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光阴荏苒。
三年时间，对于许多人来说，无非就是吃饭睡觉过日子，生活没有一丝变化。
早在两年前，莫问已经的双腿已经被寺院里的和尚们治好了，而现在早已经看不出和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了。
十一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因此腿部的治疗比预料的还好了不少，而三四年时间已过，莫问和当年也有了很大的变化。
首先是身材，三年前一米五不到的身材，现在已经将近一米七了，虽然寺院里不占荤腥，但每顿两万汤粥米饭再加两个馍馍的配制很是养人，因此，原先农家少年的黝黑精瘦在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了，也算是半个寺里弟子的莫问，通过每日的锻炼，已经锻炼出了浑身的肌肉，显得壮硕健康。
其次是长相，身体长大了，人的脸型也会有变化，小时候的小圆脸已经不在了，现在莫问的面容英俊而又冷酷。
也许是常年被仇恨所支配，莫问的眼神永远是冷冷的，即使在他最敬爱的方丈面前亦是如此，给人一种生人莫近的危险气息，不过还好，寺里的和尚们也都习惯了他这样，就算他一句话不说，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某人，某人也能非常自然的和他聊得很欢畅。
莫问在寺里也不是纯粹的被人照顾，不说和尚们没那闲情，毕竟莫问自己也会觉得不舒服，所以，他也被分了个活做做。
什么活呢？扫地！
莫问的今世到现在也不过十四五年，而前十可是快六十年了，而作为一个清洁工的记忆，也有三十年了，所以，这一份工作无疑是给到莫问的心坎里去了。
要说现在维持莫问活下去的是什么，无疑有两点最为关键，一是报仇，这第二便是扫地了。
莫问不知道为何自己的前世今生都是如此凄凉悲惨，也不知道自己这么活下去是否有意义，但他总觉得自己必须要报了仇，才有死去的资格。
三年了，每个夜晚他的脑海里都会回想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情景，回想起与小小的点点滴滴，回想起两家人商量着婚礼的美好。但每一次，他都会在这些美好之后，再次回想起莫小宝突然的闯入他的世界，然后，夺走了他的一切，夺走了所有他深爱着的人的生命，然后，他就会一身汗的被惊醒。
为了保护他，预防莫问自寻短见，方丈可是亲自与莫问睡在一起的，这些痛苦，他老人家又何尝感受不到？所以，一年前他就给了莫问加入寺里成为他的弟子的资格，依旧无边佛法能够感化莫问，减轻莫问的痛苦，可是，莫问竟然拒绝了。
“出家人讲究六根清净，讲究放下世俗，但我心中有恨，我的心中被仇恨已经装满了，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一个出家人？”
就是这句话，被莫问用来一次次的拒绝老方丈的邀请。
老方丈此时自然不会说什么“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屁话，他只能摇摇头叹息着“何苦，何苦”。
今天，就是今天，距离自己被打残打昏，距离自己被迫害的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整整三年，今天，也是莫问准备出手的一天。
一大早，寺院里的公鸡还没有醒来，莫问便换上了满是补丁的大红褂子，悄悄地溜出了寺庙。
这红褂子虽说不是母亲亲自挑选的那件，但也有七分相似，这是全体的和尚去年给自己的年礼，有着非常特殊的含义。
莫问穿着这身衣服自然不是去办其他事的，他要去杀人！
要说这些年来，莫问做了哪些事，无非就是调养身子、诵读经书、扫地，另外就是练武了。
寺庙里的和尚僧人虽说主要以文为主，但有三五个僧人有着惩戒僧人的头衔，虽然不正规，但闲暇时练练功也是必要的，莫问便缠着这一人教自己一些功夫，这些人虽然不想同意，但奈何方丈的意思是一切配合莫问，莫问便如愿的学了大半年的武艺。
大半年的武艺能有什么用？其实效果也不大，不过，这两年莫问清扫寺里藏经阁的时候，时常会“偷”些武功秘籍一看究竟，那里面各类招式是层出不穷，系统的学过一些武艺之后，莫问也能将自己看过的一些招式使用出来，一套拳法、掌法打出来，倒也像个样子。
