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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路风尘

齐峰带着姚福离开飘香酒馆之后,沿着山间的小路疾走约两个时辰,远山上方的天空终于露出一片红霞,还好天公作美,是个晴天。

走在前方正在眺望天边的齐峰忽然听到身后姚福的肚子传来一阵抗议的争鸣,转身看了看累得满头大汗的姚福,建议道:“阿福,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不如就在这里稍做休息吃点东西再走吧!”

姚福点了点头,随手将包袱扔在路边,一屁股挨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齐峰的额头也是微微见汗,但情况却要比姚福好得多。坐到姚福身旁的地上,打开飘香酒馆老板娘所赠送的包裹,只见里边是一大叠油炸的面饼和一个水袋,于是拿出一个面饼递给姚福:“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姚福接过大饼一看,虽然腹中饥饿,但这种食物自己何时吃过?忍不住皱眉问道:“我们一路上就吃这个?”

齐峰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我知道这可能不适合你的口味,但是有时候在野外生存,能有得吃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些可是我们这一路上仅有的食物了。我以前上山打柴如果走得远了,也会经常携带这种干粮呢。现在我们是赶路的时候,不然的话我倒是可以去山中猎杀一些野味回来,只不过我们现在要争取时间,所以对于这些吃的东西就不必太过讲究了。”

“好!”姚福用力的咬了一口又冷又硬的面饼,皱着眉头才将这难吃的东西咽下去,“能填饱肚子恢复力气就好,我们也好早一点赶路,尽快将爹的消息告诉圣水宗。”

“喝点水吧!”齐峰见姚福对待这种干粮就像对待仇人一样,于是将水袋递给姚福,自己也拿出一块面饼吃了起来,“老板娘还真是细心,居然还给我们装了一个水袋,这可免去了我们去找水源的时间。”

姚福擦了擦满头大汗,接过水袋喝了几大口,沉默半晌忽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好像比我更加优秀。”

齐峰微一沉默,也擦了擦额头细微的汗珠,有些自嘲的说道:“其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只感觉我的力量和速度似乎在近期这段时间都有明显的提高。”

姚福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你的见闻。”

齐峰楞了楞,看着姚福有些沮丧的面容,安慰道:“哪里的话!或许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吧,我一个人在山头居住,可能见的东西比你要稍微多一点。因为我有时候上山打柴,往往会碰到一些厉害的野兽,好在有义父教我一些拳脚功夫,现实告诉我,越危险的时候就越不能慌乱!而且当我在真的有危险的时候,义父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来帮我……”

齐峰虽然比姚福要成熟许多,但终究是小孩子心性,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此刻一提到姚正中,小脸上顿时神色黯然:“只可惜从今以后,恐怕都只能靠自己了!”

“要是让我一个人在山上居住,我可能会连一个晚上都过不了,因为我怕黑。坦白的说,以前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一个人在山头居住的情景,想来你离开家去山头居住多半还是因为我的原因。”姚福的头忽然低了下来,向齐峰问道,“你一个人……你是不是经常吃这种难吃的干粮?你……在山上过得好吗?”

齐峰闻言不由向姚福看去,见姚福似乎有些不敢直视自己的眼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笑了笑:“你不用为我担心,我身体可结实着呢!我在山上过得很好啊,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姚福叹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再说话。好不容易才将那块面饼吃完,姚福看了看早已吃完的齐峰,起身道:“我们走吧。”

“好。”齐峰收拾好自己的包裹,一把将姚福的包裹也抗在了肩上,“我的力气大,我帮你拿着,这样我们也能走得更快一些。”说着,率先迈开步伐。

“你……”姚福又叹了一口气,问道,“当年我叫你搬出姚家,你是不是一直很恨我?”

齐峰的脚步一顿,沉默片刻方才说道:“恨你?我从来没有。义父曾经教导我说,做人要知足,我嘛,虽然是个孤儿,但是我却看得开。

如果没有义父,我早就已经死了,我更不会有今天。虽然当年你叫我离开姚家的时候我的确是心里不太舒服,但是后来我也想清楚了,如果把我换成是你,换位思考一下,我也不希望自己的家里凭空多出一个人来和自己分享父爱。

况且,你是义父唯一的亲生儿子,我一直都将你当做弟弟看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我感觉我可以为了你们付出我的一切。不就是搬出去离家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住吗?这没什么不好啊,至少这样就可以避免我们之间经常会出现的争吵和斗嘴。

不过话说回来,即便是我在村子里边和人吵架斗嘴,我都觉得那些是一种温馨的场面。因为我心里非常清楚,你就像义父一样,是一个内心善良的人。所以,我从来没有恨过你,真的,从来没有。”

姚福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不过眼睛之中略微出现湿润的感觉,好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谢谢!”

“别想那么多了,当务之急是尽快联系圣水宗的人,早一点将义父的事情告诉圣水宗。”齐峰再次迈开了脚步。

姚福用力的点头,不再说什么,紧跟而上。

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居然在第三天的上午就来到了流水镇。

看着流水镇市集路口树立的两根十米来高一尺粗细的木柱之上横挂着“流水镇”三个大字的木匾和不远处市集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姚福微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着市集方向小跑起来:“流水镇,我们终于到了!”

“站住!”忽然,一道人影一闪,站在路口的牌匾之下张开双臂拦住了想进市集的姚福。

来人是一名年龄和姚福相仿的国字脸锦衣少年,但是这名锦衣少年闪现的速度之快就连如今速度大增的齐峰都微微一凛。

姚福看着拦住去路的锦衣少年,不由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拦住我的去路?”

