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月特别挑食,尤其是对油腻腻的鸡腿,虽然胖子大厨烧的鸡腿没有那位风骚二货神医添加香料的鸡腿好吃,但也是还不错的,吃起来肥而不腻。
所以每逢胖子大厨开烧之际,它都会闻着香味窜到膳房,懒懒的卧在灶台上,像个灶神一样,俯视着锅中鸡腿肉。
因此胖子大厨见到火绯月,就像见着自家祖宗一般,把它供在灶台最高的位置,铺上一层柔软华贵的雪狼皮毛,把它供的舒舒服服。
胖子大厨在抹了一头汗水,鸡腿下锅油煎的时候,他肥大的手掌抓住锅盖,撑的像把伞一样遮去飞油,唯恐那飞油烫着某位小祖宗。
他粗皮厚肉,烫着没关系,这小祖宗可是王爷捧在手心中的宝贝,别人不知,他胖大厨还不知吗?成管家刻意交待过他,火绯月要在他这里有什么闪失,他就等着受罚吧!
膳房中的伙计笑他大惊小怪,憨厚老实的他也不去解释什么,摸摸脑袋,呵呵一笑。
火绯月登在灶头高处,津津有味的瞅着胖子大厨施展厨艺,香喷喷的味道传进鼻中,它砸吧砸吧一下嘴,吸溜着口水。
凤凌霄这几天比较忙,不是将军来府中拜见,就是一堆折子,它又不是一个等待主人空时戏耍的动物,它也要自己找点乐子。
这不,瞅着快要出锅的鸡腿,它倍感快乐。
胖子大厨烧好鸡腿,一抄锅,香气满盘,上了桌。火绯月弓身一跃,跳上了桌子,叼起一个鸡腿,埋头啃着。
吃完独食,火绯月又窜回了凤凌霄那里,瞧见凤凌霄还在忙,它趴上了暖玉,眯细着瞌睡眼,饭后睡一觉,日子真惬意。
膳房,雨墨气冲冲的走进去,指着胖大厨骂道:“死胖子,这半个月以来,没有一顿饭菜里面有鸡腿,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自己偷吃了?”
“雨墨小姐,奴才没有偷吃。”胖大厨自从娘胎出来,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被莫语这么一说,他恐慌的直摇头。
“没有?你还敢跟我说没有?以前王府每隔一日就会烧一次鸡腿,这都多少天了,十五天,整整十五天,你敢说不是你偷吃的?”前几日没有得到任何赏赐,雨墨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了,现在连膳房膳食也变差了,她忍受不了,所以来找茬出气。
“没有,奴才对天发誓没有偷吃。”胖大厨竖起手指,对着上天。
“你说没有偷吃,这又是什么?”司徒灵珊手中抱着布偶猫,手指着桌上的一堆骨头,还有碗中吃剩下的几个鸡腿。
布偶猫“喵”的叫了一声,肥胖的身体跳出司徒灵珊怀中,跃上桌子,大口吞咽着鸡腿肉。
司徒灵珊走上前,没有半点责怪布偶猫吃碗中鸡腿的意思,反而摸摸它肥大的头说道:“小布,慢点吃。”
“好你个胆大妄为的胖大厨,连夫人也敢骗?”雨墨尖起嗓子大声嚷嚷,扬起手掌一个巴掌就要甩在胖大厨脸上。
忽然旁边出来一句捣怪的声音:“雨墨小姐,你可别冤枉老实的胖大厨,还真不是他偷吃的,是只小狐狸偷吃的。”
“小狐狸?一只畜生吃了夫人和小布的膳食?好啊!胖大厨,你好大的狗胆。”雨墨怒气横生的清秀脸蛋,变得有些尖锐苛刻。
“可不是,我就说胖大厨,你养什么不好,养只小狐狸,给它吃什么不好,非要给它吃鸡腿供着,你这不是给夫人找不快?谁不知道司徒夫人心爱的猫儿最喜欢吃鸡腿肉?这布偶猫可是王爷赐给夫人的御猫。”那捣怪的声音讥讽着胖大厨。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而有力。
胖大厨黝黑粗狂的脸上微浮一沉暗红,娘子都没舍得打过的脸,被王府中的丫鬟打了。
雨墨打了胖大厨,还不解气,尖着高分贝的嗓子怒骂道:“你这狗奴才,把王府当做什么地方?一只小畜生吃的比夫人还要好?今天我不给你这狗奴才一点教训…。夫人,你拉我做什么?”
