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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色掩没了小镇的凌乱,月亮像一块晶莹的圆玉挂在深蓝色的天空中,水润剔透。偶尔有几缕揉碎了的云孤单地从月亮上晃过,又慢慢地消散,没有留下让人记忆的痕迹。小镇没有路灯,从居民窗户或者还在营业的店铺里透出的隐隐约约的灯光,消融在朦朦胧胧的月光里,小巷子顿时变得幽深而又沧桑。微微的风中,浓密葱郁的榆树枝摇曳着在小巷里投下零零碎碎的阴影……

彭家仲到了监狱招待所之后,没有让马文革陪同,独自一个人在小镇上转悠了一圈,找了一家清静的小店吃过晚饭,已是夜色迷茫。彭家仲走在镇上这些七拐八拐的小巷里,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在省城难以看到的小镇夜色。

凉凉的风不时从小巷里掠过,一阵阵山区早早的秋寒穿透他的胸膛,他不由得紧了紧衬衫的领口。小街上行人很少,偶尔能听到狗叫的声音。他心头萌生一些害怕,回头望望,又朝前面瞅瞅,青石板铺就的小街在他的后面和前面延伸着,很快就隐没在清冷的夜色里,似乎是没有尽头的样子,给人留下一些想象空间。他一下子感到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像是穿越时空来到另外一个时代,没有朋友,没有亲友,没有家人,面临的是一个好人与坏人加起来有1万余人的相对封闭的小社会,在这个小社会里,既有你死我活的敌我矛盾,还有错综复杂的内部关系,稍有不慎,这里将会变成埋葬他的“火药桶”。

他仰起头,在幽远的天空找了又找,没有找到北斗星,只好把目光挪到四周的山峦上,但是那些山峦除了如怪兽一般诡秘地横亘在不远处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什么差异。他失望了,有些悲凉的情绪,因为,他连自己的家在哪个方向都分辨不出来,脚步失去了刚才的坚定与从容,变得零碎和踌躇起来,继而,他强烈地感受到自己像是一位异乡客,在这个偏远的、陌生的小巷里踽踽独行。

他开始动摇,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开始想念妻子和女儿……

妻子王卿是坚决反对他来双河监狱任职的。

昨天晚上一回去,彭家仲就跟她说刘德章给他谈话的事情,还没有说到一半,她就嚷嚷起来,其他厅局到基层任职都是挂职锻炼,不仅不会压很大的担子,而且一般都是在省城或者离省城很近的地方,你可倒好,不走就窝在办公室不动,一走就是几百公里,而且还是高危高险的工作,这哪里是提拔重用,跟古代的流放有什么区别?何况女儿从小体质就不太好,每到冬天就三天两头地感冒,你就忍心把她扔给我一个人?女儿从小就很依赖你,你就忍心把她扔在一边?

王卿的一席话说得彭家仲心里酸酸的,但刘德章那番知心知己的话更使他心神不宁,更重要的是,自己实在是想换个环境,不就是偏远一点艰苦一点吗?说不定艰苦的地方更容易施展自己的才能,更容易体现自己的价值,何况干满一届还是要回省城的。彭家仲想跟她作进一步的沟通,哪知道妻子却马上封住他的口,说:“这个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同意,趁还没有上党委会,你赶快取找找刘德章,如果你觉得为难,我马上就给他打电话。”

彭家仲知道王卿说这话是有把握的,早几年她就是财政厅预算处的处长,虽说在省城一个处长也算不了什么,但只要是吃财政饭的,她还是可以说得上话的。一般而言,只要不违背大的原则,不管是地方政府还是省局级部门还是要买账的,所以,她要是出面坚决不同意他去双河监狱的话,估计刘德章会充分考虑她的意见的,刘德章在找他谈话时候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所以,彭家仲坚决不同意她给刘德章打电话。

到了这个时候,王卿明白他是铁了心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着女儿的面她不想跟他吵,便气鼓鼓地睡觉去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彭家仲收拾好简单的行李跟她道别时,她也没有说一句话。彭家仲很是无奈,轻轻推开女儿的卧室门,来到女儿的床前,习惯性地拉拉被子,看着女儿酣睡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感觉视线模糊起来,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强忍住泪水不让它掉下来。对于女儿,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她,所以,女儿周末想到哪里去玩,大多时候都是他带着她去的。在这个家庭里,他反而像是妈妈,所以女儿从小都依赖他一些。昨晚女儿还缠着他今天要去海洋公园,不知道她今天去了没有。

