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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转眼就永远

永远有多远?

转眼就永远。

夜晚,辗转反侧。

杜惟眉抱着枕头坐在书桌前,眺望着窗外明月,一点睡意都没有。白天乔戬的话还在耳边回响,此刻,思绪像是一根根紧绷的弦让她无法喘息。

公司分期投款购买新房的事她不是不知道,却装作不知道,因为现在两个人住职工公寓十分充裕,如不是建立三口之家——考虑孩子的将来,那么总为工作两头跑的上班族买三室两厅未免太不划算。他没有告诉她,自己拿主意付了首期的房款,是什么意思?

打算把乡下的老小都接来?然后住得舒服一些?

为什么,他不肯为他们的未来计划一下?要知道“两人计划的未来”和“计划两人的未来”截然不同啊!

“惟眉,你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吗?”一件外衣披在了左惟眉的肩头。

她赌气推掉外套,“睡不着!”

“你是在为我没有和你商量买房的事生气?”乔戬扭过她的转椅,面对面盯着她那双黑夜中闪烁的眸子。

“不是——我才没有那么小心眼——”她委屈地嘟起唇,说着说着哽咽的眼泪掉了下来。双手揪住他的睡衣领子,不轻不重地拧着,“你最讨厌!为什么从来都不和我说?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你……你根本不想和我有孩子,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完了,所有的话都抖出来了!杜惟眉羞愤地站起身推他——

乔戬从后面紧紧搂住她的腰,苦笑不得地道:“惟眉,你这些想法都是从哪里来的?”

杜惟眉想强行拽开禁锢自己的胳膊,但一想到他不久前才好的骨折,心有余悸地抽泣起来,“你……就会气我!呜……”

乔戬听她真的哭了,揪心地转过怀中女子,捧起那张憔悴的容颜,“老天,你怎么又哭了?你不喜欢那房子我放弃下面的付款好了,还有……谁告诉你我不想要孩子?不要孩子的话,购买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我还能说什么?”杜惟眉泪眼婆娑地控诉,“结婚三年你根本……根本没碰过我!你说你想要孩子,骗鬼去吧!”“惟眉……”他听了迟疑片刻,旋即反笑,且从没笑得那么惬意。

“乔戬你还笑!”杜惟眉气得差点昏过去,一咬牙就要开骂,但一张嘴就被温润的唇夺去呼吸。

乔戬重重地吻她的唇,舌尖吸吮着她齿内的每一寸芬芳。双臂箍住微弱挣扎的手,掌托后腰,渴望的娇躯完全没入怀中,直到彼此的呼吸都快要淹没在惊人的熊熊烈火中才稍稍分开。

“惟眉,你再说这样的傻话——”他凝视着她微肿的红唇,一字一句缓缓而认真地说:“我会真的要生气——”然后,竟弯腰横抱起她,转身回到了被丢弃已久的床上。

杜惟眉傻眼地瞅着他褪去彼此的睡衣,满脑子空空如也,当然,接下来的肌肤相亲,除了他,她更没有多余的时间来遐想其他事……

……

事情在没有预料中发生,也在混混噩噩中结束……

乔戬分开她面颊两边****的发丝,轻轻吻了吻,“你还好吗?”

杜惟眉好办天才回过神,刚一清醒,目光接触到他****的胸膛,血管的血一下子从脚趾冲到脑门,赧然地钻进被褥里不愿吭气。

“惟眉!”乔戬又好气又好笑地抓开层层套褥,把那个缩得像只打卷虾米似的害羞女子拥入怀中,抚摸着白皙的锁骨,沉沉道:“其实,我是想要个和你一样贴心的孩子……”

杜惟眉闻言,身躯一僵,怯怯地从他胸前抬起头,“我……我以为你根本不想和我……是被爸爸押着和我结婚,所以气得从不碰我。”

“傻,你是漫画看多了庸人自扰。”乔戬无奈地弹弹她的鼻子,“我不是和你说,我不想要的谁也不能勉强我?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就像两个人的结合一样不容半点亵渎。”

杜惟眉一皱眉,风雨隐隐欲来,“那就是说,你升职被前辈们灌酒,我送你回公寓,然后……其实当时你是清醒的?”

