻大骇,他如果以此速度继续前进,必定给白猴抓个正着,但若要加劲提速往前跳开规避,在这情形下已是不能,千钧一发之际,赵寻突然顿住了身子,往后倾倒,睡在枝木上,那白猴万没料到赵寻这一急停,它身在半空无法控制,从赵寻上空飞过,落下时竟踩断了一根小腿般粗细的硬枝,把赵寻看得目瞪口呆。那白猴抱着大树干,冲着赵寻狂吼一声,振聋发聩,随后又朝赵寻跳来,赵寻把手一撑急忙爬起,抓着一根藤条荡开逃窜。
那猴子发了狂,赵寻的速度已不及它,片刻间便追上赵寻,举着铁锤一般的双拳,往赵寻后背锤去。赵寻慌忙中往一旁闪开,随即换了个方向继续奔命,那白猴锤空,收力不住,把一株树干砸出两个拳坑来,勃然大怒之下,忽然奋力一跃,落在赵寻前方挡住了去路,赵寻还待掉头,那白猴双爪一扬,两颗松果击射而出,同时长尾一挥,第三颗松果也朝赵寻打去。三颗果子分别以不同的方位朝赵寻打来,赵寻心中一慌,不知要如何躲避,退了一步,发现背靠着树干,他连忙单臂环抱,转到了树后去,可还是慢了一点,左臂被一颗松果击中。赵寻顿觉臂膀火辣辣的疼,整条手臂似断了一样,忍不住大叫出声。
那白猴击中目标后,飞身纵到赵寻所处的这一株大树上,便要来抓他衣角。赵寻听到响动,强忍着痛楚又自跳走,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一小片朱砂般鲜红的竹林,说是竹林,其实也就只几株竹子而已,原来他无意中已跑到龙血竹附近来了,赵寻心想:“难怪那猴子如此发狂,原来我已这么接近龙血竹了,既然如此,我就借机去把竹子砍了。”身形略转,抽出腰间铁斧在手,朝竹林奔去。
白猴见状越发焦躁,狂吼声中迫近赵寻身后,一对大掌对着赵寻又拍又抓,这白猴势猛身快,要追上赵寻那是容易之极,但灵活性却差了一些,赵寻总能在它怪爪拍落的瞬间横着跳开规避,有惊无险的一路奔窜,将至竹林,赵寻暗道:“这猴子若如此纠缠,我即便不给它抓到,也无法抽身去砍竹子,这可怎么办?”心中焦急,忽见周围生着好些枯木,有的已腐朽不堪,心生一计,便往枯树上跳去,赵寻只在枯枝上落脚,径往高处攀爬,那白猴跟着跳来,紧随其后,赵寻踩在腐枝朽木上时,不再以暗力施压,而是频频轻点,身轻如燕。
那白猴不知赵寻心思,仍竭力抓着树枝追赶,加以此刻激怒非常,暴躁不已,爪上力道反而加重。才追得一会儿,只听“喀拉”一声,那白猴踩断一根死木,脚下一空,整个坠落下去。它身壮躯重,四爪乱舞,那枯木脆弱,承不住它下坠之势,于是“喀拉”之声不绝,枝桠纷纷断裂,白猴一跌到底,摔到了地上。
赵寻计谋得逞,欣喜之下,来到龙血竹林,这竹林只有三株竹子,周围竟是死木枯木,唯有这三株红竹嫩的快滴出水来,赵寻心下虽奇,可没有时间多想,他手中铁斧一挥,把旁枝尽数砍了,捆成一摞,负在背上,下山而去。
这下山的速度可快了许多,他担心白猴追来,也不敢停歇,一路狂奔到山脚下,才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