想到这里,他心里涌动着浓烈的内疚来,他突然在家里消失,不知道女儿会是怎么的反应。他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正要给家里拨个电话。前面一个黑影急匆匆朝他走来,并在他的面前放慢了脚步,似乎在打量着他。他有些诧异,也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人。

“呀!彭监,我终于找到你了。”那人语气很惊喜,还夹杂着些微的喘息。

原来是马文革,彭家仲一惊:“出什么事了?”

“没有没有,彭监请放心,没出什么事。我去县城给你办理了一张手机卡,回来在招待所等了一阵,因为这双河镇晚上治安不太好,所以就来找你了。”

彭家仲看到他瘦瘦的身板微微向前躬着,一副彷徨、迟疑、小心翼翼的模样,微微一笑,说:“马主任,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嘛,不过还是得感谢你。我们回去吧,明天你也用不着陪我,有要紧的事情我会给你联系的。”

马文革对彭家仲平淡的语调感到很是失望,他努力回味彭家仲刚才的话,话语中虽然表达了感谢之意,但是他感觉这位新监狱长批评的意味要多一些,一种被遗弃的落寞情绪浮在心头。他发现彭家仲已经走出了好几步,连忙追赶上去,一直保持着和这位新监狱长身边半步的距离,小心谨慎地走在他身边陪护着。又走了10来步,他又意识到他和这位新领导居然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于是努力地想找个话题,但是此时的脑袋却一片混乱,越是想找话题,越是心慌意乱,直到走到了招待所的门口,这位可怜的主任依然还在寻思着找个什么样的话题来。

彭家仲跟他挥挥手,算是道别,然后径直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马文革机械地挥手,望着彭家仲的身影,心里像放了一块巨大的冰块。原本要给新监狱长留下好印象,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热情和辛苦换来的却是这般平淡的态度。在马文革的官场理念中,第一印象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为现在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领导太少了,不仅不会承认自己的决定有错误,而且就是明知道错了,只要文件发下去了,无论如何也得要下面先执行一段时间,还振振有词地说要保障政令畅通,要不威信就要打折扣,以后就会出现政令不畅,下面执行力就会减弱。正是这种政治气候占了上风,所以一到主要领导变化的时候,有的人就千方百计创造条件试图给新领导留下一个好印象。其实,官场就是一个博弈的所在,矛盾冲突无时不在,为了适应这种特殊的环境,有的刚直不阿,恪守道义良知;有人见风使舵,消极求得自保;还有人趋炎附势,靠阴谋诡计求得升迁……低调也罢,奴才也罢,用金钱和美女堆积也罢,还是靠真本事也罢,都是一种博弈的手段罢了……

“哟,原来马大主任在这里给新老大站岗?难怪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马文革被人冷不防从后面推了一下,吓了一跳,从患得患失的心境中醒过来,忙转身一看,原来是供销公司总经理郑志军,忙掏出手机看,3个未接电话全部是他打来的,就陪着笑脸说:“确实没有听见,还请郑总海涵……海涵……”

“看样子你气色不太好啊,这位难伺候?”郑志军指指招待所,很关切地问。

马文革耷拉着脑袋,连连摆手,那意思是说别提了,一言难尽。

郑志军又指指招待所,问:“在里面?他那里有人么?”

马文革说:“刚回来,现在应该没有人在他那里。”

“兄弟,外来的和尚都难伺候,哪像我哥哥那么平易近人啊?好了好了,别郁闷了,你在这里等等我,我去给这位新老大请个安就出来,一会儿我请你到县城去消遣消遣,新老大给你加压力,兄弟我给你舒缓舒缓压力,嘿嘿……”郑志军边说边拍拍马文革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走了进去。

大约10分钟左右,郑志军就出来了,亲热地把着马文革的肩膀低声浪荡地说:“你是叫你老相好出来陪你呢还是我给你叫个‘鲜货’呢?”