乔戬严肃地声明:“不,我对酒精过敏是真,你见识过不止一次,而且喝那么多酒怎么会不醉?不过——”顿了顿,神色缓和,“我知那女子是你,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事——希望你原谅我的私心。我口舌笨,不会甜言蜜语,想要打破咱俩微妙的关系,只能借着偶然的机会……我很高兴,你接受了我。”不然他们也许还在原地磨蹭。

“你算计我?”她瞪着两眼,恍然大悟,手指用力敲他的脑门。很快脸蛋又垮了下来,“但你后来那么久不出现……”

“惟眉,别冤枉我。”乔戬摇摇头,“当天你连夜就走,后来一连几天都不出现,我根本找不到你!若不是岳父从你家那边飞来,我根本不知道你回了娘家!你说,怎么能怪我不找你?”

“我……我怕你生气。”她咬着嘴唇,不敢迎视他,“咱俩一直是朋友,我怕发生了那件事……你醒后不高兴……我担心什么都存在了……”

他仰天望着天花板,叹息道:“闹了一大圈,竟然是个误会!当时是你怕我生气,结婚后是我怕你别扭而不敢造次,三年时光就这样过了!”

听着他的感叹,杜惟眉心有戚戚焉,手指轻触他的胸膛,“乔戬,结婚前听到那个‘怀孕’的真实内幕,你真的没生我的气吗?”吃坏肚子和怀孕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嘛。

“生气。”

“生……气?”杜惟眉语带哭腔了。

“生气——为什么不是真的!”他搂住她的身子,埋首在馨香的颈边,“我说老婆,房子的头款都付了,咱们是不是真的该努力了?”

杜惟眉眼波流动,羞赧地转过脸,终于舔尝到幸福的甜蜜。

那天晚上之后,杜惟眉就沉浸在傻笑中。

乔战盯着那个一回来就乐呵呵哼着小曲儿在屋里转来转去的女人,头晕地喊:“大嫂,你能不能坐下来一会儿?”杜惟眉分神地答腔:“不行,你大哥快回来了,我得快点把饭做好,你快做作业,等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什么事情那么高兴?”乔战八卦地贴过来。

“嗯……”她也卖起关子。

“大嫂,你是世上最无与伦比、天下无敌、宇内第一、仁者无敌、勇者无惧、金刚不坏、英明神武、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慷慨大方、头脑精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人中龙凤、有情有义、有胆有色、举世无双、人之表率、诚实可信、风度翩翩、气质高贵、貌赛潘安、智胜孔明、巧越鲁班、至尊至圣、至高无上、华丽绚烂、知识渊博、才高八斗、傲视众生、世外高人、光明磊落、震古烁今,急如风、静如林、掠如火、不动如山,一朵梨花压海棠,人送绰号上天下地无所不能玉面小飞龙,英俊与智慧的化身,侠义与仁义的糅合之风采……”乔战连眼都不眨地诉说着赞美之辞。

杜惟眉算是服了他,“你不当文学家太可惜了。”简直是一本活字典,可惜没有一样适合她。

“大嫂!”乔战哀嚎,“你看在我这么用功的分上……”

“哦,公司今天会将楼层的划分情况公布,等你大哥回来就知道结果了。”她的嘴角洋溢着笑。

“哦,难怪……”乔战嘿嘿两声,双手环胸,“难怪你们两个最近神秘兮兮的样子……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注意到他戏谑的视线,杜惟眉红着脸道:“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你将来怎么办!”

“将来早着呢!”乔战潇洒自若地转动着指尖的篮球,“如果可以,我希望到芝加哥打球。”

“什么?”杜惟眉的锅铲停下来,“你胡说什么呢?乔家还指望你考个硕士博士什么的光耀门楣呢。”

“大嫂,你受大哥荼毒太严重,什么年代了还说‘光耀门楣’?”乔战不以为然地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局限在一个地方有什么前途?我不像大哥那么刻苦,也不是学习的料,考研考博恐怕下辈子了!”

