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
我在床上攅了下身子,动了动伸直的腿,换了身体的方向以减轻左侧胳膊承受的压力,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枕头下面嗡嗡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手机短信的声音,一定又是中国移动。
我把盖在头上的被子用左手又用力的拽了拽,把脑袋盖得严严实实,打算继续睡去。
被子里面由于长时间的空气不流通而导致这个小空间被大量二氧化碳占据,我本人倒显得是个入侵者,受到闷湿潮热的空气的排挤,再加上腿下面堆着的被单,让我感觉下面似乎是昨晚死去的蛇的干尸,干尸的触感让我极其不舒服,我用脚趾勾住被单用力的伸了几下,打算重新为供我休息的下半部结构重新建立秩序,弄了几下,放弃了,显然在没有明确方向的情况下怎么折腾都是瞎折腾,凭着感觉也多半不会成事。
我把压在我头上的被子通过胳膊轻轻的支了起来,眯着眼睛朝窗外望了望,蒙蒙细雨,灰色的天空直直压下,让人觉得天空的海拔也下降了几百米,黄色的太阳似乎也把被子盖得死死的。被闷了一晚上的床气像即将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亚的苦刑犯突然得到皇帝的开恩而腾的窜了出来,我掀了掀被子放进新鲜的空气感觉舒服多了。
然后在枕头摸索着拿出手机,是陈建林的短信“大英老师下节课要点名,这阵地谁也守不住,不来你和韦俊凯就阵亡了”
把手机扔到床上之后,我揉了揉脑袋“又TM点名”
我用胳膊把身体向脚下移了移,让脚能够到床的栏杆,使劲的踢了两脚
“哎,别TM打呼噜了”
“嗯?”韦俊凯没理我,只翻了一下身子
我坐起来又踢了一脚“2B凯,点名了”
他迷迷糊糊的说“哦”
“大英”
韦俊凯像听见了曾经抛弃他的姑娘的名字,无可奈何的说了句“我艹,怎么又TM点名”
“去么”我问
“去”然后挣扎的做了起来,两只胳膊互相的锤了几下“这个贱人,哥不去她就没心思上课是吧,我去了她也只顾着看我,把咱班同学都耽误了多不好”
“哎,要不别去了”
韦俊凯蹬蹬蹬果断下床“就三次机会啊,每一次机会都得用到刀刃上,我一次都不想浪费”韦俊凯把一条腿伸进如刚上了黑浆的牛仔裤里,抬头看看我“尤其是浪费在睡觉上”
“还是做猪好啊,当个猪王都不用长得太好看,肾功能过关就成,想怎么睡怎么睡”
“别泄气”韦俊凯转过身走向卫生间边走边说“你离猪就一步之遥了,只要你今天别去上课,再加上你那张猪腰子脸,真是……”
又突然把已经进入卫生间的半个身体推了出来“猪王你是没戏”
“别你丫废话,你还不是一样”
“我跟你可不一样,咱们还是有区别的”
“有什么区别”我边穿衣服边说
“人和猪的区别,就是我跟你的区别”
“嗯,你永远是猪,我有时候不是人,我承认这一点,可我希望你快点,猪从来不洗脸,再这么下去你连做猪都别想做了”
十分钟后我挑了一件相对还算干净的衣服披到身上,侧着头闻了几下,没太大味道,我告诉自己,还能撑得住。
我和韦俊凯走出宿舍,路面上敷着湿气,像某个夏天的清晨蟾蜍潮湿的背部一样让人恶心,加上糟糕的空气,让我想起了正站在讲台上款款而谈的英语老师,同时他的眼睛还在盯着低头玩手机的陈建林,总之很不舒服,生理和心理上。
韦俊凯迈着快步,我勉强跟上,他边走边说“这鬼卵天气,鬼卵学校,再加上那个鬼卵老师,哎”他回头对我说“咱们完全是被大学上了!”
“是啊,****还是我们自己给的”我打了声哈气,这时候第一节下课的铃声响了,我们知道还来得及,于是放慢了脚步。
在360买早餐的时候碰见了建林兄,他正站在柜台前问当班的女同学哪种奶茶适合早晨没睡好的情况喝,看见我俩说了句“来了,来晚了!”