马文革立即来了精神,和郑志军说说笑笑地钻进供销公司的警车,直奔县城而去。

彭家仲回到招待所,便将马文革给他办理的手机卡换上,给家里打电话,家里的座机和妻子的手机都没人接,估计妻子带着女儿散步去了,手机撂在了家里。他洗漱完毕,刚要准备又给家里打电话,却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他打开门,来人自我介绍说叫郑志军,是供销公司的经理,接着又显得非常歉意地说这么晚打扰领导休息,实在不应该,也很不好意思,但是确实想给您汇报一下思想。

所谓找领导汇报思想,那只是一个托词或者说幌子,其实就是来摸摸领导的态度,要么告某人的状,要么表明自己能胜任某个职位,还有就是被撸下来了诉诉苦,虽然彭家仲深谙此道,要是在平时他便要推辞,但是此时他却毫无办法,毕竟自己刚刚来到这个单位,只好很热情地招呼郑志军进来,还给他倒了一杯水。

郑志军很识大体,将公司的运行机制、上半年工作成绩和下半年的打算简明扼要地作了个汇报,在汇报下半年工作打算时特别提到公司的工作重心将转移到开发新片区上来,特别是开发西北片区,目前那里只有一个业务人员,计划设立办事处,加强力量云云,前后加起来就10分钟左右,待彭家仲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便起身告辞。彭家仲送走郑志军,准备给家里去个电话就休息,奔波了一天还真有点困了,哪知一些中层领导一个接着一个地来找他汇报思想,他只好硬着头皮强打精神听他们唠叨,一直到晚上10点30分左右依然还有人在外面晃动。他实在是挺不住了,就把招待所所长叫来,叫他把那些来找他的人挡一下,告诉他们有事情星期一到办公室说,他要休息了。招待所所长唯唯诺诺而去,他等了一会儿,果然没有人再来,才抓起手机给妻子打电话。

彭家仲被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吵醒,起身拉开窗帘看看天色,窗外还是灰蒙蒙的一片,便又倒在床上,想到今天是他到双河监狱上班的第一天,就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起床洗漱,看了一会儿电视,估计招待所食堂已经开饭了,便拿上饭盒去吃早饭。走到食堂外面,就听见马文革正在训斥招待所所长。听了几句,他就弄明白了,就走了进去说:“马主任,是我要求他们收的,不关所长的事。”

马文革没有想到彭家仲突然进来,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有点结巴地说:“彭监……这才六点半,8点才上班,还早……早着呢,哦哦……他们不懂规矩,是我没有管理好……”

“吃饭给钱,天经地义嘛,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彭家仲有些不悦地说。

马文革清醒过来,立即附和说:“彭监教训的是,我们马上改正。”他转身给所长说,“开完早餐后你组织大家开个会,马上落实彭监的指示,以后无论是谁,在招待所食堂吃了饭住了宿,一律按照监狱定价收钱。彭监都带头了,我看哪个敢不给!”

彭家仲有些奇怪,问招待所所长:“还有人到你这里白吃白住?”

这位所长也是郑怀远他们家族的,要说白吃白住,首当其冲当数郑家屋里的人,所以所长看看马文革,显得局促不安的样子。

马文革当然明白个中缘由,却假装看不见所长那求助的眼神,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立刻对所长说:“你比我了解情况一些,你如实向彭监汇报,在彭监面前不要有什么顾虑。”

所长只好说:“确实有个别人在这里占公家便宜……”

彭家仲见所长吞吞吐吐的样子,明白从他那里是无法了解真实情况的,于是便不再询问下去,便招呼马文革一起吃早饭。

所长如逢大赦,咋咋呼呼地张罗给监狱长和马主任上早餐,弄得食堂里的气氛一阵紧张,其他几个来食堂吃饭的人不停地朝彭家仲张望,其中一个60来岁的老头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彭家仲。

彭家仲也发现了这位老者有点异样的目光,便迎着他的目光朝他礼节性地点点头,哪知这老头立即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老头的举动令在场的人都始料未及,食堂的气氛似乎凝固了,彭家仲更是没有想到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一下就懵了。

“你是新来的监狱长,请你高抬贵手,可怜可怜一下我这把老骨头,给供销公司打个招呼,把欠我的货款给我吧,我从去年春上要到今年秋天,来来回回跑了4次了……”老头开初是恳求的语调,说了两句就呜咽起来。

马文革正要动手将老头拉起来,哪知彭家仲比他抢先一步把老头扶了起来,说:“老人家,有事慢慢说,来来来,就坐在这里……告诉我怎么回事,欠你什么货款?金额有多大?”