“这辈子做不到的话,就不要用下辈子做借口!”门一开,乔戬从外面走进来,冷冷地对乔战说。

“乔戬。”杜惟眉察觉到了一丝不对的气味。

“大哥,你听我说!”乔战刚打算辩解,就被杜惟眉推到一边。

“你先去厨房帮嫂子看锅。”杜惟眉吃力地拍拍高自己二十多公分的小叔子的肩,接过乔戬的公文包,“你干吗发这么大的火?”

“没有。”乔戬阴沉着脸,换了拖鞋走近卧室。

杜惟眉跟着走进去,见他在揉一张纸团,好奇道:“你干什么?”

“没事。”他淡淡地说。

“真的吗?”她怀疑地看着那张纸,越看越觉得熟悉,伸手拿来,仔细一看不禁大吃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咱们的房子可以暂时缓缓。”乔戬闭了闭眼,显得仓促,随手拽松了领带,“过两年东区还会筹建住房,到时候地段靠近市中心,比现在的条件好得多。”

“你怎么会突然做这种决定?”杜惟眉把作废的房产证甩到地上,“而且不和我商量一下!”

“惟眉,你冷静点。”

“叫我冷静?”杜惟眉握着拳头,愤怒地吼:“你做任何事之前都不会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你叫我如何冷静?”

“惟眉,你这样子我无法和你沟通!”他的满腹火焰也爆发了,大步流星离开卧室,“啪”的一声甩上门走出了家。“大哥!”乔战在厨房探出脑袋,一头雾水地望着杜惟眉,“嫂子,我真的让大哥那么失望?”

杜惟眉泄气地坐在床上——那个两人曾经恩爱缠绵的地方,狠狠一捶,“扑”的一下掉下来个东西。

乔戬的手机。

短信的灯还亮着,她随手查了几条,竟然看到留名的全是一个——

厉芷欣。

厉芷欣?厉芷欣不是和余涯老师在国外?

她的手都在颤抖,心跳更是快得超过了每一次的呼吸,点开一条:乔戬,我收到汇款了,谢谢。第二条:下午六点半在吞魔餐厅见。再点一条:我订了下周的机票。第四条:这件事惟眉知道吗?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她也不好受。

天!杜惟眉要疯了!她简直要发狂!

这样不明不白的短信在她丈夫的手机里已不是一两条,不是一两天!

厉芷欣回来了?

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她?她为什么会难过?余涯老师为什么没有跟着一同回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快要把杜惟眉逼疯了。

她怕的事就要发生了么?一个乔戬心藏不忘的人再度出现,并且介入到他们的生活之中,她和他有未来可言吗?

乔戬突然取消了对房子的投款是不是和她有关?

看来,能给她答案的只有下午那个约会。

三年足以让一个女子逐渐成熟。

至少乔戬这样认为,面前的厉芷欣不再是当初学校里那个颐指气使的明艳少女,而蜕变成了一个落落大方的妩媚女人。不同于杜惟眉的娇憨,沈雨霏的伶俐,厉芷欣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气质。

“你还是老样子,正经严肃。”厉芷欣轻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咖啡杯,“怎么没有戴我送的领带夹?”

“厉芷欣。”乔戬挑挑眉,靠着沙发,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你当初就知道有那么一天会出问题,故意送领带夹给惟眉?”

“我也是替她考验你,谁让你们两个反应迟钝?”厉芷欣坦然地笑了笑,“显然,为此曾争执过多次吧!”

“对曾有的感情我不否认。”乔戬认真地说,眼神灼灼,“只是,我更珍惜现在的生活。”拥有的一切,让他真正看清了曾经的迷恋也只不过是年少时光迷失的风月而已。人大了,那种不切实际的绮念自然也就断了。

“我明白……”厉芷欣偏过面颊,有几分感伤,“你们是很幸运的一对,如果还不快乐,就太对不起那些不幸的人。”

“那个……我不再说什么……”他郑重地颔首,“能帮的你尽管开口,我会帮你。”

“谢谢。”美丽的眼眸流露哀伤,但是透着一抹坚强,“钱我会还给你。”

“不急,你先用吧。”乔戬温和地说。

“时间不早了,你也该回去了!”厉芷欣站起身,与他握手。

“嗯。”乔戬若有所思地应着,一摸兜,才想起手机没带在身上,一股不妙的预感升起。

“怎么——”一阵风吹过,沙砾吹到了厉芷欣的眼中,她的手一揉,隐形眼镜的镜片在干涩的情况下自动脱落。

“你还好吧!”乔戬关切地移开她揉眼的手,拉近观瞧,“直接用手搓是很不卫生的……还是去洗手间冲冲,我给你找一下镜片。”

同一时刻,乔戬听到了急促的高跟鞋摩擦声——他转回身的刹那,在餐馆的一株盆栽旁看到熟悉的身影——那是——

“惟眉?”