锦衣少年眉毛一挑,没好气的说道:“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看你这个胖子很不爽!”

“你……谁是胖子!”姚福的心情正是不好的时候,怒道,“我也看你不爽你知道吗!”

没想到锦衣少年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呵呵一笑:“太好了,我就是喜欢别人看我不爽但是又干不掉我的表情。”

姚福一愣,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我有你妹啊!”锦衣少年顿时向姚福一指,也怒道,“你说谁有病呢?小乞丐!”

姚福当即也指着锦衣少年怒道:“你说谁是小乞丐?”

“你听好了,小乞丐!我说的就是你!”

“那么你也给我听好了,我说的就是你!你脑子有病!”姚福毫不示弱的针锋相对。

“好了好了,不要争了!”齐峰见状不妙,赶紧快步插入两人之间对姚福劝道,眼前这骄横的少年衣着和伸手都不像是出自普通人家,自己和姚福来这里可是为了办事情的,想到这里转头对锦衣少年抱拳微笑说道,“这位小哥,若是我们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不过还请让开去路,因为我们需要到流水镇去办理一些非常重要的事情。”

锦衣少年原本看着姚福身上风尘仆仆,而且长衫之上还有几处已经破烂,本来心中就有些不满,此刻见另一名少年居然也是风尘仆仆而且还赤着胳膊腿,正待发怒,忽然看到齐峰充满阳光的笑容并且话语之中颇有礼貌,嚣张的神色稍减,但却依旧眉头直皱:“哼,看你们两的衣服,活像是哪里来的小乞丐!我才不想让乞丐进入流水镇呢!”

姚福大怒,上前一步指着锦衣少年喝道:“你说谁是小乞丐?”

“别生事!别忘了我们来流水镇的目的!”齐峰赶紧一把拦住姚福,小声劝道。

“哼!”姚福一听,只得作罢,来流水镇可不是来闹事的!

齐峰微笑着对锦衣少年说道:“这位小哥,我们这次来双流镇是有人命关天的要事,因为日夜兼程赶路,所以我们的衣衫才会如此脏乱。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哥,还望小哥能够大人大量网开一面让我们过去。”

锦衣少年一听人命关天的事情,虽然有些狐疑,但齐峰清澈的眼睛就像可以折射内心的明镜,没有一丝欺骗的意味,拦住去路的身子不由让了让:“好了,看在你说话还有几分人样,我就不耽误你们办事了!”

“多谢小哥!”齐峰赶紧拉着姚福向双流镇市集快步走了进去。

进入人群之中,齐峰回头一看身后不见有什么人跟来,看着姚福依旧愤愤不平的模样,小声对姚福说道:“我们来这里是有要事待办,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一下我们去找个客栈先换身干净的衣物,然后再去打听圣水宗招收弟子的消息。毕竟出门在外,若是给人的感觉是乞丐,那可就不太好了。”

“好吧。”姚福听得连连点头,忽然,一阵香味传来,让姚福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的路边有一处包子铺,老板正用力的叫卖着:“有肉包子了,新鲜出笼的肉包子啊,趁热快来买啊!”

“娘,我要吃肉包子,我要吃肉包子嘛,娘。”一个小男孩牵着一名衣着朴素的妇人之手,听到路边热情高涨的叫卖声,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一副眼馋的样子。

妇人蹲下身形,顺着小男孩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柔声安慰道:“好啦好啦,别闹了,娘给你买肉包子就是。”说着,牵着小男孩的小手,来到包子铺前给小男孩仔细挑选了一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付钱离开。

“娘,给我嘛,快给我,我要吃肉包子!”小男孩目不转睛的盯着妇人手中的肉包子。

妇人宠溺的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接着从篮子里边拿出一张厚油纸小心翼翼的将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包裹了一部分,这才递给小男孩,柔声说道:“这肉包子是刚刚出笼的,还热着呢,吃的时候小心点,别烫着了。”

小男孩接过肉包子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嘴里发出含糊的应答声:“嗯嗯,我知道了,娘。”

齐峰和姚福二人看着包子铺的这情景,都不由自主的愣住了。

齐峰发愣,是因为看到包子铺这对母子的情景。虽然在这一生中从来就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但自从懂事之后看到别人家的孩子都有父母的陪伴而自己只能形单影只,齐峰曾经无数次黯然的想到,如果自己的身边也有父母那该多好啊?

曾几何时,齐峰就连做梦也会梦到像这对母子的这种情景。只不过父母这种特殊的存在是无法从其它地方强求到的,所以齐峰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心底,能够说出口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大木屋!

有一个大木屋,才能容得下一个家。而不像自己居住的那个人字形草屋,只能容得下自己。

幸福是什么?

或许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答案,但齐峰心中的幸福很简单,只是希望能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某一个人,能够牵着自己的手,大手牵小手的走下去。

如果有一个人能牵住自己的手,那么自己将不再孤单下去,就算面对着未来无穷无尽的暴风雨,至少还有那么一个人能和自己并肩走过,风雨同舟!

牵手,或许很简单,可即便是自己的义父,齐峰这辈子从能够记事开始,就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景。因为义父是男人而不是女人,更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一名灵者,灵者之中的高手,天下五大修仙宗派之一圣水宗的弟子,绝缘谷的镇魔人!

正是因为姚正中不是普通人,所以齐峰才无法在姚正中身上体会到这种普通的情感。对于很多已经拥有很多次牵手机会的人来说,或许牵手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更谈不上什么幸福。

但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却是齐峰无法企及的、一直在仰望和期盼的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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