“我是广安市乡下来的,广安市你知道吧,那可是伟人邓小平的老家啊……前年冬天我来这里推销扫帚,供销公司的人说可以买你的货,但是钱要欠一段时间。我心想这里是监狱,监狱总不会像其他企业一样垮了吧,欠一段时间也没有关系。于是按照他们的要求送了5000元的扫帚来,去年开春时来了一趟,因为这扫帚是我发动村里的老弱病残扎的,你不知道,我们农村开春就要用钱,种子、肥料、农药,哪样不需要钱?可是他们说要等资金计划,下个季度吧。我只好下个季度又来,就这样前前后后跑了4趟了……”老头拉拉杂杂地诉说着,思路还算清晰。

彭家仲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脸色凝重得可以拧出水来。

马文革见状,立即招呼所长:“给老人家来一副碗筷。”然后打断老头的话说,“老人家,你看我们先吃饭,然后到我办公室,哦,我叫马文革,是办公室主任,有什么事先给我说说,相信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我们彭监狱长今天上第一天班,事情很多……”

彭家仲阴沉着脸打断马文革的话:“马主任,让老人家说!”然后和颜悦色地对老人说,“老人家,我们边吃边聊,你慢慢说,啊!”

接着,他给老人剥了一个鸡蛋,双手递给他。马文革连忙给老人盛了一碗稀饭。

老人颤巍巍地接过鸡蛋,再朝马文革点点头,表示感谢之后,才继续说:“你知道从我那里来这里一趟不容易啊,5000元的货款,光4趟路费和在这里吃住都耗了将近700多了啊。这几天又听说双河监狱要垮了,我急了,找他们闹,他们说民警连工资都发不齐,哪里有钱哦,要不,你上法院告我们去?你说我5000元钱再上法院一闹腾,还剩几个呀?我昨天晚上才听说来了个新监狱长,原本住在镇上便宜的旅店里,咬咬牙搬到这里来住,就是希望能见到你……”老头说到这里,把手上的鸡蛋放在桌子上,扭头问彭家仲,“双河监狱真的要垮了吗?”

彭家仲在马文革的陪同下,远远地看到二十几个人堆在办公楼一楼的门口和走廊里,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肆无忌惮地高声说话。

他皱皱眉头问:“他们是什么人?”

马文革说:“是要账的供货商,彭监,你还是躲躲吧……”

彭家仲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个人喊了一声:“新监狱长来了。”

那些人立即停止了讨论,把目光齐刷刷地丢在彭家仲的身上,随即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向彭家仲讨要货款,有诉苦的,有乞求的,有乱骂的,还有威胁的,场面很混乱。此时,正值上班高峰期,刚走到楼下的民警远远地旁观,有的则绕道从后门上楼,有的从窗户伸出脑袋来朝下瞅。

马文革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推开,想给彭家仲开辟一条路来,但是他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于是抓狂似的挥舞着双手,大声吼:“你们是来要账的还是来抢人的?还让不让监狱长解决你们的问题?你们先到我办公室,然后一个一个地去找彭监,你们看怎么样?”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让开一条路来,只有个别人带着煽动和威胁的口气说:“那好嘛,我们也先礼后兵,要是今天再拿不到钱,我们不仅都停止供货,而且把厂里的工人都喊来……”

彭家仲走了几步,慢慢停下脚步,他意识到就是按照马文革所说的那样做,二十几个人一个人说上半个小时,整天都说不完,那他还做不做其他的工作?一行人见他突然停下来,都纳闷地看着他。

他扫视了一下,然后挨个挨个地迎着这些人的目光看了看他们的眼睛,虽然脸上还是挂着微微的笑意,但给人一种威严感,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好些人不再瞪着他,把目光挪向别处。过了一会儿,他才不紧不慢地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我今天是第一天上班,还不了解情况,以前究竟是怎么安排资金的,至少你们得让我了解一下吧。在这个礼拜之内,就礼拜五吧,我会给大家一个交待,所以,今天到礼拜五之前,我不会接待任何一个客户。我感谢你们以前对双河监狱的支持,也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如果你们一定要在今天解决,那么我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来维护自己的利益。”

