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伈骅,当年你为什么要写那封《绝交信》?如果不是因为这封信,我肯定不会去美国,肯定会赖在你身边,打也不走,骂也不离。”这个疑团疙瘩在凌云峰心中已经搁了八年,现在终于问了出来,然而兰伈骅的回答却让他五雷轰顶、如坠冰窖。
“《绝交信》?我没写过这个啊。”兰伈骅很困惑地看着凌云峰。
“你……没写过?真的不是你写的?”凌云峰身子有些站不稳,他扶住书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双手捧住头竭力回想着八年前那封《绝交信》的内容和那个笔迹。突然他脸色苍白的抬起头来,他想起了母亲有项特殊技能,就是模仿别人笔迹的能力特别强,当年母亲曾因此代替出差的父亲写过不少文件,签过不少名。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母亲模仿兰伈骅的笔迹写了这封《绝交信》!噢,妈妈,您怎么可以这样做!
凌云峰悔恨交加,气得乱扯自己的头发,兰伈骅赶紧过去阻止,把他的头紧紧地抱在怀里,凌云峰终于失声痛哭起来,连日来的压力、烦恼、痛苦、愤慨、委屈都在这一刻、在最信赖的、最心爱的女人的怀抱中完完全全地释放了出来。
兰伈骅心疼地抱着男人的头,温柔地抚摸着、亲吻着他浓密的头发,柔声细语地给予他最有力的安慰:“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孩子都还好好地活着,这个比什么都重要。你在美国能学成归来也是对我们最好的回报,这样优秀的你让我们替你感到骄傲。”
到了此刻,凌云峰更加坚定要与兰伈骅母子在一起的决心,他抹干眼泪,站起身来,深情地吻了一下兰伈骅的额头,又轻轻地吻了一下熟睡的小斌,临走对兰伈骅坚定地说了一句“你等我回来!”,然后告别兰伈骅,依约回凌氏别墅。
汪羽萍和凌伯啸一直等着凌云峰回来,凌爷爷先睡觉去了。汪羽萍感觉自己的眼皮老跳,握着手机心神不定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凌伯啸其实很困倦了,可是因为妻子的坚持,只好一直陪着她等儿子回来。汪羽萍向来强势,凌伯啸中风前尚惧让她三分,凌伯啸中风后,更是一切以妻子马首是瞻。说到底他的中风也是因儿子私自挪用贷款而起,在他内心深处对此一直耿耿于怀,到底儿子把那笔救命的贷款挪用去哪里了呢?
终于听到外面汽车开进来的声音,应该是儿子回来了,汪羽萍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她让王妈把炖好的燕窝拿出来。待凌云峰走进屋里,汪羽萍暂时什么都不说,只是让儿子先坐下,喝碗燕窝补补身子。
凌云峰本来对母亲有一肚子的抱怨,可是突然难得地感受到汪羽萍的母爱照顾,到嘴边的激愤的话竟然一句也说不出口了。“是啊,不管怎样,她总是我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出发点总还是为了我好。唉,怪只怪我与父母的观念不同,选择不同。”他一边喝燕窝一边心想。
汪羽萍坐在一旁看着儿子,知子莫如母,从凌云峰微蹙的眉头和闪烁的眼神中,汪羽萍知道儿子心中隐藏着不满,却强忍着不发作出来,她知道儿子一向豁达坚强、含而不露,特别是这半年来极少会这样怒形于色,是什么让儿子如此生气呢?
凌云峰喝完燕窝,对帮他收拾碗勺的王妈道了声“谢谢”,然后对凌伯啸和汪羽萍慎重说道:“爸,妈,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同伈骅和小斌在一起,所以我不能与方小琳结婚。至于因悔婚而造成的一切后果我会一力承担,公司方面我相信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现在我只想祈求你们二老能理解我和支持我,小斌是你们的亲孙子,难道你们不想认他吗?”
“我说过,如果你不娶方小琳,我们就断绝母子关系,那你的儿子也就跟我没任何关系了,还认他做什么?”汪羽萍耐着性子、黑着脸听凌云峰把话说完,然后冷冷地说道,同时递了个眼神给丈夫,要他也给儿子施压。
凌云峰见母亲还是一意孤行,只好把心一横,说道:“妈,本来我不想再提这件事,可是既然您不肯谅解我和接纳伈骅母子,我只好说了,我问您,当年是不是您假冒伈骅的笔迹写了那封《绝交信》?”
“是!那封信是我写的。当时你如此执迷不悟,我跟你爸爸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是你就像一头犟牛似的完全听不进去,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可是您知道吗,伈骅她为此受了多少苦!您也是女人,难道您就一点都不同情她、体谅她吗?”
“对,妈妈也是女人,所以我知道一个女人最大的痛苦是什么,不是生孩子、不是孤苦无依,而是得不到心爱的男人的爱!儿子,你懂吗?小琳才是最可怜的女人,她那么爱你,等了你那么多年,可以说为了你甘愿奉献一切,你若辜负她,她面对的痛苦将比兰伈骅多去了,不管怎样兰伈骅已经有了你的孩子,她依然可以和那个孩子生活下去,而小琳呢,她失去了你,就等于失去了整个世界,你忍心这样对她吗?况且你们俩的婚讯已经人尽皆知,你突然悔婚,让小琳和她父母情何以堪!方家在宜阳可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你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地糟蹋小琳,懂吗?”
若是探讨女人的感受问题,凌云峰自知说不过母亲,他知道这次对不起方小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但是他不希望父母参合进来,毕竟这是他们三个年轻人之间的事,他更不希望父母以逼迫的方式来左右他对伴侣和婚姻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