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3031800000029

第29章

当地县志是这样记录曾经的旱灾:“赤地千里,草木尽枯,人畜饥疫,死耗大半。”自6月份那场灾难性的暴雨之后,双河镇就没有下雨,尽管没有呈现历史上那种人畜饥疫、死耗大半的惨状,但是也是一派草木尽枯的萧条景象。

热,到处是一片热浪,天空的云很厚,像一个盖子,扣在双河监狱的头上,偶尔的一阵风,裹卷着尘土,飞扬跋扈地迎面扑来,满是汗水的脸上立即有一种涩涩的感觉。到处是一片蝉声,歇斯底里地叫,嘶哑而沉闷,把本已有点窒息的空气搅扰得浮躁起来。

彭家仲办公室是有空调的,监狱就两台空调,是前任监狱长汪庆书在任时候购置的,另外一台在微机室。连王福全办公室都没有空调,他也就没有开。他看了一会儿半年工作会报告的稿子,尽管电扇径直对准他使劲地吹,但他脸上的汗水还是不停地冒,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王福全的确向厅里打了辞职报告。

那天,彭家仲和马洪扣赶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写辞职报告。郑怀远在一旁不停地劝,说老书记你经历过的风浪比我们走的路还多,这点小事算什么呢?自从汪庆书下台之后,监狱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元气,你要这么一走了之,往后谁还能掌舵?如果再来一个政委,再折腾几番,你创立的这点老底子怕是要折腾个精光了,我们监狱再经不起折腾了……你实在要辞职,那我陪你,我也辞职算了……

王福全抬头发现彭家仲和马洪扣站在门口,就问:“你们怎么来了?”

马洪扣说:“我们来给你汇报王亚敏的事。”

王福全说:“不用汇报,该怎么处理就这么处理。”

说罢又埋头写。

彭家仲说:“关键是我们找不到处理依据。”

王福全顿了一下,放下笔,看着他们,良久才说:“你们不要顾及我,王亚敏虽然是我女儿,但是她首先是一名警察,这种风气不能滋长,必须坚决刹住,否则我们这只队伍就要垮了。”

马洪扣说:“按照相关法律和厅局、监狱的有关规定,我们的确没有找到处理的依据。”

“怎么没有?民警不准与囚犯谈恋爱,司法部、监狱管理局和我们监狱都有相关规定!”王福全盯着马洪扣说。

马洪扣说:“关键是,王亚敏和罪犯张景然在谈恋爱,怎么认定?就凭这几张照片?”

郑怀远忙说:“马副书记说得对。”

王福全看看他们:“那就不处理?”接着他责问,“秦亚男都处理了,王亚敏不做处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两件事性质不一样,完全是两码事。王亚敏只能算是警囚不分,说得严重点,或者不好听一点,就是生活作风问题,又没有造成监管后果,顶多就是通报一下,批评教育。”马洪扣说。

“那不行,必须严肃处理。”王福全坚定地说。

马洪扣说:“王书记,现在只能这么处理,我们是执法者,更要注重依法办事,不过……”

马洪扣打住了,很犹豫的样子,看来是在思考该说还是不该说或者该怎样说。

“有话就直说。”王福全说。

“但是……目前王亚敏的态度很坚决,等这名罪犯满刑的时候就打辞职报告,离开监狱。要是……要是真出现这种情况,处理起来就严厉了……”马洪扣低声对郑怀远说。

“这小妮子,在想什么呢?”郑怀远说,“我去找她谈谈,老书记,你放心,我一定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王福全面色愠怒,知道他们几个千方百计是在为王亚敏找理由开脱,为自己着想,多少保全他的一点颜面,也不好发作。继而表情变得很颓然,无力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摆摆手,拿起笔,继续写辞职报告。

王亚敏这事一出之后,王福全不知给她打了多少次电话,叫她回家,可每次谈不上两句,父女俩就闹翻了。到后来,王亚敏看到是父亲的电话号码,干脆就挂断手机。王福全叫老伴去青州市做做女儿的工作,陪了几天,回来就埋怨他,说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他早同意搬迁,也不至于出这档子丢人现眼的事情。女儿说她不想一辈子就这么呆在这山沟沟里。

那一夜,王福全失眠了。

第二天,人们发现,他步履蹒跚,苍老了不少。

他思前想后,再三权衡,就给刘德章打了电话,将自己女儿王亚敏的事情汇报了,作了检讨,然后说我马上给你写辞职报告。

辞职报告是王福全派马文革专程递交给刘德章厅长的。

紧接着,谣言铺天盖地而来,说厅里批准了王福全的报告,彭家仲要兼任党委书记了;要从监狱现在班子成员中提拔一个任政委,不是马洪扣就是郑怀远,王福全推荐了郑怀远,但是彭家仲却倾向于马洪扣,还要把顾卫国提拔为纪委书记;还有消息说连同彭家仲都要下课,监狱班子要大换血;彭家仲一走,这搬迁又搁浅了,监狱前期花的那些钱都打水漂了;更有人说这是彭家仲的阴谋,就是要把王福全逼下台,自己好一手遮天。

……

虽然辞职报告递交了上去,但是一直没有音讯。

班子成员们这些天都显得很谨慎,小心翼翼地维系着和谐的局面,每个人心里虽然都在盘算、猜想结果会怎么样,也利用各种各样的关系打探厅里的消息,可嘴上却一个字都不提这事儿。大家都猜测彭家仲一定知道结果,但都没有去问。