他说完,大踏步上楼去了,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马文革和随后赶来的熊晓戈的连哄带劝下,差不多都散了,只有三四个还不死心,嚷嚷着要堵监狱大门。马文革没法,叫熊晓戈去请示彭家仲,彭家仲先给熊晓戈布置了一项任务,叫他立即拿着那位在食堂给他下跪的老人的单子去供销公司核实,才对他说:“你去告诉马主任,叫他给郑志军打电话,让他来协助处理。”

熊晓戈刚走,郑怀远就进来了,说:“彭监不愧是省里下来的,水平就是高。原来汪庆书在礼拜一基本上不敢在办公室呆,你几句话就把这帮人打发了。”

他边说边坐在彭家仲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把手里的一大叠发票放在彭家仲面前,继续说:“彭监,这是上个月省里安排我去南方监狱考察学习的费用,请您签审一下。对了,这次考察学习还是厅里组织的,说不定还是您起草的文件呢,呵呵……我要说明一下,这些费用中有相当一部分是蔡复晨蔡局长和其他几个处长的……”

彭家仲点点头,微笑着说:“嗯,考察学习的事还真是我起草的文件。怀远同志,我对监狱工作可以说是一知半解,你可是老监狱了,监管工作可得仰仗……”

当他看到总额是7万3千元的时候,脑袋嗡了一声,张着嘴说不出话来,昨晚那个叫胡玲玲的与蒲忠全的打赌一下子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

原来,胡玲玲的二婶在半路上遇见正在边走边看的彭家仲,寻思他是外来的,十有八九是来双河监狱要账的,所以就邀请他到自家的饭店吃晚饭。彭家仲见她提着一瓶茅台,很是惊讶,便很怀疑地问她既然你那里是大众饭馆,怎么还有客人喝这么贵的酒?二婶解释说是自己的侄女这几个月跑销售赚了钱,请几个好朋友吃饭,非要喝这玩意儿。彭家仲便跟着她去了,哪知无意之间把胡玲玲、蒲忠全和熊晓戈三人的谈话大体都听了去。开初他并没有把胡玲玲与蒲忠全打赌的事儿放在心上,但是,眼前这7万多的帐单实在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签和不签,都会造成不小的后果。

郑怀远见他沉吟,便带催促的口吻说:“怎么?为难?那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把我的那部分差旅费报销了吧?”

彭家仲回过神来,笑着说:“你这么说就见外了,监狱资金很紧张,刚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我答应他们礼拜五给个说法。这样吧,我先了解一下财务状况,如果能够解决,我马上就签字,如果确实有困难,就先缓一缓,等我解决了眼前的危机再说。怀远你可别放在心上闹意见,啊。”

打发走郑怀远,彭家仲立即把财务科长郑宝团叫来,问:“总共欠供应商多少钱?目前帐上有多少钱?”

郑宝团将近50岁,秃顶,再加上不多的几根头发都灰白灰白的了,看起来像是要退休的人,动作说话都是慢条斯理的,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他说:“应付帐款有500多万,目前帐上只有40多万,其中还有13万是承兑汇票呢。”

“上个礼拜西北片区不是回来了100多万吗?”

郑宝团没想到彭家仲还没正式上任就这么清楚,就老老实实地说:“是有150万,其中还有我刚才说的13万的承兑汇票,不过,在你来之前,郑监签字支付货款了。”

“你保守估计到礼拜四销售上会回来多少钱?”彭家仲暗暗吃惊,心里泛起一丝忧郁。

郑宝团想了想才小心地说:“这个……要销售上才大体知道,不过,按照以前的数额,这是月初,估计不会超过60万吧……”他知道眼前这位监狱长要解决刚才货款的事情,于是吞吞吐吐地提醒说,“监狱长,就是……把所有的资金……全部付货款,也恐怕……”

彭家仲抬起头看着他,鼓励他继续说下来。

“我们的应收帐款是3000多万,应付帐款才500多万,资金机构严重失调,所以我从财务角度认为销售公司的重点应该是回笼货款而不是支付供应商的货款,况且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全监狱工资总额是180万,眼下缺口是140多万啊……”郑宝团担忧地说。

彭家仲有些纳闷,问:“这个月省局没有拨付工资吗?”