当然，对付莫小宝，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拳法章法，莫问相信，那个只把精力放在女人身上的莫少爷，这些年肯定又被掏空了不少血气，只要自己能够遇见他，绝对能够顺利解决掉他。
天已经微微亮了，莫问找了处大青石坐下来休息一番，掏出随身的毛巾，莫问擦了擦头上脸上的汗水。
百里路程，就算对于身强体壮的莫问也不是那么容易走的，即使天气很冷，也让他出了一身汗。
当然，这些含也不只是赶路弄出来的，也许是激动，又或许有些胆怯，莫问今早一出门便觉得浑身都在盗冷汗，也不是自己不想控制，越控制莫问越觉得酸软无力，到最后只好放弃了，任由汗水流淌下来。
三年修养，只为了报仇吗？莫问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定义到底对不对，他只知道一味的赶路，早些回到莫乡，回到那个恶俗的地方。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挂上了最高的枝头，终于，莫问走到了目的地。
偷偷的潜到莫府附近，乡长家的府第比三年前的又气派了不少，那多出来的两头石狮子，不知道是剥削了多少老百姓才得来的，莫问对之只有厌恶之感，丝毫不会觉得它们有什么威风。
守门的下人已经早早的站在了莫府的门前，不多不少四个人，看他们懒懒散散的打着呵气也知道昨晚没有睡好，也不知道做了什么，莫问仔细的瞅了瞅这四人，没想到还真认出了一个，那个一脸肥肉的胖汉子不就是打断自己双腿的那个？
不过，在血海深仇面前，短腿之仇却也不算的多大了，莫问只是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便离开了莫府，因为，他知道莫小宝应该不在家里面了。
这三年，莫问也不是没有下山过，只是老方丈总是跟着他，不让他去到莫乡，所以，他也只能通过别的和尚来了解自己想要知道的内容。
他现在知道的是，这莫小宝自从灭了自己和小小两户人家之后，就被家中的老爷子关了禁闭，不过也就半个月时间，而之后，每次他出去，都要带上老爷子安排的两人作为保护。
话虽是这么说，但年轻气盛的公子哪会听老人们的劝说？开始还好，到了后来，莫小宝总会打法自己的贴身护卫去做家中的门侍，而平时莫府的门侍只有两人，所以，只要看见门侍变成了四人，就能够知道莫小宝出门了。
莫问也不知道这莫小宝到了那里，但自然到了莫乡，他还是准备回“家”看看。
果然，等到莫问回到了自己家时，看到了只有一块长满了枯草的荒地，在荒地之上，依稀还能看见一些房子烧毁留下的焦炭、木料，莫问无声的留下了眼泪，默念着：“孩儿不孝。”
他又到了小小家的那块土地上，看到的场景和自己家的很像，只不过，小小家的前面有一小块的人工河塘，一些别人家养的鸭鹅正站在小小家的废墟上整理着毛发，给原本沉寂的地方徒增了一些生气。
不知怎的，看到这些动物，莫问响起了小小曾经问过自己的一个问题。
“问哥哥，你说为什么大人们要说苦命鸳鸯啊，鸳鸯不都是成双成对的吗，怎么会苦命呢？”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鸳鸯虽然在一起，却没有一个固定的家，需要当初飘荡吧。”
现在想想，自己的这个回答真是好笑，不知道还乱说，亏那小妮子还笑呵呵的说问哥哥真聪明。。
莫问想到这里，悲从心来，原先止住的泪水竟不自觉的再次流淌了出来，吓得他赶紧用手胡乱的擦拭起来。
“嘎嘎~”四周的鸭鹅似乎被眼前男人的动作吓到了，咕咕嘎嘎的四散而逃，一些鸭子还扑通通的跃到了水中，溅起莲花般的水花。
“宝哥哥，你看，好多鸳鸯！”
“呵呵，十三妹，你真笨，那是鸭子！”
似乎路过了一队小夫妻，那女人抱着男人的手臂指着跳下水的鸭子异常兴奋，而男人则坏笑着拍了拍女人的屁股。
“。。”莫问也被他们的声音吸引了，于是抬头望去，谁知道，原先眼泪汪汪的双眼立马变得血红起来。
原来那个搂着女人被唤作宝哥哥的男人，竟然就是莫问噩梦的源头，那个该挨千刀的莫小宝！
“冷静，冷静！”莫问在心中对自己说到，虽然他很想立马冲过去杀了这莫小宝，但两人一人在河的这边，一人在河的那边，万一惊动了莫小宝，自己追他反而又要费力了。