还有一件事也搅扰着一些人的心,就是那封供应商写的匿名信,究竟与监狱内部某些人有没有关系。很多人认为与郑怀远的老婆徐文馨有关系,就是要千方百计地阻扰招标采购。但是很多人分析,郑怀远的老婆不太可能做这事,就是推行招标采购,以郑家的势力,怎么着都要中一些标,犯不着这样做。何况再怎么着他郑怀远还是王福全一手提拔起来的,在目前形势下,也犯不着冒险得罪王福全。一些人据此推理,这个自称供应商的一定是个冒牌货,是那些想把王福全赶下台的人的一种手段而已,那么谁最想把王福全赶下台呢?不言而喻,肯定就是彭家仲。

监狱上下,众说纷纭,莫是一衷,人们的心跟这酷热的天气一样,浮躁、猜疑、沉闷、脆弱。

不管是王福全辞职事件还是匿名信事件,矛头最后都指向了彭家仲。

恰好就在这个时候,青州市召开两会,一些代表在会上强烈批评双河监狱,说双河监狱的罪犯在市区劳动不仅有损青州市的形象,而且抢了农民和下岗工人的饭碗,不利于社会稳定;双河监狱民警警容不整,每天出没于建筑工地,皮肤黑黝,浑身泥浆,貌似假警察,但是老百姓难以分辨警种,误认为是青州市的公安民警,有损公安队伍形象。要求双河监狱把罪犯收监,不准他们在青州市打工。

消息很快在全监狱蔓延开来,人们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尔后自然而然地滋生了一种自卑而失落的情绪,同样都是人民警察,为什么我们监狱警察就这么没有政治地位?为什么我们不能受到同等对待?这种情况在双河镇、在监狱所处的本县是不会发生的。与所在地公务员相比,尽管双河监狱的收入不算最高的,但也不是最低的。而当地都知道监狱是一个什么样的专政机关,除了一些不谙世事的农民偶尔胡闹一下,各级政府都对监狱礼让三分。多年前监狱设卡追逃,本县县长的车子不接受检查,守卡的民警拔枪朝车射击,把轮胎打爆。事后,县长道歉,并处罚了司机。这件事情在当地震动很大,也一直是双河监狱所有人都感到自豪的,尽管事件过了很久很久了,但人们还时不时地翻出来,加点佐料,津津乐道一番。甚至传闻还说这位县长到邻县任县委书记时,在大会上告诫属下,以后有双河监狱在本县设卡追逃,一定要全力配合,云云。

然而,在青州市,遭遇到的却是另外一种待遇。

几十年都过去了,现在再艰难,也没有当年建立监狱的时候艰难吧?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青州市当二等公民呢?

于是有人引导人们充分发挥想象,如果把那些投进搬迁的钱拿来就地搞建设,搞产业结构调整,监狱又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

说到底,不仅王福全该辞职,彭家仲更应该辞职。

人心不稳,纪律也明显松懈起来,人浮于事,大家都浑浑噩噩地混天黑,监管纪律也有明显的滑坡迹象。郑怀远急了,要是这样下去,监管上首当其冲要出事。于是连日来奔波在基层,到每个监区每一个工作点视察,不仅苦口婆心地做工作安抚民警,还严厉要求监区领导加强管理,要是哪个监区在这个非常时期出事,就处理哪个监区的监区长。

郑怀远还在二监区与民警同吃同住,给人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也给人们留下一种感觉,这段非常时期,要不是郑怀远撑着,监狱说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但在马洪扣看来,这只是某些别有用心的人误导的一种错觉,其他监狱领导哪个不也是三天两头在往基层跑?为什么人们把他这个三把手的声音不当一回事呢?马洪扣认为这是一种很不正常的现象。谣言应该是分散的、破碎的,换句话说是没有方向的。如果最后指向了与当事者没有关系的第三人,那就不是谣言了,而是有人蓄意引导了舆论,试图掌控民间话语权来达到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也就是说,如果厅里批准了王福全的辞职,势必要对监狱班子进行考察调整充实,这些言论要是占了上风,影响了上面的决策,那么双河监狱又将陷入更大的内耗。

他来到王福全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说:“老书记,我也是你提拔的,你别偏心眼儿。”

王福全诧异地说:“你这话中有话啊?”

“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另外一个人,你知道么?”马洪扣问。

他面无表情,只是点点头,好像再思考什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郑怀远这个人怎么样?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马洪扣彻底失望了,继而感到愤慨:“王书记,我觉得你这辞职报告被某些人利用了,现在监狱正处在十字路口,你怎么不顾大局,这时候写什么辞职报告呢?说句不好听得话,你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而不惜牺牲整个双河监狱的利益。”

还没有人敢这么直截了当地批评他,王福全脸色微变,但努力保持着镇定和谈定。

马洪扣接着说:“你反思过没有?亚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有没有责任?又有多大的责任?我在青州以我人格担保说我们监狱一定会搬迁,她怎么说?就是现在马上搬迁,她也不想在监狱呆了。我理解她,你都这么要面子,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呢?如果你与家仲同志一条心,如果你及时敲打一下某些人,会出现今天这情况吗?你想保稳定保平安,维持到这一届满,好全身而退,给双河监狱的百姓,给省厅局领导留个好印象,结果呢?”

