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湘君是有些后悔的,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湘君知道,未央并不爱她,未央只是喜欢她的美色,正巧,湘君也不爱他。湘君拿到那本秘籍后,看了内容,有些犹豫了。因为秘籍里的内容,写的是吃人心。吃人心可以增长功力,而且是一百年功力。这个条件很诱人吧。但是湘君不敢尝试,因为吃了人心就会堕入魔道了。一旦堕入魔道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天上的神仙会派兵下来围剿。
因为入魔和做妖是不同的,做妖是自己修炼的,不用害人,能否修炼成人,或是修炼成仙,那都是要靠机缘和大量的时间的,有些幸运的妖精能变幻成人已经很厉害了,如果不受提拔与教诲,他们大部分妖,只能止步于此。二十八星宿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入了魔就肯定会害人了,入了魔道就必须不断吸食生灵来巩固自己,否则会被自身的魔性吞噬,这世间也不是没有魔,他们大多都是十分强大的,强大到可以不用靠吸食生灵来强化自己,然而这些魔,就是神仙也不能轻易将他们打死,所以他们还能留在世间。只不过魔王们都隐居在自己的地盘,也从不轻易露面。
但是最终湘君还是下定决心了,成人成魔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反正也已经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
湘君选择了在青峰山上脚下等待她的猎物,虽然湘君法力低位,但击倒一个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等了好一会儿,终于来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女子,她似乎只是路过,行色匆匆的样子,好像是在赶路。
湘君过去,还没等那人看清是什么事儿,就直接把她给打晕了。湘君把她拖回家,却不知该如何处置她。湘君从没吃过人,说实话,湘君是有些怕的。她看着那女子,心脏怦怦直跳。每当她把手伸向那女子的心脏时,双手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她越是这样,心里就越发慌乱。湘君再次把手伸了过去,当她解开那女子的衣服,触摸到他的胸膛时,手就像触电了一般缩回。她感觉现在有点口干舌燥,然后逃避似的跑到桌子前,拎起水壶猛灌了起来。她喝的很慌乱,以至于水从嘴角边流了出来。她放下水壶咳嗽起来,原来是喝的太快被呛到了。湘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睛却一直盯着床上那个女子。那个女子长的一般,不算太漂亮,是小家碧玉型的女子。她现在并没有死,只是昏迷着,胸膛微微起伏,远看只是睡着了一般。
湘君慢慢走回床边,颓然的坐下。
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杀,杀,杀……”那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好像要穿透她的耳膜,直击她的大脑。她用力捂着耳朵,蜷缩在那儿,大叫一声“够了!”
湘君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猛地站了起来,手像一把利刃一样的刺过去。
鲜血飞溅,染红了她的手、脸、衣服。那女子终归还是死了。这样安然的在睡梦中死去总比醒着要好得多。
这是一颗鲜活的心脏,甚至还在微微跳动着。虽然湘君从没见过心脏的样子,但她就是知道,这就是了。湘君的双眼微微泛红,好像无意识的把那颗心脏送到嘴边,机械的把它吃得一干二净。
罢了,她呆坐在那儿,看着那女尸。她好像猛然惊醒,捂着嘴尖叫起来“啊!我做了什么!”。湘君报到门边,扶着门框干呕起来。什么都吐不出来,我真的吃了一个人心。湘君有些绝望了,泪水肆意的蔓延,却怎么也冲刷不了她脸上的血迹。
她没有清洗身上的血迹,她把那女尸拖去后山埋了,然后就这么呆坐在坟头旁边。半响,一双脚出现在她的眼前。湘君抬头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是未央。未央俯下身,一只手抬起了她的下巴说到:“你终究还是入魔了,你现在无处可去了,不如跟我一起为白狼王效力吧,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湘君甩开他的手说道:“你害我。”
未央呵呵一笑转过身看着天空说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你怪我做什么。你现在入了魔,一天不吃人心,奇痒难耐,一月不吃人心,生不如死,你自己选吧。”
湘君看着他,恨不得要用目光把他洞穿。湘君站起来,冲着他的后背挥起就是一掌。未央向旁边一躲,抓住她的手臂一拧,把她拿住。“你的功力确实是增长了,但是要杀我,还是差了点。哦,不,是差了许多呢。”
湘君挣扎了几下,见挣脱不开,便放声大哭起来。未央见她这样,反而没办法了,只得放开她。湘君便趁机冲了出去。
忍耐痒是一件很难的事,更何况是万蚁食心的痒。湘君现在终于知道成魔为何要杀那么多人了。
湘君现在的样子很恐怖,满身血污,双眼泛红,无论是谁看到她,都会以为她是一个杀人魔,但是她太美了,这让她看起来反而楚楚可怜,一个可怜的杀人魔。
她躲在路边的草丛,等待下一个可怜的猎物。湘君其实不想杀人的,但是她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她太需要人的心脏了。这时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子,这个男子打扮得很普通,看他的服饰,似乎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他就这么往前走着,不曾察觉一丁点儿危险的气息。湘君像一只猎豹似的冲了过去,打晕了他。鲜红的双眼,显示着她到底有多渴望吸食生灵。当她挥起手,准备剖开那人的胸膛时,她的手却被抓住了。
“你成魔了?”