“惟眉?”厉芷欣眯着眼,惊讶地重复,旋即道:“糟了,她一定是误会我和你了!快点去看看!”

“那你自己……”他不大放心身边丢失眼镜的她,目光却追逐着那个仓皇逃离的人影,想了一下,说:“手机借给我。”

厉芷欣不知所以,把皮包里的手机递给他。

乔戬播了串号码,简单地给对方说几句,就挂下还给厉芷欣。“你坐下,我帮你找找眼镜。”厉芷欣是高度近视,没隐形眼镜的话寸步难行,至于惟眉那边的事,只好先缓缓。

厉芷欣指尖深入发丝,美丽的脸上尽是疲倦。

“乔戬,抓住你身边的人,别放走了。”

乔戬半蹲着,闻言抬头看看她,淡淡一笑,“别想太多,会好的。”

“但愿如此。”

“大嫂。”

杜惟眉坐在秋千上,双臂拢着两根绳子摇晃,不理会叫她的人。

乔战看着公园里那些对他们报以另类目光的小朋友,寒毛耸立,呃,现在的小朋友很厉害,抢了他们的位置是会遭受不幸的。

“大嫂,你不回去做饭?”

“我不饿。”杜惟眉心不在焉。

可是我饿啊……乔战抚着可怜的肚子。虽说大嫂做饭的水平有待商榷,常常把他们兄弟的生死置之于生死边缘,可是毕竟算有顿饭吃啊。

“大嫂,你是不是和我大哥吵架了?”乔战小心翼翼地道。据他的观察以及老哥打电话给他,应该不是因为他才令这夫妻两人反目。

“没有,是我不理他。”杜惟眉干脆地回答。

“为什么?”打一下午篮球,乔战累得要命,索性一屁股坐草坪上,“我大哥做对不起你的事了?”

“他自己知道。”杜惟眉没好气地说。

“大嫂,你了解我哥的话就不该说这番话。”乔战的表情复杂,那一瞬间不再像是一个少年,而是个持重的男人,“他是个好到自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伤害身边人的事,如果你感觉不好就告诉他,不然,他会理所当然做下去。你懂我的意思吗?”

杜惟眉听着他的话,有些懵懂,坦然地摇头。她承认不够了解乔戬。一向是他包容她的小性子,她很少去迁就他的脾气,因为这个男人一向温和无害。她惟一需要迁就的是感情——那段夹杂在两人之中的晦涩感情,说不清,也不敢轻易揭开真相——

她怕心碎。

见她平静一些,他缓缓说:“大嫂,你也许不知道,我妈之所以去世早全是因为我。小时候,我顽皮地跳到水库游泳,差点被淹死,妈妈为了救我跳下深水区,可是她突然抽筋,结果撑不到哥哥去拉她就没顶了……”

杜惟眉倒抽一口气,她只知婆婆早年去世,却不晓得还有这一段往事。

“大哥伤心欲绝。”乔战深吸一口气,喃喃道,“我虽小却清清楚楚记得他盯着我的愤恨眼神!那种恨不得死的人是我才好的眼神,你能想象么?大哥那么温厚的人会有那样凌厉的杀气。我对不起爸妈,最对不起的却是他……这么多年大哥过得很辛苦,完全没有其他孩子那样的机会去玩,都是为了帮爸爸撑起家、上学后照看我。他恨我也对我关心得无微不至,我……我不知怎么面对他……大嫂,你明白那种感受么?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不好受,我宁可他唾弃我咒骂我,也不愿他自己默默承受。”

“小战。”她摸了摸乔战的头,这个活泼的少年其实心事忡忡,只是从来不说,笑嘻嘻地掩饰,“我想……你哥并不恨你。”

“你知道?”乔战扬起头,怔然地瞅着她。

“嗯……大学时,乔戬是已被录的研究生,只要等复试就可以继续深造,不过他竟然放弃了。”回想过往的点滴,历历在目,“我不认为一个放弃千方百计争取来机会学习的人会怀着怨怼——那他早崩溃了。乔戬参加工作,为更好地供你念书,所以听到你之前说不是念书的料,他才会生气。”

乔战的眼眸一亮,“真的?”

