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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始于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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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熠,北京语言大学在读本科生,大二,主修商务英语。

几乎所有的大学生都是从很远的家乡考过来的,季熠则来自著名的“阳光古城”——拉萨。

季熠的身上透着藏族人最显著的特点,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油亮的黑色自来卷,还有最重要的——真诚干净的笑容。

季熠总是在出游时背着一个黑色的登山包,那包看起来很有分量,因为你可以明显感觉到它是往下坠的,季熠走一路背一路,没见他有承受不了重压而气喘吁吁的时候,这也难怪,他来自高原,而且一米九的大个子,和这个常人难以背得动的大包搭配起来,却显得毫无违和感。

高考结束时,爸爸说要奖励他一样东西,他说想要一台单反拍立得,他想把一切美好的事物一一记录下来。这北京城的诸多文化底蕴深厚的建筑物还等着他去发现呢,他还要把拍下来的照片带给父母和妹妹看,和他们分享自己的快乐,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不同民族的文化。

季熠总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带着单反拍立得出发了。这天早上,城内大街小巷的人依旧是稀稀落落,只有形单影只的小商贩骑着三轮车,叫卖着各种早点,有煎饼果子,豆腐脑,狗不理包子,上岗面茶,嘎巴菜,豆浆油条,耳朵眼炸糕,五香驴肉,烧麦,糖耳朵,蒸饺……隔着老远都可以闻到扑鼻的香气,人间的烟火是那么的让人惬意。

其实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马路两旁响起的“沙沙”声,这声音从季熠下火车第一脚踏在北京的火车站水泥地上的那一刻就有了,他到北京的那天刚好是黎明时分,那时路上几乎没有什么人,因为这那时人们还在睡眠时间的当口儿,而身穿橘黄色带有荧光条的马甲制服套装的环卫工人却已经在清扫道路了。这北京城总给人拥挤但干净的味道,原来功不可没的是那些不知疲倦的环卫工人。

语言大学北门外总是热闹的,因为那里的小吃摊子卖的早点便宜又美味,受到附近学生和居民的一致好评。季熠摸着饥饿的腹部,走到一家煎饼果子摊前,熟门熟路地要了一套加培根和生菜的果子,老板说笑着打量他,帅小伙今天又上哪玩去呀?季熠对于别人夸他帅总是有些含羞,因为他觉得自己长相吧,也就凑合。他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去紫禁城。

初阳渐渐露出了额头,金灿灿的光线斜着在马路上、草皮上、树冠上、屋顶上大片大片地铺展开来。

季熠一手攥着快要啃完的煎饼果子,一手拿着手机开始制定出游路线。他屹立在车水马龙的街道旁,大卡车从公路的那一端野蛮地呼啸着从他面前掠过,数不清的出租车犹豫着或停或走,观察他是否要打车,不想放过这个看似在路边等车的外地客户,看他样子好像对北京城不熟,还在想是不是要敲他一笔,还有小电驴一路打着喇叭“嘀嘀嘀……”地小跑而去,然而并没有多少人会去避让它,因为就算被它撞到也没什么大不了,况且小电驴一路虽然忙不迭地打着喇叭,却在歪歪扭扭地避让着行人。

季熠的身高是多少花痴少男少女的崇高理想,那些少女总是幻想着有个一米九的白马王子会在上帝的指引下来到自己身边,无怨无悔地守护自己一辈子,不嫌弃自己矮穷挫的条件,也不嫌弃自己懒惰的个性,更不轻易戳破自己幻想的泡沫,而那些少男总在幻想自己能有一米九的身高,这样万千少女就会把宠爱毫无怨言地朝他丢来,不会嫌弃他不求上进的性格,也不会在意他爱看岛国动作片的爱好,还会无怨无悔地做他的全职太太,帮他洗衣做饭带孩子,还要惟命是从……

季熠已经想好路线了,他打算在校门口的地铁站上车,一直到“前门”才下车。这样经济实惠。

太阳的光愈发温暖了,路上渐渐多起来的行人都不得不脱下棉衣,或者害羞一点的只解开扣子,敞着透透风便作罢。季熠显得很从容,他早上只穿了一件胸前印着白色繁体“久仰”二字的黑色文化短袖,和一条浅色水洗牛仔裤就这样出宿舍门了,早上的寒气让人们不得不套上一件厚厚的外套,而季熠凭着自己健壮的体格可以抵得住更夸张的寒冷,毕竟他是在平均海拔4500米地区的土生土长的高原人。

季熠迈着矫健的步伐穿梭在人群中,因为天气的冷热交替,空气中的风开始频繁起来,季熠的黑色卷发被风带动起来,样子又要迷倒万千少女了。

地铁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有赶着上班的白衬衫黑西服,也有赶着上学的红领巾、白色校服,还有赶早集的菜篮子,有的人幸运地抢到了座位,有的人没有抢到,尴尬地不敢注视坐着的人,东瞅瞅西望望寻找着能挤得进去的座位。季熠只好站着了,他胳膊弯曲抓着车厢顶部挂吊环的钢管,两脚呈外八字岔开,站得稳稳当当,低头扫一眼尽是头顶,有别着小蝴蝶结发卡的,有披着散发出洗发露香味长发的,有干净利落的圆寸,也有“聪明绝顶的卤蛋”,还有大概一个月洗一次的“打结的麻绳”。

比季熠矮的人胳膊抻的直直的用四个指头用力勾着吊环,不一会手指就变得惨白,血液流通不畅了,那些人左摇摇右晃晃,根本站不稳,有的干脆放弃,抓着车厢两旁更低一点的横栏,这样不会显得过于尴尬,有的手没地方抓,车开起或停下都要倒在后面或前面人的身上,让人家厌恶地误以为他要非礼自己。

季熠一手稳稳地抓着钢管,一手拿着没吃完的煎饼果子继续啃着,就着车厢里杂七杂八的味道,这味道里能清晰地分辨出星巴克的咖啡味,那是上班族的必备品,你看坐在那看晨报的那位女士手里正端着一杯星巴克摩卡呢,这味道里还有烤肠的香味,瞧,那个红领巾手里不正攥着一根烤肠在啃呢吗?这味道里还有各种名贵香水的清甜,其中一种应该是来自那位披着长发的姑娘吧……

车上的人陆陆续续地下,匆匆忙忙地上,可终归还是那么挤。季熠终于在晃晃悠悠中到达目的地了。

他随着出站的人潮从地铁口爬到了地面上,后站在故宫博物院前方的天安门广场定了定神,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单反拍立得,遥对着城门楼子拍下了今天的第一张照片。黑胶为底的相片很快从相机里印刷出来,他取下那张照片在空气中甩了甩,好让照片干燥下来,后端详了一下照片上的景儿,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那是干净的笑容。

季熠将照片收好,放进了背包的内层。

他迈着大步,迫不及待地朝前方的故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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