司徒灵珊给了雨墨一个眼色,让她稍安勿躁,继而对胖大厨说道:“夫人我吃不吃这鸡腿倒是无所谓,但小布是王爷送给本夫人的御猫,这娇贵的猫儿,枫叶国也只有这一只,你断了小布最喜欢的鸡腿,这些日子,它瘦了不少,若王爷问起此事,你让本夫人怎么去和王爷交待?王爷怪罪下来,你说这事,是怪罪你好?还是怪罪本夫人好?”
比起雨墨,司徒灵珊心思紧密一些,王府之中,王爷身份最为高贵,她不过是府中几名妾侍中的一名,她手中唯一的金牌就是王爷赐给她的这猫儿。
用这猫儿来说事,做文章,她已经不是第一回,芝麻大事情,她能说成一个西瓜大。
所以,王府中的女人个个敌视着司徒灵珊,雨墨这对主仆为眼中钉,但碍于她们有王爷赏赐的猫儿,平时见着,倒也不去得罪她们,日积月累,这司徒灵珊就理所应当,把自己当成了王府中的女主人,无论是食物还是赏赐,她们都有方法拿到最好的。
“司徒夫人,那狐儿不是奴才养的,是…。”胖大厨被司徒灵珊一吓唬,连忙解释。
“胖大厨,我说你这人怎么敢养不敢承认?你还是不是个大丈夫?”捣怪的声音打断胖大厨的话。
“瘦猴,小狐狸真的不是我养的,你别胡说。”胖大厨急的挠头,他想不通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瘦猴,今天话为什么这多?
“敢做不敢当,假丈夫,真小人。”瘦猴狭小的眼睛闪着鼠光,朝胖大厨啐了一口。
“夫人,你看这狗奴才还不承认,不给他一点教训,他不把你当主子。”雨墨气急,恨不得上去再给那够奴才几个巴掌。
“雨墨莫急。”司徒灵珊手放在雨墨手背上拍了两下,让她不要急躁。
“胖大厨,既然你不知悔改,也就别怪本夫人不给你留一条生路,凤王府绝不留欺主瞒上的奴才。”司徒灵珊本就不想给胖大厨留条生路,心不向着她的奴才,她会想方设法把他们赶出王府。
胖大厨一听这话,乌黑的眼珠氤氲一层雾水,娘子刚生产完娃子,老父病倒床前,一家五口每逢月头,都等着他颇为丰厚的月钱过生活,夫人要赶他离开王府,他的老父和娃子,该怎么办?汉子有泪不轻出,胖大厨用粗布衣服擦去眼中的泪水,傻愣在原地,硬着骨头没去求司徒灵珊。
账房
管家桌前摊开一个账本,算盘珠子,拨的叮咚作响。
“管家,本夫人有事与你说。”司徒灵珊怀中的布偶猫吃饱喝足,卷曲着猫身,很是乖顺。
管家手中活停下,合起账本,态度不亢不卑的说道:“夫人找老奴可为何事?”
雨墨本就嘴快,又是一个急躁的性子,不等司徒灵珊去说,她噼里啪啦像炮竹一样炸了开来,把膳房胖大厨养幼狐,克扣她们鸡腿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管家,你也知道这猫儿是王爷赏赐给本夫人的,它如今连着十五日未进鸡腿,身子都瘦了下来,王爷若怪罪下来,你叫本夫人如何是好?”同样带着威胁的话,司徒灵珊说给成管家听,这布偶猫简直就成了她的一道护身符。
“老奴知道了,两位夫人请回吧!”管家表面虽对这些夫人有礼,却也不会被这些个女人捏着鼻子走。
老王爷在世,他就已经是凤王府的年轻管家,府中这样的女人,他都见多了。
“哎!管家,你这是什么态度?”雨墨见管家完全不拿自己当回事,急躁的性子又使了上来。
“老奴在凤府已做了二十几年的管家,难不成还要一个下人教我办事?”管家面色严肃下来,不客气的说道。
“管家,你这是在跟夫人倚老卖老吗?”雨墨刚想指着成管家,手被司徒灵珊拉了下去。
“雨墨性子急躁了些,还请管家莫怪,夫人我也只是担心这猫儿,它平时最爱吃鸡腿,现在少了鸡腿,它的的食欲下降不少,万一哪天得了厌食,这可该怎么办?这可是王爷赐给本夫人的御猫啊!”司徒灵珊把雨墨扯到她身后,带着伪装出来的忧色对管家说道。
“得了厌食,也是这猫的命,老奴管不了,王爷更没这闲工夫去管这猫的生与死。”管家一句话,把司徒灵珊讽刺了回去。
王爷的午膳都被火绯月霸了过去,一条贱猫,还想和王爷手心里的火绯月争鸡腿?哼!早死早投胎去吧!