“有比手足更亲的吗?”她浅浅地一勾唇。

“你们是夫妻。”乔战眨眨眼,狡黠地说,“人家不都说夫妻一体,你那么了解他,为什么还在这里生闷气?”

她为什么生气?是啊,她自以为了解乔戬,却还不如一个孩子敏锐,多可笑。

“咦,大哥来了……”乔战佯装惊讶地朝兄长挤眼,退到一边凉快。

瘦削颀长的身影在夕阳渐落的余晖中萧索落寞。杜惟眉站起身,迎向他,然而没有停下脚步,擦肩即过。

“惟眉……”沙哑的嗓音回响在耳边。

她没有扭头,只是平静地说:“让我们都静静。”

转眼三年,曾经以为就会这样到永远?

现在才明白——幸福不是那么简单就得来的啊。

以曾经借住的理由躲在沈雨霏家,的确很快乐。难怪这小妮子动不动就跑到别人那里蹭饭混日子,实在是舒服啊,吃饱了就睡,不用打扫卫生刷洗用具,多美!

不过,房子的主人发难了——

“喂!乔夫人,你不要太过分好不好?”沈雨霏一进门,就看到她抱着自己藏在冰箱的大筒雪糕,不顾一切丢开钥匙奔来,“你是个孕妇好不好,少暴饮暴食地虐待我未来的干儿子!”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杜惟眉翻个白眼,“担心自己的口粮就直说,不要找一大堆借口!”

她来到这儿没两天,就因头昏眩晕而被雨霏和秦飞煌强制押解送入医院,检查结果出来竟是妊娠反应!对突如其来的消息,她惊喜地激动了半天,过后仍赌气不肯回家,始终窝在沈雨霏这里连公司也不去。

开除就开除吧,现在她除了宝宝什么都不在乎……

“肚子尖的肯定是男孩子。”沈雨霏俏皮地戳戳她尚且平坦的小腹,“我问过我老妈了……”

“去!经验主义。”杜惟眉唾弃地咕哝,“我哪里有大肚子?亏你是个律师!”

“唉,若是男孩子你该高兴才对。”沈雨霏露出精明的一面,“我是为你好,想想看,乔戬他们老家毕竟不是城市,生个男孩继承香火,那乔老爷子不乐翻天才怪!”

“是女孩,乔戬不疼我疼。”杜惟眉哼了哼,抚摸着小腹,一股甜甜的笑意不由自主漫溢心头。

望着她丰富的表情,无奈地摇头,“你好了,在这儿美美享福,有人却独守空房为你提心吊胆。”

“活该。”杜惟眉皱了皱眉。

“惟眉,你这样对乔戬不公平。”沈雨霏正经地推推金丝框架的镜片,“以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

“上午我见过厉芷欣了,她快走了。”杜惟眉幽幽叹口气。

她后来才知道,余涯老师前阵子变得行为放荡,天天出入美国四十二街,厉芷欣忍无可忍独自回国。乔戬接到厉芷欣的消息,听她的诉说总觉得有些古怪,经过多方调查才发现余涯老师在新泽西体检时,被告知患了脑癌。

治疗癌症的花销不要说在美国就是国内也绝对是一笔巨额,他猜多半是余涯不愿拖累厉芷欣才气她走。乔戬停止买房的投款,就是把钱借给厉芷欣,让她拿去给老师治病。他们的钱也是杯水车薪,顶多延迟一个人的生命一段日子罢了。厉芷欣不肯朝离开多年的家要钱,只有起早贪黑多干几份工作,勉强接受了乔戬等几个老同学的援助。

“他俩是不愿你忧心……”沈雨霏微笑着依靠着好友,为她解惑,“你这醋桶万一不问缘由误会了他们俩怎么办?”

