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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落地苦寒唐老爹叹命

临傍晚时,书吏才办完流放的全部手续带着文书走了。这里是里北港县最远的村庄,少有田地,多靠打渔为生。好在只收这里四季作物都有收获,虽然毒虫蛇蚁众多,却也能活下去。亭长看了眼天色,一咬牙匆匆的领着包括唐明在内一行被流放的囚徒往落居地走着,其实也没多远,就一里多地的距离。整个临北村都是被流放此地人,也无所谓好坏。多事逞凶斗恶之人。一路前行顺带讲了下村子状况,没几步就到了第一间房子的门口。没有院子,就两间单房,亭长带着进了院子,开始介绍道:“这屋子是上个月流放期满的元大足家的,人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屋子也才三年,你们谁要是住进来也不需要在重新修整,直接自己买个床就能睡。”说完扫视了一眼眼前的十一个人。没错就是十一个,唐老爹爷孙三人、五个一同在破庙过夜的乞丐,还有三个是刚刚书吏另外带的,不止穿着比唐明一众好看许多,而且气色一点都不像是被流放的,看着如果不是其中一个手腕上被镣铐磨的痕迹来看的话,唐明都以为这三人是来着游玩的了。暗自吐槽的唐明并不回应亭长的话,其他五个乞丐也默不作声,到时后来的三个不知姓名的其中一个应了下来。“行吧,一人一间房,这里两间,你们还有谁要住的?”亭长听人应了,接着下嘴,心里虽然急着趁太阳彻底下山前赶快回家,但面上并未显现。“我们三人一起把。只是劳烦亭长明日里在划分一间房的地给我们了。”果然穿着不一般的三人都是一伙的,撇了撇嘴的唐明低下头嘀咕了几句。“行吧,你们既然愿意挤在一起,我是没意见的,屋里还有一些用具,你们今晚到时可以先歇下,明日里有什么缺的可以来我家买。”说着就领着唐明一行准备继续行路。没两步,亭长却突然停下牛头对着三人说道:“火石二十文。”然后站定;三人中的两人不理会,只有瘦小些的半大小子听到这话之后眼珠转了下,马上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二十文钱递给了亭长,并接过了亭长手中的火镰。短暂的交易很快就结束了,亭长三下五除二迅速的安排了一家看起来满是破旧的院子给剩下的四个乞丐。紧紧余下唐明一家三以及一个乞丐。

这是一个五间房的院子,半人高的院墙看进去,房子到时挺好的,可惜一走到院门就看到满院子的杂草丛生,院门都是破的,屋子还未近看,不过看眼前此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唐明刚想转身跟亭长申请换间房子可惜只看到亭长已经走了近二十几米的背影。看来亭长是很清楚自己等人是没甚油水懒得理会了。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把闺女放下,认命的收拾了起来。

天黑的彻底的时候,唐明跟唐老爹还有小乞丐终于算是勉强收拾完了要住人的一间屋子,唐老爹细心的找出艾草烧过之后,起了火堆几人饿着凑活过了一夜。

天亮的很早,唐老爹几个除了小芝陶都随着鸡鸣起床了。其实主要都是饿醒的。一起床,唐明和老爹并不急着收拾屋子,而是起身去亭长家借粮,因为已经到达了流放地,所以,他们都没有粮可领了。怕自家闺女饿肚子的唐明唯一的办法只能去借了。一里地并不算远,可是饿着肚子的唐明脚有些软,走了平时半刻钟的路走了近一刻钟才到。站在亭长家门口歇了口气儿,唐明才抬手叫门。好一会,亭长家的婆娘才开门,可惜一见唐明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说没粮。“大嫂子,您行行好,我闺女昨儿个饿了一天,您就借一点吧。”唐明也不怕她说,看她直接就要关门的架势,赶忙用手拦住,对着她哀求道。“没有没有没有!”那婆娘斜了一眼,关门的手加大了力气;“大嫂子,求求你了,我闺女才两岁,你就借我一点吧。”唐明看她无动于衷很是气恼,终归是戴罪之身,不敢乱来,只能继续哀求。“别求了!我家也没粮,去海边找吧。海里鱼多的是,饿不死你。”说完一把拍掉唐明抵在门上的手,‘嘭’的一声关上了门。唐明不死心,又拍了许久门还是不见人开。只能垂头丧气的走了。路上边走边低声骂着亭长一家。最终还是怕闺女饿坏了身子,就依着亭长家的婆娘所言改道向海边走去。临北村离海边很近,因为处于山脚,算是高地,往下一望就能看到海湾。所以很快唐明就到了海边。

风吹过,带来些许海腥味,咸咸的。晨光照耀着大海,点点金光在蔚蓝的海面上跳跃,海面轻轻的泛着些许涟漪,这优美的景致却一点也提不起唐明的兴致。走在银白的沙滩上,唐明思索着要怎么抓鱼这件事。站在沙滩上犹豫了一下,唐明把衣裳鞋子一脱,直接走进了海里。海水很透彻,大约没什么人在这边的海岸捕抓,才走到腰腹深的地方,唐明就看到好几尾巴掌大的鱼。唐明终于咧开了许久都不曾扬过的嘴角,总算是朝食有着落了。毕竟白水岭也是多水的地儿,而在多水之地长大的唐明岂是旱鸭子之流?会水的那个不曾在河里摸过鱼虾的?可想而知,往后的肚子是不用担心了。

话分两边,唐明正开心又东西可吃呢,唐老爹这边却叹着气在屋里收拾自己的东西。三个包袱里的东西都被摊开,除了自己的包袱里是做木工的活计和衣服,孙女儿和儿子的衣服就占了两个包袱。其中孙女的占了三分之二。原来带着的柴刀也没了。自己包袱里倒是还有劈木用的一把不大的斧头能做用。剩余还有半两银子是自己偷偷缝在裤裆里藏下的。看了看包袱摊开的东西,又扫视了这屋里一眼,唐老爹没忍住有叹了口气。没床自己能做,可被子褥子呢?没锅碗瓢盆怎么吃?就算自家儿子能造可也得有东西给他造啊!更何况,没粮啊、以后可怎么活啊。唐老爹越想越是沮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落得流放这苦寒之地。这是做了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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