雨墨气红了脸,嘴巴刚开始嚷嚷,就被瑶姬拖了出去。
“夫人,你看那管家,仗着老资格,一点也不把你这主子两放在眼里。”都是群狗奴才,雨墨心中大骂。
“总有机会,我们会见到王爷,到时我们再求王爷做主。”司徒灵珊垂着眼睑,眸光变得阴冷,手摸着布偶猫,一个计谋产生。
雨墨不快的揪着袖摆,胸腔起伏,脸色阴郁。
次日
火绯月如同往常一样,窜到了膳房,弓着身子一跃,它蹦跶上了高灶。
胖大厨看到火绯月,“哎”的叹了一口粗气。
这汉子什么也没说,拿起洗好的鸡腿,放入油锅翻炒。
火绯月瞅了瞅胖大厨忧愁的大脸,见他左脸颊有些不寻常的暗红。
大胖子被人扇了巴掌!火绯月眼睛一眯,一丝危险闪过,敢欺负她的人,找死,火绯月暗想。
“胖大厨,你的小狐狸又来等吃鸡腿了?”捣怪的瘦猴手肘捣了正在翻炒鸡腿的胖大厨一下,鼠目眯着一笑,有些幸灾乐祸。
胖大厨心情失落,低头炒着手中的鸡腿,连头都没抬一下,就像没有听到瘦猴说话一样。
“伙计也知道你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生活,都指望你这点月钱,要不要伙计我给你想个办法,让你留在府中?”瘦猴又道。
胖大厨眼中燃起了希望:“什么办法?”
瘦猴怪笑两声,低声说道:“这小狐狸毛发真是罕见的白,你不如打死它,把它的毛发做成围脖,献给司徒夫人,说不定,夫人会留你在府。”
火绯月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把瘦猴的话一字不漏的听入耳中,它血红的眼睛有意无意瞅了一眼瘦猴。
表面上看去,火绯月同普通幼兽无异,实则它心里有另一番思量。
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一看就知道,这个大胖子的的确确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是不会出卖朋友的,而这只瘦猴子,哼!人渣一个,已自己的利益为先的小人。
活了两世,它早就明白人心的好坏,谁对它好,它念着,护着。谁对它坏,想要害它,哼哼,姐会让他生不如死!
胖大厨闻言瘦猴的话,憨厚粗狂的脸愤然起怒:“不行,这小狐狸出生不足三月,我不会去造这个孽。”
“呸!不就是一个畜生,有什么造不造孽的?不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就等着被夫人赶出府吧!就知道积德,积德,饿死你全家,叫你积德去。”瘦猴最看不惯胖大厨那副一脸憨厚老实的模样,尤其是丫鬟婆子对胖大厨为人的赞赏,让他心里极不舒服。
他们都是同一天入的萧王府,一样都是在膳房工作,胖大厨凭什么月钱拿的比他高?不甘,不服,也就起了坏心思。
“瘦猴,这种话你怎么能说出口?你知不知道,这小狐狸是王爷豢养的小宠?”胖大厨手中拿的锅铲恨不得在瘦猴头上敲几下,这种话,是人说的?
“呸!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从来不喜欢小宠?去年舞夫人的紫金貂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还没碰到王爷的衣袖,就被一箭射死在墙上,舞夫人整整哭了三天三夜,最后反而没获得王爷同情,被王爷送出了府外,就这不值钱的破狐狸,大街上一抓一把,送给王爷,都嫌碍眼,胖大厨,你这谎话编的真假。”狭小的老鼠眼滴溜溜瞧着火绯月,一眼的不稀罕,一脸的不屑看。
“信不信,随你。让开,我要上鸡腿给小狐狸吃。”胖大厨也不想和瘦猴多说什么,见他不让,肥大的身体一顶,把瘦猴攘了过去。
“你个死胖大厨,说话就说话,推我干什么?你是不是仗着身体肥大,欺负我瘦?大家快来看,快来看啊!胖大厨欺负人啦!欺负人啦!”瘦猴单手叉腰,吆喝道。
火绯月一个俯身,窜上桌,它什么也没做,如往常一样,埋头吃着鸡腿。
“瘦猴子,你别血口喷人。”胖大厨气到耳根发红。
“臭胖子,你害我差点摔跤,你还有理了?怎么?仗着身体肥大就想欺负我身无几两肉是不是?你个臭胖子,烂肥肉……。”瘦猴口不积德的谩骂着。
“你胡说。”胖大厨老实巴交的性子压根就不会骂人,被瘦猴欺负了,他也没瘦猴那么能说会骂。
火绯月吃完鸡腿,瞅了一眼叫嚣的瘦猴子,敢打我的主意,不是先找死想疯了吧!哼!