“清者自清。”杜惟眉闷闷不乐,“他们越避讳,我越怀疑,为什么不能说明白?”

“你呀,口是心非,那时就算全告诉你,你还是会天天介意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暧昧关系。”沈雨霏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心病。乔戬那防患于未然的心态显而易见嘛,只有这丫头还在钻死胡同。

“是他对我没信心,我是小气的人吗?”杜惟眉抗议地道,“余涯老师那么好,我也不想他有事……挽救生命和住不上大房比谁重要我会分不清吗?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他是个小人,没风度、没气度、甚至不懂情趣——你穿了贴身衣他会说不要节省布料;你多开几盏灯他会给你讲节约的哲学;你多吃零食他就给你谈论养生之道……”沈雨霏如数家珍地说,对那几天借宿在杜惟眉家所见所闻一一道来,“他不好,那么多不好,你为什么嫁他?为什么要迁就?”

杜惟眉的眼圈一热,泪珠萦绕在眼眶。

“我……我……”埋首在膝盖间,她颤抖着肩头流出眼泪。一手握着那个手持人偶的左近公仔,一手还握着手机,那是乔战用兄长手机发的短信——

大嫂,你什么时候回来?

大嫂,你再不回来,我就没人掩饰打球了!

大嫂,你现在就生了宝宝?不是十月怀胎吗?笨蛋大哥现在就买了一箱尿布湿,一车玩具,还在家里钉小床……我没站的地方啦……

大嫂,你回来吧,大哥把你的高跟鞋都藏起来了!

大嫂……

大嫂……

……

尾 声

给厉芷欣送行的人不少,秦飞煌也来了。

只是——

大家心情沉重,都知道她前往美国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残酷的事实。没有人真的想要笑出来,都不过是在极力活跃气氛。

“学姐,你是咱们的学生会老大,无论何时都别失了霸气哦!”秦飞煌挑起大拇指,朝厉芷欣笑。

“那是当然!”厉芷欣甩甩波浪般的头发,与他一击掌,“下次我和老师回来的时候,你可要拿出点成绩,别让我们学生会被他笑话!”

“一定!”秦飞煌应得坚决——尽管谁都听出来那句“我和老师回来”多么艰涩。

“凭他?厉小姐还是保留意见得好。”沈雨霏搂着杜惟眉,朝秦飞煌做鬼脸,“不被老板炒鱿鱼的人就是侥幸的人,有什么好神气的?”

“你,沈雨霏!给我过来!”秦飞煌一把抓过她,拉到旁边争斗起来。

那一对冤家不知何时杠上了,而且乐在其中,杜惟眉无奈地白了他们俩一眼,走到厉芷欣面前,“欣欣……没想到,事隔多年,我们又来到机场送你。”

厉芷欣望着她坦然从容的容颜,感慨良多,“是啊,到头来没有变的还是你们。对于以前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要跟你说一句——谢谢谅解。”

“你不用谢我的。”杜惟眉偏过头,避开她打探的视线,忍着胃部的微酸说:“该谢的人乔戬,他帮了你,我是不知情的人。”

“你们——还好吧?”她不确定地问,漂亮的眼眸飘向远远站在检票处,迟迟没有靠近他们的乔戬兄弟。

“嗯。”杜惟眉尽量控制自己的思绪,不去看那个方向,努力对厉芷欣笑了笑,“别再担心我们的事了,有事的话早就分了,也不会等到现在。余涯老师……我真的很想能够再次在这个城市见到他,请你代我转达。”

“会的。”厉芷欣身开双臂,与她紧紧拥抱,就像很多年以前一样,“惟眉,你也好好保重,我希望你——你们——都过得很好……”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不需一一解释,何况还有很多事根本就说不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用像少年彼此非要争执个谁是谁非。互相尊重、理解、信任就是延续那分珍贵感情的永恒保证。

迷惘、误会、错过、过错,分分合合、聚聚散散就这样随厉芷欣的离开悄悄落幕。走出机场时,杜惟眉听到了乔战的呼唤——

“大嫂!大哥有话对你说!”

