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鹭把刚才的录音发给了千帆。
千帆半夜里才给她回了一大通，估计是刚下飞机安顿下来。
“这就是我觉得最可怕的地方——如果是觉得我不好、不喜欢我了出去搞，这完全是另一回事。一直明确要和我结婚，却仍然觉得可以到处出去搞，这想法太可怕了。他自己也知道我们这么多年不容易？！结完婚又怎么样？弥补，他拿什么弥补啊？给我买车买房子买包？我用不着。而且这算是弥补吗，买车买房子的钱两家早就准备好了就等我们领证！买包买衣服我这些年都没用过他的钱！怎么弥补？以后好好对我，哦，那么没出这事情就不该好好对我了？！”
“我现在刚想到，你真决定全部相信华萧萧吗？这会不会是让你跟伏波分手的把戏？”
“我当然怀疑过！我当然愿意相信这些图片全是假的，全是p的。可是马伏波现在自己承认对不起我了！如果那里面只有杨淡云他们或者不认识的人，我肯定觉得这是她的诡计——但是华萧萧从哪儿弄到的我们公司小冯的照片？！”
“她不是掌握了核心技术么？”
“大白，你这些年没待见过马伏波，这会倒帮他说话了？！他说几句软话，认个怂，你就心疼他了？！告诉你，今天中午我跟小冯谈过了，她自己也承认了！再说，华萧萧要是只想让马伏波跟我分手，为什么不拿我的照片p上一群男的？这样不是更有效率？！”
“可你不能老这么闷声躲着，你得跟他直接沟通啊。”
“我知道。可是我恰恰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既怕我一冲动直接一菜刀砍死他，又怕他一告饶我就心软了。我真不知道和他还有什么能说的。”
“那你怎么办？就让他这么在门外呆着？”
“大白你辛苦了，我明天让王律师联系他吧，有本事他把王律师也搞了！不早了，我明天还有谈判，你也睡吧。”
“嗯，你快睡吧。明天再说。”
“你千万别把钥匙给他，千万别给他！”
“好吧。”
鸥鹭放下手机，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她知道千帆心里乱着，但是自己的压力也太大了。今天星期三，千帆星期天才回来。
她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强烈的想法想回自己家。远岫说小区里检修暖气阀门，她房间里有一个，让她尽快找时间回去一趟。要不干脆让千帆搬到自己那里，还清净些。对不住伏波，明天早上就收拾收拾回家吧。
第二天，鸥鹭还没睁眼，就被砸门声弄醒了。
“贺千帆，你死在里面了？！我不信你就不出来了！”
妈呀！这是放着班都不上要死磕了啊！昨天晚上就趁月黑风高该收拾铺盖走人的！
“你别逼我叫开锁公司啊！”
鸥鹭眼泪都快下来了，自己周一为什么要说自己转了运啊？！这是遭报应啊。
伏波还真是除了吃饭、睡觉时间，在外面坐了两天！这是围城战啊！所以鸥鹭也只有在他的吃饭睡觉时间解决一下自己的吃饭、洗澡、打包、上厕所问题。电话干脆关机了，要是有公司通知她面试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到了周五下午，千帆家已经什么吃的都不剩了，再不走真要化作丰碑了。等到伏波按电梯下楼了，鸥鹭拎上包就往外跑。刚按下电梯按钮，远岫就打来了电话。鸥鹭慌张地接起来。
“妈呀，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啦！！！你在贺千帆家么？”
“我刚出来，就准备往回走了！检修暖气……”
“我不是说这事！你这几天怎么了？”
“我回去再跟你说！”
“你家暧昧对象找上门来了！说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啥玩意？”
“你暧昧对象，他说接你去！你千万别再关机了啊！”
“让他别添乱！”
“拦不住了，他下楼去了！你自己给他打电话吧！”
电梯门开了，鸥鹭赶紧挤进去，打开微信，从那鲜红的一堆里找出千帆，告诉她这两天的局势，自己不得不回家了，让她抓紧看怎么办，别把事情闹太僵了。
