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的开启令鹤东海惊叹不已:这道士果真神人也!先前心中的愤怒也在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股热流甚为强大,就像是积压许多的洪水迸发而出,汹涌澎湃。他们紧靠着右侧岩壁躲了起来,等待着它慢慢平息。与此同时,玄九子喃喃得念起咒语,再次在空中画出一道符咒,那九颗珠子凝聚成一颗,犹如水滴的汇集,极其自然得融为一体,然后,它乖巧地跳入玄九子的怀中。
鹤东海痴痴地盯着这个神奇的宝物,不禁起来了歪念。
片刻后,强烈的热流已变得温和,玄九子见状,进入了密洞之中,鹤东海紧随其后。石门似乎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也紧跟着自动合上。里面登时漆黑一片,更是闷热无比,与外面初春的清冷截然不同。玄九子取出珠子,依靠着它的微弱光亮小心翼翼地前行,每踩一步便会做下记号,防止迷路。
不一会儿,他们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理应是山涧的溪水,清潺悦耳,回荡在耳边。玄九子下意识的朝着声音源头方向行进,通常找到源头会有一些有用的线索。
他们慢慢的走着,走着,犹如走在平日里脚下的路,平坦顺畅。渐渐地,他们不由自主的加快起步伐的节奏,忘却了身在黑暗之中,像是有一种神秘的光,指引着前进的方向。那声音由远及近,一种迫切的心绪在复杂的困扰着思维的运作,令人不由自主。
可是,忽然间那声音戛然而止,玄九子随着它的消失而停止了行进,他低下头看着脚下,那些做下的记号浮现眼前,才知陷入了另一阵中,此阵应为幻音诛心,只要在阵中行走,便会触发幻音,不知不觉中干扰人的心绪,以至急于求成,永远无法脱离。
“道兄,为何那溪水声消失了,而我们又回到了原地?”此前鹤东海并未了解过奇门遁甲,但周而复始,定然又是遇到了困难和麻烦。
“若贫道所料没差,我们正处于幻音诛心阵之中,那溪水声其实就是我们的脚步声,会扰乱我们的心神,干扰对于方向的判断。”玄九子透过微弱的光线,尽可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若我们按坐下的记号步步为营,跟着它的方向前行,理应不会受杂音干扰!”鹤东海提醒道。
“东海兄若是无意进入星云阁,或许不会受到幻音诛心的影响。显然你是迫不及待希望进入其内的,故而,你永远无法摆脱它的困扰。它,是你内心渴望的声音,当朝思暮想的目标或者敌人或者宝物近在眼前,人往往会因为求之心切而不加思索将其占为已有,然后承受它所带来的无尽痛苦。幻音诛心,诛灭的是欲望之心,人有欲望,就无法穿过!”玄九子淡淡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难道我们就要止步于此?”鹤东海失望地唏嘘道。
“那倒未必,既然是阵,总有一些规律,一旦找到它的存在,那么此阵便会为我所用。”
“普天之下,估计只有道兄可以破解此阵了!”鹤东海伺机奉承道,以便拉近与他渐行渐远的距离。
玄九子淡淡一笑,继续专注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势,思考着此阵的玄机所在。方才在这阵中胡乱走了一会,并未触发任何致命的机关,或许此处根本没设暗箭之类的东西。想想也是,祖师爷绝非好杀生之人,布下此阵无疑是在暗示闯入者回头是岸。既然此阵无法破解,可当年星云阁主是如何自由出入的呢?
一定还有被忽略的地方,例如隐藏的小道之类,这里实在过于黑暗,仅凭幽冥珠的微弱光芒是无法观察仔细的。玄九子苦思冥想,终于有了一条计策。他说道:“东海兄,你沿着刚才的路一直往前走!”