王福全认真地听着,没有插话,汗珠不停地从额头上冒出来,不时下意识地擦擦汗水,见马洪扣不说话了,便看着他问:“说完了?”

马洪扣冷冷地说:“没说完,只是不想说了。”

“那你就说完,我听着呢。”王福全微微一笑。

“我说了,不想说了,说了也白说。”

王福全沉默了一阵,说:“我在辞职报告中推荐你做政委、党委副书记。”

马洪扣一愣,脑袋里纷纷扰扰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刘德章打开车门,一股夹带着灰尘的热浪迎面扑来,立即感觉有点头昏脑胀,他定定神,才从车子里出来。太阳如火,炙烤着皮肤隐隐生痛,秘书卢川连忙把伞撑开给他遮挡阳光。刚走几步,汗水便潺潺而出。

“这地方,怎么比重庆还闷热?”同行的厅政治部胡主任一边擦汗,一边抱怨说。

刘德章来到二楼,转悠了一圈,办公楼很安静,虽然门都是开着的,但是上班的人很少,每间办公室只有一两个人,或聊天,或打盹,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监狱长办公室门口,一个电工模样的人正在抄电表,便走过去问:“请问,今天人怎么这么少?”

电工说:“都在开大会呢。”

“哦……”刘德章见他合上记录本要走,便问,“你们监狱长怎么样?好说话吗?”

“我不知道,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说上一句话呢。你们来办事的吧?下午上班时候再来吧,那时候好找彭监。”电工说。

“你们开什么大会?”胡主任皱皱眉头问。

“三级干部会。”

“三级干部会?”刘德章不解地问。

“是啊,你看嘛,监狱领导一级,机关科室和监区领导一级,还有中队一级,就三级呗。”电工掰着手指头热心地说。

“哦?”刘德章向卢川要了一包烟,递给电工一支,“你们这种单位,工资很高吧?”

电工接过烟一看:“高啥哟,勉强吃得起饭……哇,中华?极品哟,连我们彭监都抽不起……”

他把烟放在鼻子前使劲嗅嗅。

“不会吧,一个监狱长抽不起中华?你连话都没跟他说上一句,怎么知道他没抽中华?”刘德章连连摇头,故意以一种怀疑而轻视他的口吻问。

“你看嘛,这个空调。”电工指指左边那个电表,“这是空调的电表,彭监来了后,就没有走过。这个月这么热,也还是没有走一度,我都纳闷了,以为坏了,刚才检测了一下,是好的。”

电工看着刘德章反问:“抽得起中华,难道还开不起空调?”

刘德章和胡主任都笑了。

电工满足地走了。

“我们去会场看看?”刘德章说。

按照议程,王福全正在讲话。

可以容纳四五百人的会议室座无虚席,十几把吊扇呼啦啦地高速运转着,但是空气依旧很闷热,每个人的背心都被汗水浸湿了一大片。与会的人显然早已不耐烦了,交头接耳地抱怨或者说着小话,后几排一片嗡嗡声,几乎盖过了王福全的讲话声。

刘德章左右瞧瞧,找到一个空位置坐下。胡主任和卢川也只好各自找空位置,分散坐在人群里。

正巧胡玲玲上厕所回来,晃眼间看见卢川,大吃一惊,连忙躲在门口在人群里搜索,果然发现了刘德章,马上给熊晓戈打电话,叫他赶快出来。熊晓戈偷偷摸摸地接了电话后出来,问:“啥事儿?”

“赶快去告诉彭监,刘厅长来了……”

“在哪?怎么没有接到通知?”

“就坐在倒数第二排。”

熊晓戈吃了一惊,扭头去寻找。

胡玲玲打了他一下:“你看个啥?”

熊晓戈嘿嘿一笑,朝主席台走去,快到主席台时,他脑子一转,到旁边找了一壶水提在手上,这才朝主席台走去。一个一个地盛水,轮到彭家仲时,熊晓戈俯身在彭家仲耳边说了几句。

彭家仲把目光投向后排,很快就找到了刘德章,继而还找到了政治部主任和秘书卢川。厅长和政治部主任一同出现,以彭家仲对刘德章的了解,也能猜到八九不离十,他们来多半是为王福全辞职的事,做做王福全的工作,顺便了解了解情况。

彭家仲观察王福全的表情,估摸着熊晓戈没有跟他说。此时,熊晓戈已经回到座位上,他只好给熊晓戈暗示,在确认熊晓戈注意到他的手势后,便指指王福全。

熊晓戈立即明白,又提了一壶水径直走向王福全。

哪知王福全见他走来,就冲他摇摇手说:“满的满的。”

熊晓戈迟疑了一下,只好退回去。

王福全看看手表说:“现在是11点45分,按照议程,我的讲话只有半个小时,应该结束了,但是我今天要耽搁大家一点时间,就目前监狱的热点问题谈谈我的看法。”

他这几句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会场一下安静下来。

“这段日子以来,我听到很多谣言,什么监狱班子要调整了,谁谁要下课了,哪个哪个要当政委监狱长了,我和彭家仲同志撕破脸了……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王福全做领导以来,从未在大会上涉及不着边际的谣言,也从不涉及敏感话题。这次他开门见山,与会人员都很吃惊,会场变得寂静起来,几百双眼睛都紧紧地盯住他的脸。