被推过来的乔戬,风衣遮挡不住一脸的胡茬,不觉露出些许仓皇——对他来说不多见的紧张,从一会儿松弛一会儿紧握的拳头就可以觑出端倪。

“什么?”她淡淡地说,内心也在挣扎,似乎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战战兢兢。

“你……”乔戬深呼吸,沙哑地说:“深秋了,记得让沈小姐拿厚褥出来盖。”

“大哥!”乔战狠狠用手肘侧敲兄长,提醒他千万要抓住难得的和好机会。

“这个用不着你担心,我会照顾好惟眉!”沈雨霏笑眯眯地搂住好友看好戏,“还有什么交代的?”

“嗯……”乔戬凝视着妻子那略显苍白的脸蛋,不加思索就说:“不要吃晕车药,能忍就忍一会儿。”从机场到沈雨霏在西区的家,足足行驶两个小时,晕车药又是孕妇的绝对禁忌品,他担心她会难受。

“你是关心老婆,还是关心她肚子里那个……”秦飞煌打趣地问。

“我……”

“我不吃,你的孩子没事。”杜惟眉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不是的!”乔戬拉住她的手腕,急切地说:“惟眉,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杜惟眉冷着脸瞪他,手腕挣扎不开,吃痛地皱眉。

“你——你——”

大伙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屏息以对——

“记得早上喝凉茶。”

扑通!当场阵亡三员大将。

乔战捂着脸,咕哝道:“我不认识他……”

杜惟眉脸涨得通红——那绝对是气红的,用力甩开钳制,拉开秦飞煌开来的车门,猫腰就想钻进去——

“别走!”乔戬真的急了,抢步上前,不由分说从后面抱住了她的身躯,热切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四周,“惟眉,和我回家吧。”

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像个孩子般无助地请求,身体传来的颤抖将满怀的心事诉说得淋漓尽致,那种思念再也不能骗人。

泪水肆意,顺着面颊淌落,在萧瑟的秋风中越发寒冷,只有身后温暖的怀抱支撑着她。一生一世,匆匆而过,能有几个春秋能让她一直守着他,等着他变得善解人意、风趣幽默?他就是这样——从开始到现在,哪怕是以后都不会有多少变故,他会一直抑郁沉闷下去,仍会对她碎碎念个不停。只不过,不是当年的暗恋,而是越来越深的爱,她哪里会不安?她哪里会对他身边的事斤斤计较?

看来就这样了——

为这个木头痴,为这个木头嗔,待在他怀中哭哭笑笑闹一辈子。

他的请求,她的最终答复都是一个简单的“好。”

—全书完—

后记

写完这本书,暑假就快结束了。

今天是奥运会开幕的日子,也是爸爸的生日,写完稿子可以说是三喜临门。我一向不善于写现代故事,被退过一次稿,就有了些心悸,不过终究是想锻炼一下,所以挑了暑假来慢慢磨刀。

这是个平凡的爱情故事,甚至能看到不少现实中映射的影子。无论是学校还是家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酸甜苦辣的事,都有吸引人的一面。我喜欢男女主角那种有些别扭却又难分难舍的纠葛。尤其是男主角乔戬,普通的家庭甚至搬不上台面,但一直努力出人头地;有了机会却甘愿牺牲来成全亲人;曾经也有暗恋的美艳少女,可是又一点点被身边守候的人吸引……有点迟钝,有点沉闷,对感情是笨拙的男人,不过绝对忠诚。悄悄地告诉读者,他是以我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为原型所写,很敬重他,希望他有一天真的能注意到就在身边的幸福。女主角嘛,一点点慵懒,一点点娇憨,还有一点点童心未泯,我真诚希望她的存在能带给男主角快乐。

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能有多少轰轰烈烈?壮烈的故事都是撕碎了剧情让我们看的悲剧,看小说是消遣,还是轻松快乐得好。

写小说时我一直在听两首曲子。

一个是《半生缘》的片尾曲《擦身而过》,对那句“我一直以为能够这样看你到一百岁,所谓的完美都比不上,在你怀中入睡……”好有感触。素问个人对爱的领悟很简单,向往的也是这样相看不厌到白头的岁月,一路历经风雨磨砺,彼此包容,直至生命结束。