所有人都在围观胖大厨和瘦猴之间的矛盾,无人发现,火绯月窜出去的速度那叫一个飞快。
火绯月窜到书房,没看见凤凌霄,它又窜到大堂。
而此时的凤凌霄正在和几个将军商讨边防之事,忽然一小白团窜了进来。
几个将军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小白团就趴在了摄政王的怀中。
洪将军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小白团就是上次宫宴中戏耍皇上,聂政王还护着的小狐狸吗。
火绯月眼珠子一转,可怜巴巴的“呜咽”一声,像受了极大委屈似的窝在凤凌霄怀中,比黑珍珠还要圆润明亮的眼睛闪着泪花儿,前爪曲着,放在鼻翼下摩擦两下,这幅可怜样,就像是受了某个罪大恶极的坏人欺负。
凤凌霄从未见过火绯月像今天这般讨人心疼的样子,大掌不知不觉的把火绯月紧搂在怀中,沉声说道:“边防之事,就按本王说的去办,今天到此为止。”
明眼的洪将军立马起身道别,其余几名将军也纷纷效仿,告别,离去。
所有将军都走了干净,凤凌霄捧起小狐狸,眸中含了些许忧色问道:“怎么了?”
火绯月站起身体,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凤凌霄,委屈的说道:“呜呜呜呜呜,有人想把我杀了做围脖。”说完还嫌不够给力,于是小爪子对着自己喉咙做了一个刀手抹脖子的动作,狐狸眼儿一翻,倒了下去,四爪朝天开。
倒下不过一秒,它快速跳起来,攀上凤凌霄肩膀,在凤凌霄越来越冷的眼神下,它高耸蓬松的大尾巴勾住了凤凌霄脖子,整个身体头朝下,围着凤凌霄脖子,正好一个圈。
凤凌霄脖子痒痒酥酥,整个脖子被火绯月身体包围住,貌似围了整张小狐狸皮的雪白围脖。
火绯月倒吊着脑袋,更加委屈的“呜咽”一声,一滴狐狸“泪”落到了凤凌霄翻托着怕它掉下来的手心上。
凤凌霄手心接到那滴“泪珠”,仿佛被热滚滚的油烫了一下,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火绯月舔了舔嘴巴中倒流出来的口水,前爪一伸,还是下来舒服一些,刚才吊的它脑袋差点充血,看来这活可不是狐干的呀。
火绯月窝在他的手心上,继续眨巴着朦胧含“泪”的狐狸眼,人家差点就被做成围脖的说…。
它身体一离开,凤凌霄痒酥的脖子落了空,隐约有些失落的凉意。
“你说,有人想拿你做围脖?”此时的凤凌霄,深邃浩瀚的眸中已经乌云一片,他的声音更像海浪前的片刻宁静。
火绯月猛点头,前爪很生动的拍着小心肝,道:“是啊!是啊!我的小心肝啊!都禁不起吓了。”
凤凌霄薄唇抿的冷冽,眸中翻云覆雨变幻,本王的月儿,府中也有人敢打主意?
膳房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不断上演。
这一回合不是瘦猴和胖大厨在吵,而是几个拥护胖大厨的大婶子在和瘦猴较真。
“你们这几个死八婆,我和胖大厨之间的事,跟你们又什么关系?真是多管闲事。”瘦猴道。
“哎呦喂!你这瘪三猴子,骂老娘,看老娘不撕了你的嘴…”中年妇女甲。
“别吵了,王爷来了,王爷来了。”一群人中,不知道是谁先看到了凤凌霄,惊了一跳,慌着手脚拉动旁边人的衣袖。
一拉二,二拉三,几下一拉,所有人都闭了嘴巴,一时之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