“我从来对谣言嗤之以鼻,也从不信谣,谣言任何时候都存在,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这次谣言来势汹汹,最后把矛头指向了与此事无关的彭家仲同志,大有淹没党委的声音,我感到震惊,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王福全很震怒,语气严厉。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些谣言也许像某些同志认为的那样,是因我写辞职报告而起。所以,在今天,在这个监狱半年工作会上我要表明我的态度。我向厅党委写辞职报告,纯属我女儿的事无法向双河监狱广大民警职工交待,无法向厅局党委交待。一个监狱女警,而且还是监狱的党委书记、政委的女儿居然要跟一个犯人跑,这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吗?我是党委书记,是政委,主管政治思想工作的,连我女儿的思想工作都没有做好,我还能做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吗?”

王福全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呜咽。

很多人听到他发自肺腑的语言,都不禁为之动容。

王福全停下来,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继续说:“本来一个家的家丑,被某些人掺和到政治里,你们要我王福全身败名裂也就算了,把彭家仲同志拉进来干什么?彭家仲同志是怎么样一个人?我跟你们说,这是我遇到的最有理想、最有能力、最有魄力的监狱长!用政工语言来表述的话,那就是:彭家仲同志组织能力强,善于从宏观上分析和把握问题,工作思路清晰,重点突出;思想解放,开拓创新意识强,注重联系群众,关注民生;讲究领导艺术和工作方法,注重科学决策、民主决策,为人正派,谦虚谨慎,要求自己严格。”

彭家仲坐不住了,插话说:“王书记言重了……”

王福全摆摆手说:“作为党委书记,我认为我的评价是实事求是的,我们可以回想一下,自去年班子调整以来,我们的民警职工收入增加了多少,我们经济、监管和以前相比,是好了还是后退了,你们可以自己去算。有人说我反对招标采购、反对搬迁,那么我今天郑重告诉大家,我从来没有反对过。不管厅党委批准还是不批准我的辞职,不管我还担不担任党委书记,我们监狱不仅马上全面推行招标采购,而且还要着手实施迁建,这是大势所趋,这是大方向,这个方向是正确的,不会因班子调整而变化。今后,我们的中心工作就是搬迁,一切工作都要围绕中心工作展开。按照党委的部署,在3到5年内,我们一定要完成整体搬迁,创建一所全省一流的、花园式的现代化监狱!”

彭家仲带头鼓掌,会场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等掌声停下来,彭家仲在王福全耳边说了几句,王福全脸色微变,立即对着话筒说:“现在,我们加一个议程,请司法厅领导到主席台就坐,请刘厅长讲话。”

短暂的惊讶之后,会场又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刘德章他们不得不站起来,边鼓掌边走向主席台,坐定后,刘德章开玩笑地说:“我猫着腰偷偷摸进来,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下面一片轻笑声。

刘德章话锋一转:“这说明什么呢?说明双河监狱领导班子、民警职工眼睛是雪亮的,是团结的,并不是传闻说的那样的嘛。我今天来,没有给监狱打招呼,四处看了看,也到青州市老干部小区看了看,总体印象不错。刚才遇到一个抄表的电工,这个电工无意间给我说了个事,我觉得有必要给你们也说说。”

他扫视了一下会场,才慢慢说:“去年彭家仲同志来双河监狱后,他办公室空调的电表度数一直就没有变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彭家仲,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敬意,很多人不由自主地鼓掌,旋即,会场上响起响亮的掌声。

待掌声停息后,刘德章接着说:“我的意思不是说不能用空调,这么热的天,不管是监狱领导还是普通民警工人,用用空调是应该的。但我讲的这个事情赢得了大家的掌声,掌声说明了一切,我不多说了。我这次和胡主任一起来,就一件事,那就是关于你们党委书记、政委王福全同志打辞职报告的事。我现在宣布厅党委的意见,不同意王福全同志辞职!”

风,夹杂着热浪,依旧肆虐着双河监狱,云层虽然压得很低,阳光偶尔穿过云层的缝隙,凌乱而张扬,或许就在不经意之间刺得你睁不开眼睛,让你猝不及防,内心一下涌动着莫名其妙的慌乱,似乎在向人们喧嚣着自己特别的身份。只有在深夜,丝丝凉爽的风从山间款款而来,荡涤着白天的浮躁,只剩下蛙声、虫鸣,还有寥若的星辰、婆娑迷离的月光,一切都变得恬淡起来,朴素而圆润。

招标工作结束了,徐文馨的公司因资质问题,在第一轮审查时候就被扫地出局。

公司虽然照常在运转,徐文馨却没事可做。

郑志军说:“嫂子,要不我给你批点水泥,赚点差价……”

“去去去!我再倒霉,还不至于去干那……”徐文馨本来就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咬牙切齿地说,“他彭家仲真够狠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你要怎么着?你还能怎么着?”郑怀远抄着手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她。

“我……”徐文馨一时语塞,气鼓鼓地瞪着郑怀远,“你风言风语算什么?我是没办法,你呢?一个副监狱长,论资历,除了老爷子,哪个能跟你比?你干啥去了?哦,你老婆这么被人欺负,你就这么心平气和?”