“拨了,今年省财政按照民警工资总额的60%拨付,我们民警工资约120万,每月有70多万的拨款,都在月初的第一个礼拜到帐,也就是上个礼拜到帐的,当时炼铁厂、焦化厂、水泥厂、煤矿原辅材料告急,当时主事的郑怀远副监狱长为了保生产,每个单位支付了一点,就这样被挪用了。”郑宝团似乎意识到这种说法欠妥,赶忙补充道,“也不是郑副监狱长才这么做,其实我们监狱挪用工资的事情经常发生,目前还欠着民警职工400多万呢……”

“还有几天就该发工资了?”彭家仲眉头紧锁,意识到问题有些严重。

“还有2天就该发工资了。”郑宝团觉得眼前这位新领导有些可怜,就提醒他说,“当然,推迟到二十几号也没有什么关系的。”

“两天?两天……140万……”彭家仲低声说,像是对郑宝团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这时,分管生产安全的副监狱长杨志刚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彭家仲望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表情。郑宝团想起昨天宣布班子的时候杨志刚在外边出差,忙给彭家仲介绍,彭家仲站起来,上前几步同杨志刚握手,然后陪着他一同坐在沙发上。

郑宝团说:“彭监,你和杨监有事要谈,我先告辞了。”

“郑‘保长’你别走,我汇报的事儿与你有关。”杨志刚说。

郑宝团一直在双河监狱搞财务工作,很坚持原则,爱认个死理儿,要是党委分工监狱长管财务,那么他只认监狱长的签字;如果明确是一位副监狱长管财务,就是监狱长签的字他都不认,一定要管财务的那位副监狱长签字了,他才会办理。其他人别想从他那里透出一个子儿来,于是给人一种一毛不拔的印象。正因为如此,有的人给他取了一个“保长”的外号,可能是取王保长爱财如命之意吧。

郑宝团意识到今天又要挨杨志刚的批了,很不情愿地坐了下来。

胡玲玲刚到供销公司,郑志军就把她叫到办公室说:“你昨天怎么不接我电话?”

“单位又没有给我报销电话费,我在星期天凭什么接你电话?”胡玲玲白了他一眼,说。

“公司不报销我给你报销嘛。”郑志军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脯,说,“你去找几百元的招待费票拿来,我给你签字。”

胡玲玲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说:“这可是你说的,我这里就有,刚好800元。”

说完,她从手提包里摸出钱包,从里面拿出几张招待费发票,放到郑志军面前。

郑志军似乎没有想到她来这一手,有些迟疑,胡玲玲哼了一声,说:“怎么?连郑总经理也在乎这几个小钱,看来我们双河监狱真没希望了。”

郑志军没法,只好给她签了。胡玲玲抓起发票,樱桃一般的小嘴对着发票吹了一口气,然后嘿嘿地笑着说:“小女子谢过郑总了,不过办事处的事情嘛,免谈,你爱找哪个去就找哪个,别找我就是了。”

“先不说办事处的事情,你说你要谢我,先说说怎么个谢法儿。”郑志军嬉皮笑脸,看着胡玲玲的小嘴,似乎在咽口水的样子。

胡玲玲诡秘地笑:“郑总怎么瞬间记忆这么不好,不会真老了吧?我刚才说的是小女子谢过郑总了。”

郑志军一愣,随即把脸拉下来,说:“既然这样,办事处的事情由不得你了。老实告诉你吧,我前天晚上就给新来的彭监狱长作了详细的汇报,彭监完全赞同,今天你必须把合同和客户资料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胡玲玲微微一怔,但马上恢复了妩媚的笑脸,美目楚楚,在郑志军脸上游走一番,说:“既然你郑总铁了心要弄死我,那我也只好按照你的决定办了,不过你说的是今天之内,上午我有事,下午来办。”

“弄死你?我可舍不得,何况我这身板也弄不死你哟,哈哈……”郑志军浪荡地说,话音没落,就伸手来搂她。

胡玲玲迅速转身拉开门,在门口嫣然一笑:“郑总挑的可不是时候。”

郑志军望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心里骂道:“本来就是她妈个婊子,还给老子装处,哼,我倒要看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胡玲玲怕夜长梦多,所以一阵风似的来到财务部,将郑志军签的招待费报销了。她一边数着票子,一边往外走,差点和一个人撞上,她抬头一看,原来是熊晓戈。

“咦?小二……”她觉得在这里叫他“小二哥”不妥当,于是立即改口,“你不侍候监狱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熊晓戈见她攥着一把钞票,笑道:“你拿这么多钱在手里,显摆呐?不怕被人劫财又劫色?”

