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的庄浪,宁夏的隆德,地处这里山大沟深,历来以农业为经济,上世纪中叶,在解放战争中,甘肃庄浪的乡民们为逃避国民党的兵役而迁徒至宁夏隆德县及周边一些偏僻的山沟。我父亲弟兄七个,我父亲和大伯、四叔逃至今宁夏隆德县观堡乡(观音店)柴沟村安家落户(大伯解放后回老家庄浪县卧龙乡马家沟村定居)。我出生在甘肃庄浪,长在宁夏隆德,因而与庄浪、隆德结下了深厚的情缘。
新中国成立后,庄浪、隆德两地的乡民们互相走动,我也在两地奔走的过程中,听到了一些乡亲们于田间地头、山野村谷、高山平川、街头巷尾吟唱的“山花儿”。
自有文字记载的文学起,“风”就是一种反映民情民风的“活”的文学形式。那些传唱至今的“山花儿”便是庄浪、隆德地域上积淀的民间文学,遗憾的是这些“山花儿”在它们“真正”的主人——民间的歌唱者那里都仅仅是口耳相传。为将这些质朴、粗浅但根深的“山花儿”保留下来和介绍给更多的人,我于近年来走访庄浪、隆德的一些乡村,搜集、记录、整理出了这本《民间山花集锦》书。
花儿开在山上,花儿的艺术来在民间。为了保护民族文化遗产,一时有感,我便搜集整理了部分“山花儿”词,但这些“山花儿”词在我国少数民族文化知识和智慧的海洋里,可能不足一滴水。以前,我国大部分农村地区偏僻落后,尤其西北甘肃的庄浪,宁夏的隆德一带人民生活条件极为贫穷,群众文化基础薄弱,接受教育的人数十分有限。就我们生产队而言,在1961年到1975年我读书时期,我们全生产队220口人中,高中学生仅有2人、初中学生3人、小学生6人,文盲人数几乎占农村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生活中,广大人民劳做于田间地头,他们便借用身边的事和物————人、日月星辰、云天风雨、时令节气、飞禽走兽、花草树木、高山平川、河海湖泊、山泉流水、鱼鳖海怪、农耕工具、锅碗瓢勺、擀杖案板等日常用具、衣帽鞋袜、猫鼠蝇虫等等、等等,随意儿即兴编词,触景生情,见啥喊啥,语言生动,韵味十足,粗犷豪放,甜美流畅,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形成了此种通俗易懂的“山花儿”,经过几十代人的传唱,“山花儿”便成为民间表达情感的一种喜闻乐见的形式。其中,有二人对着喊的,有单独喊的(也叫漫山花),形式多样、格调不一,但内容贴近人们的生活,语言质朴而生动,有着浓厚的生活气息。他们用此种形式表达那几代人、甚至几十代、几百代人的真实生活以及男女间的挚爱、缠绵的相思和痛苦离别之情、爱慕之情和对人间美好生活的向往。
在以前,“山花儿”无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都能喊几句。尤其在中年男女中,漫“山花儿”十分常见,不论在田间地头,高山深谷,斜坡陡洼,赶麦场的路上,赶集的路上,进城的路上,走亲串友的路上,转娘家的路上,转老丈人的路上,放牛放羊,拔柴、割草、送粪担水中,收割打碾时,甚至连做饭、哄娃娃时,都要漫上几句以缓解耕做时的辛劳、排遣寂寞的心绪、抒泄心中的情谊、增添生活的乐趣。
本人生于1954年三月,男,汉族,初中文化。由于幼年家境贫寒,只有靠父母勤劳的汗水、每天省吃俭用,供我在本乡(宁夏隆德县观庄中学)读到初三。初中毕业后,学校校长赵治忠派遣杨汉壁老师来我家中作我上高中的思想工作,但家中拿不出缝一套铺盖的钱,也供不上我每周要背的馍馍及伙食费用(当时高中学校在距我家十几华里的好水公社),我的在校读书生涯就此结束,大学成了一个朦胧而美好的梦幻。辍学后我没有放弃学习,在买不起书,也买不到书又借不到书的情况下,我将在校劳动锻炼时得到奖励的一本《毛泽东选集甲种本》、一本《毛泽东诗词》、一本《老五篇》(当时叫“红宝书”)反复阅读,把其中我喜欢的篇目背的滚瓜烂熟并尝试作诗。因知识的缺乏和浅薄,加之条件的限制和工作的辛苦忙碌,写作慢慢被放弃了。近年来,由于宁夏电力公司和固原供电局及隆德供电局对职工学习的重视,本人将以前所作的十几首不成诗的诗,提供给单位,出版在《企业文化建设丛书(一)和谐之音》一书中,由此引发了我搜集、整理、创作《民间山花集锦》的浓厚兴趣。本书所收集的山花儿部分是在日常生活中看到和听到随手抄记的;大部分是我七娘、我大嫂、我大哥、我爱人、同事、村人等讲述的;部分是本人小时候跟大人放羊、做活、赶集、割草、驮粮食、碾场、收割庄稼、担水等等中,听下大人们喊的;部分是我和心爱的人的亲身感受和真实体验创作而来的(但我所听到的和创作的不足本集的百分之十),个别词则是收录影视光盘之中的。由于种种原因,收集困难多多,年龄大的,记忆力减退,忘的多,记的少,甚至只是只言片语,前后颠倒,不得完整;年龄小的,未曾接触,不知道;亲戚亲人们又羞于启齿(有的则怕晚辈们抱怨挨骂);有的人只是一半句,或一半首,因此少之又少,仅搜集到800多首,数量有限,但基本保持了民间口头山花原样和原有的韵味儿,个别之处有删改,不足之处,望读者在欣赏中批评指正。
马国财
2009年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