郑志军说:“哥,现在他断了咱家的财路,下一步就要对郑家这些中干们动手,他彭家仲看来真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就不明白,我们又没有碍着他什么事儿,怎么就处处与我们过不去呢?嫂子说的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想办法,要不然,我们郑家真要垮了。”

“现在能怎么样?等等吧……”郑怀远面无表情地说。

“等,你就知道等,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及了,公司照样开着,可没事做,且不说经济上的损失,你说我这脸往哪里搁?我都没脸在双河监狱呆下去了……”徐文馨继续唠唠叨叨地抱怨。

郑怀远怒道:“你成天唠叨个啥?我不是早就提醒过你,不要对姓彭的抱有幻想,你不听,最后怎么着?被他牵着鼻子,当猴耍了吧?你不是给蔡局长他们打了电话了吗?连他都说等等,你要我怎么样?拿一把菜刀砍了他?哼……”

这时,徐文馨的电话响起来,她接听了几句,连声说好,接着,眉开眼笑地说:“我就不信整不倒他彭家仲……志军,你给你哥弄点饭菜来,我要出去一下。”

说罢,闪身出门,轻盈地像一只蝴蝶。

郑怀远和郑志军对视一眼,纳闷而又有些怀疑。

直到深夜,徐文馨才满身酒气地回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郑怀远喊了她几声,看到她睡意朦胧的样子,也就没有问她昨晚的事儿。一到办公室就接到蔡复晨的电话,叫他马上到局里去一趟。

他小心翼翼地问:“领导,究竟什么事情,能不能透露一点点?”

“没啥大事,就是来接个罪犯到你们监狱,就是我前次跟你说的那个谭振洋。”

谭振洋他是知道的,郑怀远心知肚明,于是叫马文革备车,匆匆忙忙地下楼,与彭家仲打了个对碰。

郑怀远说:“彭监,蔡局长刚才打电话叫我去一趟省城,这不,正准备给你电话呢。”

“蔡局长说啥事儿没有?”彭家仲问。

郑怀远摇摇头。

彭家仲来到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他早就听闻徐文馨的公司业务与蔡局长有关,难道……其实,从内心上讲,他原本也想在招标采购中留点给徐文馨。但作为监狱长,他不能给市上的招标采购办打招呼,只有含沙射影地提醒徐文馨注意哪些问题,可这个徐文馨,就是不当一回事……越想越纳闷,越想越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件事稳妥些,于是给胡玲玲打电话。

胡玲玲也不清楚局长召见郑怀远的原因,说她马上去打探一下,争取在郑怀远赶到省城之前把事情弄清楚。

郑怀远直奔省局,可蔡局长没有在办公室,他联系上局长,局长指示他直接到一个茶楼。

这下郑怀远纳闷了,自己带的几名特警怎么办?在哪里待命?他不好问,就叫他们把车停在茶楼下,自己去见蔡复晨。

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左拐右拐,来来回回地迂回了好一段红地毯铺就的走廊,来到一个豪华大厅。郑怀远环顾了一下,其陈设让他有点手足无措。作为副监狱长,在出差时候也曾享受过总统套房,而眼前的陈设,其奢侈度远远超过那些总统套房,就茶几上摆放的那一个水晶烟缸,估计就超过他老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全部财产。更令他浑浑噩噩的是在大厅里站着8个毕恭毕敬的女子,面带微笑,清纯中夹杂一点妖媚,让人魂不守舍。

领路的服务员退下去,一个女子款款上楼,一会儿,局狱政处长和另外一个人走下楼来。

那人平头,红光满面,衣着光鲜,大腹便便,步履沉稳,俨然一副官态十足样子。

处长说:“坐坐,郑监,来,坐坐坐……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谭振洋,就是你今天要接的人。”

谭振洋略微弯腰,伸出手,满脸堆笑:“早闻郑监大名,早闻大名,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关照……”

郑怀远一下懵了,他就是要押解到双河监狱服刑的罪犯?

谭振洋一挥手,那几个女子鱼贯退场,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他拿出一个胀鼓鼓的口袋,恭恭敬敬地递给郑怀远:“一点辛苦费,还请郑监不要嫌少。”

郑怀远脑袋还没有回过神来,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口袋蜇了一下,越发懵了。

处长把口袋朝他那边再推了推,说:“大家都是好兄弟,就别不好意思了。拿着吧,我知道你们辛苦,日子呢也挺清贫的。”

谭振洋看着这位副监狱长的表情,他很是满足,笑笑,随后又恢复到先前那副目空一切的官态。

郑怀远瞟了一眼口袋,至少在10万以上吧?他心头七上八下的,不知如何是好,接?这可是10多万,万一翻船,可是10年以上有期徒刑;不接,明摆着得罪领导。

处长说:“老郑,你我多年兄弟,就不转弯抹角了,这位不仅是我的兄弟,也是局长的兄弟,还是某些省领导的兄弟,我们找到你,就是对你很信任,你可得照顾好我这位兄弟。说穿了,所谓在你那地儿服刑,就是个名义上的,谭总想干嘛就干嘛,至少,不影响他的工作。”

“工作?”郑怀远随口问,被判处有期徒刑的罪犯还能有自己的工作?

处长说:“谭总可管理着几千人的大公司哟。”

郑怀远冷静下来,小心试探:“这真是局长意思?”

“不是局长的意思,他会亲自给你打电话吗?”