另一首,不知朋友们有没有听彭佳惠的《甘愿》,那句“我爱你,心就特别软”正是恋爱的白描,面对心爱的人一颗心就会不由自主变软,真是温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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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妖魔侵入人类的世界,化作人形并以啃食人类的内脏为生,对妖魔束手无策的人们唯有求助于有着半人半妖的身分,带着巨剑且以斩杀妖魔为业的银眼战士,畏惧并害怕她们的人们将其称为银眼魔女.主角与任何银眼魔女都不同,因为主角是以龙战士的身份成为银眼魔女的,走的路比任何银眼魔女都要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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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苍之上,一座古墓横亘于天际。一柄青铜古剑立于墓上,一股股苍凉的剑意自青铜古剑中传出,自此太苍剑道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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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上天夺走了她的爱人,却让她遇见一个疯子一样的男人,这难道是命中注定吗?她消失一年多,只为祭奠爱人的足迹。归来的她未做好敞开心扉的准备,却被命运推进了新的感情漩涡中。他,商界风云翘楚,儒雅而有绅士风度,身边美女如云,却只钟情于她,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给她温暖。他,娱乐圈红的发紫的男星,绯闻不断,却迟迟没有心动的感觉,直到遇见了她……北京的798,她见了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蛮横地闯入了她的生活。这个疯子一样的男人总是故意地刁难她,给她难堪,搅乱了她的生活。她感到懊恼而又困惑。谁也不知道,他怪诞的行为背后,隐藏着一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终于有一天,爱情背后的秘密突如其来地呈现在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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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生日的时候,朋友给我做了一个小视频,一些学生时代的照片集。忽然发现,那时候笑的很开心,可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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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是特种兵,我去,我咋穿越了,异世大陆中,本少爷还是特种兵。开发晶能武器,多少王孙贵族拉拢诱惑!玩转各大战队,带着菜鸟打老鸟,以新鸟身份问鼎头号魔鬼教官。不光是特战队闻风色变,就连敌人妖蛮也都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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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的安云思在一次采药的过程中坠崖身亡,再次醒来却发现自己魂穿古代成了别人的童养媳?前世的苦日子她已经过够了,重活一世安云思发誓要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好起来!自己的未来夫君是个病秧子?没关系,身为中医院博士的她分分钟便能治好他的病。只是安云思没想到,她以为的农夫之子身份是格外的高贵,前方路艰难又崎岖,安云思选择和他的小夫君一起携手并进联手夺回属于自己夫君应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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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妹篇《总裁会弯腰》已发,新书求关注【傲娇幼稚谢总裁&娇柔貌美舒老师】谢子谦&舒子沫大二那年,班长在班上询问有没有人拿过国家级证书,可以加学分,沈晗蹭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我我,我有结婚证沈晗:“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与你并肩,陪你走过余生的许多年。”何慕瑾闻言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与她并排的位置,扭头看着自己的肩膀又低头看了看沈晗的肩膀,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开口:“并肩?这辈子有可能吗?”沈晗:“......”这人难道没发现她说的是一句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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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兰蝶是武术教练之女,和闺蜜一起偶遇神经病,因而穿越到凤国成了王爷之女“凤兰蝶”,后从郡主身份升为公主,开始一场穿越之旅......自幼邂逅,是否能在日后为知音。犹记得相遇那日,一眸看过去,自此天涯无芳草,纵千帆,也不过一个你!缘分真奇妙,让和亲的人选是你。可你此般绝情这宫变乱世,我愿与你共渡,只希望你——莫离莫弃。――――她是凤兰蝶,兰者慧心,蝶翼双飞,只是那兰质蕙心也只赠予你――――他是南宫景,景者洒脱,故有珍馐万钱,也不抵你纵情一笑,为我灯满三千/凤兰蝶:其实我没想到是你,若是和亲就知道是你我便……南宫景:(勾唇)你便怎样,嗯?凤兰蝶:我便要了你小黄举爪赞同/凤兰蝶:你若是再负我,可休怪我无情,从此我们恩断义绝南宫景:怎么?为了你还不要我了凤兰蝶:快哄我,不然不理你了南宫景:门在那儿凤兰蝶:狗带(godie)【小黄冲着她叫:“汪汪”】南宫景笑着说:不知者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