“在下独自一人吗?”鹤东海略显惊慌,虽然在模糊不清的微光下,他仍然习惯性地保持着以往的镇定,掩饰内心的恐惧。“可是,这里漆黑一片,我根本无法看清脚下之路。”
“你用这颗幽冥珠作为指路之灯!”玄九子大方地递过去手中的珠子。
接过这颗神奇的珠子,倒令鹤东海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很想知道这个宝物是如何使用的。但是没想到的是,这颗珠子一碰到他的皮肤时,隐隐有着灼热的感觉,体内的真气不由地被它吸食。鹤东海还未细细观察它的奥妙之处,就已经不适应幽冥珠带来的反噬。如若强行坚持,他相信自己修炼多年的真气会被它一掏而空。
“道兄,为何这颗珠子在不停吸食我的真气?在下难受至极,根本无法驾驭!”无奈之下,鹤东海急忙递回幽冥珠,气息不稳道。
“原来东海兄也在修炼《冥生决》?”玄九子知道《冥生决》是世代鹤族族长秘传的武功,绝不容许第二个人私自修炼。
万万没想到,不经意间泄露了这个天大的秘密,鹤东海从容不迫地回复道:“家兄自小疼我,故而授我此等武功,却也要求我不可在外人面前展示。所以这是我与家兄之间的秘密。”
“那就难怪了,幽冥珠会吸食冥生真气,以及灵火真气。但凡功力不济者,一旦触碰此珠,便会受到反噬之痛。”
“为什么会这样?”鹤东海茫然道。
“这世上有超自然的能量,就会有与其相克的物种,贫道也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玄九子略显遗憾地解释道。
“这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
“是啊!所以天下根本不存在无敌一说。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时空记忆的一段插曲罢了,所谓的天下第一不过是某一时刻的暂时现象!”玄九子也不明白为什么跟他说这些空泛的理念,或许是希望通过彼此的交谈让单调的黑色有些不一样的光彩,显然,任何色彩在黑暗面前都会败下阵来。
“道兄,不如在下凭着感觉往前走吧!这样做,能给你带来帮助的话!”身处这样的境遇,鹤东海只能相信他,否则只有回头的路。
“那就有劳东海兄了!”玄九子淡淡道,并未有为他担心分毫。
鹤东海索性紧闭双目,减少看不清的世界带来的恐惧,慢慢地开始挪动着步伐,不一会儿,清潺的溪水声如期而至。玄九子一动不动伫立着,细细聆听并辨别着音量的变化,传来的角度,还有回音的频率。玄九子十分专注,连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似的,在他耳边、在他脑海中全是潺潺声,在他眼前像是浮现了一幅声音勾画的地图,曲折婉转,地图上的曲线逐渐来回跳跃,异常复杂。渐渐地,这已经不是原先温柔的溪水,更像是山洪暴发,亦或是狂风巨浪,一波接着一泼,着实令人烦躁。
看来他是被幻音主宰了心智,失去了理性,加剧了步伐。只是他的欲望过于旺盛,恐怕无法自身抽离。玄九子左手握着幽冥珠,朝着声源方向急速一跃而起,右手利落地点了他的穴。
“这是怎么了?”鹤东海顿时回过神,惊出一身冷汗,或许是这里确实过于闷热。
“东海兄杂念太多,险些欲望焚身!”
“这么说来,多谢道兄救命之恩!”他擦拭着汗水,感激道。
玄九子通过辨别声音的轨迹,已大致了解此阵的玄机所在,欣慰道:“谢就不必了,毕竟你已帮贫道获得了此阵布置的精要所在,只需稍等片刻,我们定会渡过这里。”
“这样真是极好!”鹤东海从惶恐中走出,气息渐渐恢复了稳定。
玄九子再次以幽冥珠为指路明灯,大踏步地往前走了一步,示意鹤东海心里默数“一、二、三”前行。每走一步默数一遍,虽然缓慢,但也听不到那曾有的水声。鹤东海倒也觉得奇怪,或许是步伐慢了,在加上心中的默数,减少了急躁和不安,将紧绷的神经都集中在“三”上了,没有执着之念。
他们就这样有节奏地一步一行,来到未知的另一边,玄九子像是有未卜先知的本领,轻易地找到了机关所在,打开了一扇石门,久违的光亮重获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