郑怀远眼珠一转,说要上厕所。

谭振洋叫来一个女子引导他去,随后对处长说:“这个姓郑的心头好像还有点疙瘩哟。”

处长笑笑:“山里来的,没见过世面,历练历练就好了。我开初接触谭总还不一样有顾虑?”

谭振洋会意地笑笑。

郑怀远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给蔡复晨电话:“局长,这罪犯太特殊了,我……”

“怎么?管不住还是管不好?”蔡复晨打着官腔。

“不是不是……我怕会出事……”郑怀远嗫嗫嚅嚅地说。

“正因为有挑战性,才找你嘛,这是局党委对你的信任!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点事你都办不好,我以后还能让你办什么大事?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个会。”蔡复晨带着责备的口吻说。

郑怀远硬着头皮回到客厅。

“老弟,这下宽心了吧?”处长看着他说,“说在官场混,谭总可以说是最成功的,他原来是利州市中区副区长,省人大代表哟。你看看他,在政界呼风唤雨,就是犯了事儿,照样叱咤风云,而且也不就是个三五年。官做到这份儿上,那才叫官。我们做官,都是不进则退,退下来连条狗都不如,谁搭理你?可谭总呢?退,可守,腰缠万贯,谁能奈你何?”

“老弟过奖。”谭振洋说,“你我都是为官之人,说句良心话,严格按照刑法,你我谁能脱得了干系?平心而论,就是把县处级干部都拉出来枪毙,八成不是冤案。为官之道,一要为民,还是要办点实事好事;二要为己,合情合理地拿点,留点底子,要不以后日子怎么过?古语虽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但是既然你进入了这个圈子,你就得遵守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否则就算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都会落得一身的污垢,就像在妓院里的良家妇女,谁会相信她?到最后,害人害己不说,还会殃及子孙后代。”

“深刻,深刻……”处长说。

郑怀远也不得不承认谭振洋分析得很深刻,但是他对金钱却没有那么大的偏好,在他看来,就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货币都给你,你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日三餐地过日子?这口袋钱风险太大,收了就埋下了炸弹,说不准猴年还是马月爆炸。区区10多万,而自己把身家名誉都赌上,太不划算了。何况自己也不缺钱,这些年老婆的公司赚了不少,于是陪着笑脸说:“处长,谭区长的心意我领了,你放心吧,我一定尽可能给谭区长创造一个很和谐的改造环境。”

说罢,他拉开口袋拉链,拿出一捆票子,装在公文包里,然后把口袋推给处长,讨好地说:“剩下的,就算我孝敬处长的。”

处长有点难为情,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不瞒处长你说,我老婆开的公司每天都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呢。”郑怀远说。

“这……”处长有些心动,但还在犹豫。

郑怀远看着他说:“以后呢,请处长多多关照我们双河监狱,多分点减刑指标,怀远就感激不尽了,何况,你和蔡局长交待的事儿,我还能收这个吗?这不打我郑怀远的耳光嘛……”

处长满心喜欢,拍拍郑怀远对谭振洋说:“怀远做啥事都不忘工作,难得难得,我们双河监狱有这样的好干部,你就放心去吧。”

郑怀远一上高速公里,就给蒲忠全打电话,要他在准备一个单间,布置要跟得上一般的旅馆,床、席梦思、彩电、座机电话、沙发等等都要一应俱全。蒲忠全很诧异,也很为难,说:“郑监,我们民警都没得席梦思、沙发……”

“叫你办,你办就是了,罗嗦什么?”

“领导,可这钱……”蒲忠全说。

“我从狱政经费里给你拨。”

蒲忠全迟疑地问:“郑监,这间房子用来做什么呢?是不是监狱要派领导来驻点啊?”

“哦哦……不妨先告诉你,我奉局里指示接一个特殊的罪犯来我们监狱服刑,就关押在你那里,好了,等我到了你那里再说吧。”郑怀远说完就挂了电话。

蒲忠全脑袋一下嗡嗡作响,思维像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拿着手机紧贴在耳朵上。特殊的罪犯?究竟什么人?既然是特殊身份,那就关押在特殊的监狱嘛,关在我这里做什么?在这里布置一个这样的房间,就像一个衣着光鲜的人站在贫民窟里,民警怎么想?其他罪犯怎么看?这监管秩序还怎么维持?他下意识地给彭家仲打电话,把刚才郑怀远吩咐他的要做的事情作了汇报,最后把自己的顾虑也说了。

彭家仲沉吟片刻,说:“既然是罪犯,那就得按法律来办,不能搞特殊化,至多就是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给予一些关照。”

彭家仲放下电话,总感觉这事儿很蹊跷,一个罪犯在监狱里要住单间,而且要求布置陈设要赶得上宾馆,他郑怀远是分管监管的,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是他知道,郑怀远再晕,也不至于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除非上头有领导有明确的示意。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什么背景?双河监狱正值布局调整阶段,省内很多监狱监管条件都比这里好,为什么非得要把这个人关到这里来?