湘君转过头,鲜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着抓着她手的那人。白衣白发,一只翠玉簪简单的挽住了他的头发。不管是他的声音还是他的样貌,都是湘君最熟悉的样子。然而湘君现在却不敢看他,甚至可以说是没脸见他。答应好的要好好生活的,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湘君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放开,放开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掌拍晕了。
等湘君醒来时,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脸已经清洗过,那肮脏不堪衣服也被换下来扔在一旁,而且,内心的躁动不安也平静了许多。她抬起手看了看,一把拍在自己的脸上。
“怎么现在开始自暴自弃起来了?”
“我入了魔了,你杀了我吧。”
长庚站在门边,笑了笑道:“我不能杀你,也不会杀你。而且我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魔性驱除干净,只要你答应我好好的活着。”湘君捂着眼睛,而眼泪已经从指缝间溢出,她咬着嘴唇,很大声的答道:“好!”
长庚坐在桌边,而湘君于他相对左在床沿上。
长庚对湘君说道:“魔性不是不能去除,然而要驱魔性的过程非常危险,而且必须由神仙来执行,这世间成魔之妖那么多,神仙也不可能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给一只妖驱魔,所以两相选则下,天庭的规定是凡是遇见了,格杀勿论。而这其中有一些魔物躲藏得极好,等他们功力日益加深,要想再除去就没那么容易了。但是你不同,你体内魔性尚浅,还是可以祛除的。”
湘君左在那儿低着头,看着脚尖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帮我,只是因为我是你朋友的女儿?”
“不是。”湘君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些水汽浮现。“因为你是我的徒弟,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误入歧途。”眼泪还是没控制住的流了出来。说好的流干了不会再流了呢,真是太差劲了。
湘君双手用力的按着眼睛,但怎样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师父,我错了。”尽管湘君有多不想这样称呼他。
长庚拿了一件衣服为她披上,坐在了她身旁,过了好久,湘君才终于平复了心情。
长庚说道:“驱魔要用拔魔阵才能说完全去除,但是阵如其名,拔魔,拔去你的魔性,这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你一定要忍受下来,你一但意志不坚定,不仅去不了魔性,反而会把拔魔者一并侵蚀,这就是为什么神仙不愿驱魔的愿因,因未这个阵法至今还没有谁承受得下来,你做得到吗?”湘君拨弄着手指,想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长庚说到:“能,只要能去除我的魔性,我一定能。”长庚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坚定,每当湘君下定决心不再爱他,但看到他的眼睛时,刚刚的念头便烟消云散了。
算了,爱不爱,是我的事。
长庚在院中画了一个阵图,让湘君坐进去,等长庚把阵图发动了,湘君终于有点害怕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这中危机感跟她小时候有一次被猎狗追的感觉是一样的,一种死亡来临的危机感。
阵图启动了,突然从地面非处数根铁链,把她紧紧捆住。紧接着从地面升起了数道闪电,从湘君身上穿体而过。湘君痛的大叫起来。现在湘君总算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了,一次次电击不断降临,每次电击都会带出一点黑烟。湘君实在受不了了,晕了过去。湘君是被电醒的,她早已无力喊叫雷击还没有结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好想去死啊……我不拔魔了好不好,停下来吧……湘君费力的把眼睛正开一条缝,看了一眼长庚。
长庚脸色苍白,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有几滴还洒在湘君的脸上。长庚强撑着,声音微弱的对湘君说道:“坚持住啊。”湘君想要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身体早就被电麻了,舌头也是。湘君突然想到:刚才怎么了?对了,是我的心,我的心动摇了才害得他被反噬了。
湘君坐在那儿在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但并没有再次晕过去,只使用意念强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湘君感到浑身一松便倒了下去。终于结束了吗,太好了,现在的我,有资格说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