“什么?”我问
“上节课点名了”
“啊?”我睁大眼睛抬了抬左边眉毛“那你丫还叫我”
建林兄转过身子靠着柜台,两支胳膊肘部支在柜台上歪过头慢慢悠悠的说
“那个贱人说下节课点名,我想要不要通知你们俩,我觉得你们不会来,但我想试试看我猜测的准确度,于是我发了短信,没想到你们真来了”建林兄瞬间做出匪夷所思的表情“你俩怎么来了呢?”
韦俊凯说了句“牺牲小我,为了班队伍的荣誉,你也知道我是一个集体荣誉感极强的人”
“你到此为止”我追问陈建林“怎么突然上节课就点了”
“她不就是个神经病么,我哪知道神经病怎么想的”
第二节课,英语老师在上面饶有趣味的念着英语,我在下面闷闷不乐的解决完牛奶和面包,我觉得外面灰黑色的乌云变得越来越重,有些还飘进了教室里,就在我的头顶上。
把牛奶和面包的包装塞进书桌堂之后我趴在桌子上,把脑袋安置在叠加的胳膊上,直愣愣的看着英语老师,我觉得我受到了欺骗,而且这个欺骗竟然夹杂着玩弄的味道,让我胃里翻江倒海,那个状态我十分不高兴。
用手机上了QQ见兔子在线对她说了句
“你肯定在上课”
“我们酒英老师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在上面大声嚷嚷她那几句可怜的英语,就那点词汇量她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一看兔子惨淡凄凄的如现在的我,立马变得高兴“你如果来听一节我们的大英课你就会原谅你们酒英老师了,你还得由衷的夸你们老师,是革命的伙伴,是你的战友你的朋友”
“朋友个屁,我都快困死了,早上六点多就被宿舍的拽了起来”
“你这个学习态度也不行啊,我早上天没亮就起来了,还大声朗读了一段英语,你应该向我学习,向我看齐”
“骗谁啊,向你看齐我现在就在床上睡觉呢,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么困你还来上课,你疯了吧你”
“困死和补考,我选择困死”
“既然来了你就应该好好听讲”
“她越说我越困,眼睛已经睁不开了,我趴着睡觉了”
“千万要睡死过去”
过了一会兔子还没回音,我想她是睡着了,我恢复之前的动作,爬在桌子上盯着英语老师,我想好好看看她,明天开始这学期我将再也看不到她了,我想。
我特别恨恶被裹挟着做这做那,被裹挟的感觉像某些化学药品以我的心脏为实验容器短时间发生化学反应,而这些化学反应不仅影响了我的心脏,残留的化学物质还会渗进血液里顺着血管流进我的精神世界,它提醒我,你又被威胁了,威胁是裹挟升级的产物,我年轻气盛偏激到无可附加,即使是好的出发点也统统被我盖上了可恶的戳印,戳上印着“不自由”。
那时候我不能容忍我不自由,我想方设法的让自己处于自由的空间中,通过各种办法,大多数时候都果断行动,从来不管行动的时候会碰伤了谁,谁管这个。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可笑,当我想方设法让自己自由的时候我就已经不自由了,真是白费劲。
后面两节课我悄悄离开了班级,走出三栋教学楼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天空的乌云也变得可爱了,它为我们挡住了桂林的死太阳。我立刻心情便得开朗,我说“再见大学英语,你去死吧”
我边走边给中凯打电话,每一个步都充满了自由的力量,强壮而生机勃勃。
我问中凯在哪呢
中凯迷迷糊糊,含浑的说“啊……我还睡觉呢,怎么了?”
“来,下来吃点米粉”我兴奋的说
“不吃,我困着呢”
“我擦,都TM几点了”
“嗯……”中凯迷迷糊糊的答应,突然一句相对清晰的声音顺着我手机听筒传了过来“给我带一份吧,我还省得下去了”
“滚你妹的”
“嗯,加酸笋,多放点汤,就这样”嘟…………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