他越想越觉得糊涂,于是自嘲地笑笑:“一个罪犯而已,至于吗?等郑怀远回来问问不就得了?”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控制自己不再去寻思这个问题,但他心里还是有一丝不详的预感,隐隐约约地感到有些不对劲,究竟有什么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蒲忠全得到彭家仲的指示,便给郑怀远打电话说我看了看,监区住房特别紧张,现在犯人都是打地铺呢,一间屋子都在10人以上,前几天狱政科来检查还扣了我的考核分呢。要是再腾出一间,那……

郑怀远说你蒲忠全别来忽悠我,一间屋子而已,能难的到你?不就是几个考核分吗?我给你要回来还不成?还有,添置的那些东西我可是要过目的,你小子别忽悠我,把100块当1000块来报账。

“你郑怀远就是拨钱把监管区给我装修一遍,老子也不愿意接你那个犯人,就算是毛主席的红毛犯嘛,也不至于搞成这么特殊嘛,这算啥事儿,这?说不定会折腾出啥事儿来呢?”蒲忠全心头嘀咕,骂骂咧咧地抱怨,“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把他安排跟其他人住在一起,不满意?换个监区,我就省心了……”

这时,胡玲玲来电话:“怎么,犯难还是在犯傻?”

蒲忠全心情一下放松下来:“又犯难又犯傻呢,不过,你的电话一来,我就既不犯难也不犯傻啦,哈哈……”

“怎么说?”

“我的救星来了呗!”

胡玲玲一阵轻笑:“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哎哎……正拨号呢,这不,你的电话就来了……”蒲忠全突然有点脸红的感觉,“说说,这犯人什么背景?”

“说起来,和你还有点渊源呢,这人叫谭振洋,明白了吧?”

“啊?怎么是他?他怎么犯事儿了啊?”

“别给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在青州市可是风云人物,出事了你不知道?”

蒲忠全说:“真不知道……杜萌这小子……”

“前些日子报纸上铺天盖地呢,你……你的偶像毛主席每到一个地方第一件事情就是看报纸,没有就派人去抢,这一点你怎么就没有学到呢?唉,我看你呀,也就是个监区长到顶点了……”胡玲玲挖苦地说。

“我现在不背他老人家的话了哈……嘿,监区穷嘛,不是没订报纸嘛……”蒲忠全挪揄地说。

“算了,懒得跟你说了,你打电话问问你同学,什么都清楚了。但是,我要提醒你,这个人的能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他现在把监狱管理局的关系梳理得相当顺,据说这次调换监狱,是蔡局长亲自过问的。所以,你得多长个心眼,万一以后出啥事儿你说不清道不明的,把自己陷进去,给某些领导当垫背的……”

蒲忠全感动地说:“狐狸,你好久回来,我想见你了……”

胡玲玲咯咯一阵笑:“是想我了,还是想见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蒲忠全一阵发呆,是呀,是想她还是想见她?这不是一回事吗?这个狐狸,洗刷我呢?

转念一想,也不完全是一回事,想她,就说明爱她,只是想见到她的话,那只是想跟她做爱而已。

他突然有一种无地自容的感觉,平常没有想起这个美丽的狐狸,怎么就在找个人做爱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她呢?他明显感觉的到,胡玲玲是真心实意喜欢他的,可自己就是总感觉有什么坎儿横在他们之间,说白了,一是她是二婚,二是她是就业人员的子女。要不是这个坎儿,蒲忠全怕是早就表白了。有时候又想,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些都不算什么,可转念又想再过几年监狱就要搬迁到青州市,到那时候,兴许就不会像农民工一样风餐露宿了,能做个正儿八经的警察,说不定还能找到个跟她一样漂亮娴熟能干的黄花闺女呢,还是等等再说……哎,管他呢,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儿吧。

他左想右想,觉得还是先不给杜萌打电话的好,不捅破这层窗户纸,让谭振洋从心理上过了身份意识关再说,要不,以后工作还真难做。

不过,蒲忠全还是赶回监区,亲自指挥犯人腾出一间屋子,又把自己办公室两个破沙发搬了进去。怎么给郑怀远交待,怎么给监区民警解释,又怎么给罪犯一个说法,寻思了又寻思,盘算了又盘算,觉得理由找得差不多了,心里才稍稍踏实一些。

蒲忠全在监区和几个老犯散吹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去高速公路口接郑怀远和自己同学的老丈人。

刚到高速公路出口,李家兴打来电话:“老大,公安要带走冉金旺几个人,怎么办?”

“咋回事?”

“刚才工地上来了一伙身份不明的人闹事,被我们的人赶了出去,后来派出所就来了,几个被打的指认了几个罪犯,公安就要带走,你快来吧,我们快顶不住了……”

同类推荐
  • 大丑神

    大丑神

    他是一个相师,他是一个医生,他是一个战士,他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传奇人物,但最初的他仅仅只是一个学生。他是世界的救世主,他是一切邪恶的克星,他是正义的化身,他是死神的眼泪,但他终归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 我名悟空

    我名悟空

    孙悟空于真假美猴王事件中,被如来无情坑杀。菩提一脉,菩提老祖使无上秘法,使悟空元神不灭,列入轮回。更引发,佛道之争,进入末法时代。千年后,悟空于主角体内复苏,火眼金睛收末世之能,最后能否武破乾坤荡尽如来道统,异域称雄?
  • 游戏式人生

    游戏式人生

    如果把整个世界变成一场游戏,而唯一的玩家只有你
  • 娱王

    娱王

    此书已签纵横,改名《超级娱乐天王》,这边就不能发了,对看这本书的朋友们说声抱歉,想追可去纵横。
  • 都市之步步为赢

    都市之步步为赢

    气场,是一种虚无缥缈的能量!岳进被奇石砸中,就意外拥有看透和运用这种能量的能力。说假钱难辨?岳进笑了。钱代表一国财运!冥冥中凝聚气场,他一眼就能分辨!
热门推荐
  • 不抱怨的世界全集