电梯开开停停，总算到了一楼，鸥鹭也终于翻完了要紧的内容，看到了于泉的一条，昨天发的：“周五晚上喊你吃饭，不准有别的安排。”“今天晚上吃饭，中午别吃多了！”“你电话怎么一直关机？”
我的妈呀，我还顾得这！鸥鹭赶紧挤出电梯厢往外跑。
千帆家的小区弄了不少花坛雕塑什么的，这个点儿满是进进出出遛狗遛孩子的人，鸥鹭快步在人缝儿里钻着，还不知道几点能挤上公交车呢。
“哎，大白！！！你怎么在这儿！”
怎么运气好成这样啊，鸥鹭还想横下心装没听见，刚走了两步就被拽住了包带子。
“大白，你在这儿干嘛呢？找千帆的？”
鸥鹭觉得自己的脸色肯定白得暴露了内心的一切鬼胎。
“千帆在家？”
“不在。”这句话是实话。
“你这几天见她没？”
鸥鹭没敢吱声，伏波这些天心情不好，脸色也阴郁了许多。
“你来找她干什么？”
“本来约好找她要发票。”鸥鹭觉得这个谎能打10分了。
“给她打电话呗，好不容易跑过来。”
“没事，我不急。”
“白鸥鹭，到底怎么回事？”伏波不准备再跟她扯淡了，“为什么这几天打不通她电话也打不通你电话？”
“我……”又不能说自己欠费了。
“她这几天跟你说什么没？为什么突然把门锁换了？”
“啊？……”
“白鸥鹭，你别跟我装了。你肯定知道贺千帆在哪儿！你来干什么的？是不是她躲在外面你来给她拿东西的？”
“不是！”
“你包给我看看！”
“凭什么，我自己的东西。”
“我又没说你偷东西了，就看一眼。要么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
鸥鹭的脑子使劲转着，想找个能圆的过去的理由来化解僵局。
“贺千帆想和我分手是不是？你让她自己跟我说。”
“你放开，我着急回去！”
“你今天还真别想走，你手机借我，我给她打个电话就让你走。”
“你们两人的事情和我没关系！不好意思，我真着急！”鸥鹭一边往回夺着包一边往小区门口走去。
“今天还就有关系了！”马伏波拽住鸥鹭的包带子不放，动手拉开了拉链。
里面的确没有他家的东西。
“你背着洗漱用品干什么？”
“回老家，我赶火车。”鸥鹭拽回包拉上了拉链。
“行，我不耽误你，我就接你手机给贺千帆打电话，打通知道她没事就行。你跟她同学这么多年，我就想知道她没出事，这不过分吧？还不吱声？肯定有问题！你手机拿来！”伏波又想夺过鸥鹭的包。
“干啥呢这是！”一个人冲过来挡在鸥鹭面前。
“你谁？”伏波想拨开这个人，被这个人牢牢抓住了胳膊。
“她男朋友！”是于泉的声音。
“啥？！”伏波的目光越过于泉望着鸥鹭，一脸的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好好说话，再敢动她一下试试。”
“我就想借她手机给我老婆打个电话。”
“拿我的打！”于泉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伸给马伏波。
“我就借她的！”
“她不愿意借给你，我愿意借给你，你打！”
伏波看了于泉一阵，拿过了他的手机。于泉伸手揽着旁边惊慌失措的鸥鹭的肩膀，把她搂进怀里。
伏波连着拨了三遍，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忙，请稍后再拨……”
“你老婆还是不接，是你们自己之间的问题，我们没有责任。该去报社寻人还是该报警自己看着办，别再缠着白鸥鹭。”于泉拿回手机揣进衣服。
马伏波忿忿地看了一眼自己住的公寓楼，又瞪了于泉和鸥鹭一眼，转身走了。
于泉拍了拍鸥鹭的头，说：“他走了，没事了。”
“麻烦你先放开。”鸥鹭小声说。
于泉叹了口气，苦笑着松开手，说：“用不着我了，立即就出戏了？”
“谢谢。”鸥鹭低着头说。
“走，咱们吃饭去，车停在外面。”
“我不去了吧……”
“必须去！加了四天班好不容易换来今天不加班，必须去！优惠券我都团好了！”于泉拿过鸥鹭手里的包，拉着她的胳膊向小区门口走去。
门外停了一辆高尔夫，于泉把鸥鹭的包扔上堆满了杂乱东西的后座，又给她打开副驾驶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