即使浑身的肌肉都开始不住的抖动了，但莫问依旧保持着一个不快的动作，慢慢的向河那边移动。
“呜啦啦啦啦啦~”莫问大喊着，这是当地农户呼喊鸭子回家的口号，莫问这么喊，自然是为了迷惑莫小宝。
“宝哥哥，他在喊什么呢？”
“他呀，在喊鸭子上岸呢！”
“真的？鸭子能听懂吗？”
“当然能，不行我喊着你看看，呜啦啦啦啦啦~”
对面岸上的两人自然是没有发现莫问，其实莫问这三年来的变化这么大，就算站在莫小宝面前，他估计也认不出来，不仅当初也只是见上过几次罢了。
只是见过几次面，就将别人搞得家破人亡，估计整个莫乡也只有莫小宝如此轻视别人的生命了。
终于，莫问接着赶鸭的由头，慢慢的走到了对面，十米、五米、三米，最后，莫问直接站在了莫小宝和那女人的身边。
“一、二、三。”莫问在心中数着，他开始调节自己的肌肉，因为过分的紧张激动，现在的他有些掌握不了自己的身体。
“滚！”忽然，莫问大喊了一声，只见他猛地向身侧的两人撞了过去，一下子掀翻了那个女人，将他推到了河中。
“呀，救命啊~”女人惊叫着，眼里只有莫小宝这个男人。
“玛德，你是谁？竟然敢推十三妹下水！”莫小宝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反推了莫问一把，好像要开始发火了。
不过，莫问会给他机会反应吗？没有理会莫小宝的反应，莫问直接一把拍开了莫小宝推攘自己的那只手，一把将莫小宝拉到了自己的怀中，紧接着一个膝击撞在了莫小宝的命根子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莫小宝这才知道，这人不是无意而是故意将女人推下了河，他这是要杀人啊！
毕竟自己得罪了这么多人，就算之前没有多少人敢来报复自己，或者说，报复自己的人都被下人们打残了，但要说莫小宝的心里，却是早就想到过自己被人打伤的情况了。
“跑~”周围没有其他人，自己的十三妹也被推下了河，没人救自己，就只有自救了，跑，现在是莫小宝唯一的念头。
“想跑？你给我死！”莫问自然不会给他逃走的机会。
不要说莫小宝已经受到创伤，浑身无力，难以挣脱莫问的胁迫，就算他摆脱了，莫问还能不追上去？
将莫小宝面朝地压在了身下，莫问抓起他那宝塔似的发髻，便猛地向地面砸去。
“一。二。三。”
“啊。啊。啊。”
莫小宝的力气和莫问的简直没法比，自然也反抗不了，额头一次次的被迫着和地面进行着碰撞，莫小宝很快就尝到了头破血流的味道，而且昏沉沉额，就连原先的救命，他也是喊不出来了。
那个被莫问推下水的弄车子倒没有因为溺水而死，在看清了来者不善，而且莫小宝无力搭救自己的时候，这位“十三妹”竟然在一瞬间就学会了游泳，看他的水性，绝对比莫问要好。
其实，这个十三妹也是莫小宝半抢半娶过门的小妾，但是，她不像莫小小那样贞烈，反而因为贪图荣华富贵，就此认命跟在了莫小宝身边，那些假装着的痴笨，都是为了讨好莫小宝，让他显示出自己的博学多才，事实上，哪一个农家女子会不认识鸭鹅？
很快，莫小宝已经瘫死在了莫问的权下，也不知是死是活了。
“死去！”莫问也不敢保证自己一顿拳头就能让莫小宝死透，难道一次弄不死他下次还要再来一次？当然不！这不正巧旁边有一条小河吗？莫问一脚边将昏死的莫小宝踹下了河中。
“啊~”刚刚爬上河岸的女人被落水的莫小宝吓了一跳，再次惊叫起来。
莫问本来是不会杀这个女人的，因为他熟悉农家的女孩，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但他想到这个女人的种种不要脸的表现，以及自己和小小所遭受的一切，不就是因为当初撞破了莫小宝和他一个女人的好事造成的？心中立马又是充满了怒火。
他冲到了对岸，一把抓起了女人湿漉漉的头发，女人却只顾哭喊，不知道反抗。
莫问狠下心来，抓着女人的头发便像砸莫小宝一样给了女人两下，那女人立马头破血流没了动静。
“你也去死吧！”莫问再次一脚将女人踢入了河中。
秋水冰冷，很快，没有了鸭鹅的河面变得一片平静，莫问盯着河面看了很久，直到冰冷的身体再次涌出了温暖，他才匆匆的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
终于，休养了三年，隐忍了三年，莫问报仇雪恨的愿望实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