胡玲玲连忙把钱塞进手提包,哂笑道:“这大清早的,你说这些?弱智啊你?”

她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嗨,彭监在办公室没有?”

熊晓戈看看她,说:“你今天最好别去找他,他正烦着呢。告诉你吧,他吃早饭的时候,一个要账的给他下跪,这不,一上班他就叫我来核实。”

熊晓戈说着,扬扬手中的几张破旧的单子。

胡玲玲一把夺了过去,看了看,撇撇嘴嘲笑地说:“扫帚钱,5000元,还前年买的,本来就是大笑话了,还给监狱长下跪,这要是传出去,哪个供货商还敢供货?”

“所以,我看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劝你这时候最好别去招惹他。”熊晓戈拿过单子,说。

胡玲玲大咧咧地说:“就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去找找他!你不知道,刚才那姓郑的给我下死命令了,要我今天之内把合同和客户资料交出来。好了,你去忙你的吧,我走了。”

杨志刚接着对彭家仲说:“我是当兵出身,有啥说啥,说话嗓门大,您可别见怪……我是昨晚赶回来的,连家都没有回就想来给您报个到,见那帮小子在你门外排着队,所以就回家睡觉去了。今天刚进办公室,我就听说你把那帮要帐的全部赶了回去,而炼铁厂、焦化厂、水泥厂、煤矿都给我打电话说再不进原辅材料就要停产了,炼铁厂的铁矿石只有5天的库存了,焦化的洗精煤只能维持3天,水泥厂的石头只有2天的用量,煤矿因没有原木掘进今天被迫停下来;电厂因欠运费,那些车主们大都不运渣煤了;而我们自己的车队呢?30辆汽车因无钱加油停摆了半个月了。那些大宗供应商也接二连三给我打电话,说我们监狱不仅不讲诚信,还像犯人一样对待他们,他们要停止供货。这样下去都要停下来,我这个管生产安全的副监狱长还管个屁的生产安全!”

杨志刚也是 “监狱子弟兵”,下过乡,当过炮兵,复员后又回到监狱来,说话办事直来直去,从来不留情面,连老书记王福全也忌惮他三分。虽然杨志刚对彭家仲说话还算心平气和,但话语中对彭家仲把那些供应商堵回去很不满意,认为开罪了他们,将会导致原辅材料供应更加困难,生产面临全面停产的可能。

他对财务科长郑宝团就没有那么客气了,几乎是严厉而硬邦邦的语气批评:“销售上每个月回来几千万,这些钱都用到哪里去了?连简单生产都保不住,你这财神爷是怎么当的?”

他对郑宝团发了一通脾气后又对彭家仲说:“彭监,我看推迟几天发工资,给那些供应商多少支一点,先稳住他们,保住生产再说,你看呢?”

彭家仲看了看一脸委屈的郑宝团,沉思了一会儿才说:“志刚同志,你别着急,我先了解一下情况,在中午下班之前我们再碰头,好么?”

杨志刚站起来,说:“那好吧,我在办公室等着你。”

目送杨志刚匆匆而去的背影,彭家仲感到额头上在冒汗,肩上的担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沉重得多。到这间为某些人梦寐以求的办公室不到两个小时,遇到的问题全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此时他顾不了那么多了,他深知他必须解决眼前的问题,否则他将无立足之地。

“你说说目前应当怎么办?”彭家仲看着郑宝团,充满期待地问。

很显然,这位财神爷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问自己,满脸的无辜被慌张所替代,不自觉地抓抓脑袋,语无伦次地说:“我……但是……真还没有……想过这个……”

这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彭家仲一抬头,只见一位衣着时尚而前卫的女子走了进来,大大方方地站在他办公桌的对面,说:“请问你是彭监狱长吧……我叫胡玲玲,是供销公司的业务员,我想打扰你一下,找你反映一个问题,顶多就几分钟,不知道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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