    不抱怨的世界全集

    工作太辛苦、老板太抠门、同事不配合、薪水太微薄、自己太无能……面对工作中的种种不如意,我们总是有意无意在抱怨。或许很多人觉得抱怨并没有什么不好,至少抱怨完了心里会舒服一点,其实不然。抱怨会给你的坏情绪火上浇油,会挫伤你的锐气,使你不能很好地面对你的职场生活。
  • 七星劫

    七星劫

    一个孤儿,在乱世中苦苦挣扎,只为复仇,到底是何人杀了他的父母?
  • 缔造盛唐

    缔造盛唐

    刘亦辰,一个发烧驴友,因为一次探险活动迷失在了古城遗迹中,意外发现一块外星文明遗落的系统模块等他醒来后发现自己已经.......到了贞观年间!拥有无敌神器的他,如何在大唐世界里兴风作浪.....一个不一样的大唐盛世就此展开……
  • 中国文化性格

    中国文化性格

    本书选取了燕赵、三秦、三晋、齐鲁、吴越、荆楚、巴蜀、滇云、岭南、青藏、闽南等十一个文化生态群体,撷取了各地的民俗民情、地方风物、饮食、建筑、文化名人等历史沿革,力图在具有典型性和代表性的区域文化上,构建一个清晰的文化性格脉络。同一般的人文文化书相比,本书内容广泛,不仅停留在对风俗人情的简单介绍上,而且是从“文化性格”上重新审视中国文化,对中华文明的一个深入思考。
  • 天佑唐族

    天佑唐族

    我是不是穿越了?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到了这里,就必须活下去,我怎么才能活下去?不知道。我只有一个钥匙环。大哥,想让我活下去,给个菜刀也好呀,不能就给个钥匙环吧?
  • 夜空爱月亮

    夜空爱月亮

    (注:第一二章基本介绍有点无聊,建议跳过√后来的情节会很好哒√)美丽的宇宙中,竟是那魔法界!78张强悍的命运,怎么做才可以稳稳接住?精彩仅在《命运轮盘》!
  • 皇后请开始你的表演

    皇后请开始你的表演

    京中人道她顾寒月命,苦,本是镇南大将军府中嫡女,三岁丧母,一朝嫡母进府,自此被养在深闺,不仅大字不识一个还备受欺凌。十二岁被太后指婚给那最不受宠的七皇子穆承瑾,谁料这穆承瑾竟能在四年后扫除重重阻碍登上皇位,一道圣旨,顾寒月进了宫门。你要问我她得了什么位份?秀女!听闻传言的穆承瑾不由皱眉:朕的皇后,怎么跟他们说的不太一样啊?
  • 毒骨倾世之恋

    毒骨倾世之恋

    入骨深情,如同剧毒,深入骨髓,痴之若狂。恩怨纠葛,迷案重重,推理验尸,国仇家恨,分分合合,情恨纠缠,倾世之恋。一个旷世奇才,傲视天下的神秘太子。一个文武双全,气宇不凡的霸道王爷。一个才华横溢,背负国仇家恨的柔情公子一个称霸江湖,人人敬畏的邪魅魔尊。看似平凡的医学之女,到底有着怎样的魅力,竟能,让几个风华绝代的男子,都为她痴之若狂?神秘太子,两世情缘。霸道王爷,情深意重。柔情公子,情意绵绵。邪魅魔君,穷追不舍。到底谁才是归宿?
  • 你的笑是解药

    你的笑是解药

    “妈妈,我看上了一个可爱的...嗯...可爱的小狗狗,我...可以带回家吗?”“哎哟!小家伙,你下次说话别这样吞吞吐吐,吓死妈妈了!妈妈以为你看上谁家的小哥哥,吓死我了!”“哈哈!妈妈,你答应我带小狗狗回家吗?太可爱了!棕色的小卷毛,黑黝黝的大眼睛,太萌宠了!”......角落里的某个男人听到女孩暖暖撒娇的声音,娇小的背影背对着自己,那只卷毛可爱的一脸奶萌亲昵舔舐着小姑凉葱白的小手,一副粘糯撒娇可怜的小模样,似乎想要跟着小姑凉回家,软糯的模样如同蹲着的小姑凉一般。男人俊逸深邃笑靥仿佛静止了般,笑颜里都是那个乖巧奶糯,撒娇想要带小狗回家的小姑凉。五年前的一场偶然邂逅,二十出头的大男孩满身青涩稚气,可那元气如暖阳的笑容却在混血小精灵女孩心中悄然而至。五年后的再次相遇,似乎又在重逢着那个美妙悸动的瞬间。那个元气温暖的大男孩已然成熟,可那如暖阳的笑容却依然甜如蜜饯,深入心底。
  • 来世缘梦之魅

    来世缘梦之魅

    如果有来生我在也不会让你离我而去……………………………少女的手轻抚着墓碑…………………………………………………………………………他爱她,可惜她发现得太晚,当爱以来不及,我又要怎么才可以握紧你的手,当再次见面的时候他以不认得她,她痴痴的望着他,如同一直以来的乞求,梦中的一切都得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