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峰驱车来到了开发区的孵化楼前,他已经半年没来这里了,如果不是今天见到了她,让他的心再次无法平静,他可能不会冒然再来到这里。
今天的她比半年前更美了,弯而细长的眉毛,灵动有神的眼睛,小巧玲珑的鼻子,红润饱满的嘴唇,白里透红的肌肤,在兰伈骅与林翔云等人专心致志地讨论合同细节的时候,凌云峰正好偷偷地把她看了个“饱”。
他从来不曾忘记过她,一时一刻都不曾忘记过,只是这些年已经习惯将这个最震慑他灵魂的女子压藏在了心底,不敢轻易翻出来回味,怕自己控制不住去打扰她,去影响她的生活。
他甚至有点羡慕和妒嫉林翔云,为什么林翔云明知兰伈骅已经结婚生子了还能如此坦然、大胆地去接近、甚至追求她呢?林翔云曾对他说过,现代人应该更加开放、勇敢地去追求幸福,就算心爱的人结婚生子了,也还可以追求的嘛。
可是他做不到,虽然他在更加开放的西方国家学习生活了七年,本身又是个凡事敢作敢当、无所畏惧的精品男人,但是在感情上,他一直放不开,也放不下,宁可将自己活埋了,也不愿意脱离初恋的牢笼。
事实上,在美国的那些年不是没有诱惑,不管是美国本土的女孩,还是同一血脉的华人女留学生,都对他频频抛出过爱情的橄榄枝,甚至在学校的party公开调情,凌云峰最终全都婉拒躲开了。
他无法做到心中爱着一个女人却去跟其他的女人谈情说爱。爱是一心一意,爱是矢志不渝,爱到深处,无路可逃。
有些爱情中的“傻瓜”就是这么纯真、执着得让人心疼、让人无奈。
“如果你曾进驻过我的心灵,占据过我的灵魂,我愿意将整副皮囊都交给你保管,直到永远!”——这是凌云峰没能找到兰伈骅的那年圣诞夜写下的句子。
凌云峰坐在车里出神地看着兰伈骅办公室的窗户,此时手机响了,是秘书小宋打来的电话,通知他下午两点有会议。
凌云峰看看时间已经快到两点了,便挂完电话,开车离开了孵化楼。
纵然有再多的情伤,凌云峰一旦投入工作,依然是精神饱满、干劲十足,工作效率奇佳。
到了晚上七点,他处理完手头各项紧急的工作,依约前去人民医院看望住院的凌爷爷。
凌爷爷的病是扩张性心肌病,前不久刚做完手术,需要长期坚持住院和药物治疗。凌云峰几乎是三天两头就会去医院看爷爷,陪爷爷说说话,爷孙俩感情一直都非常好。而凌伯啸实在太忙,不是出国开会就是去北上广开会,一个月里几乎只有很少的时间呆在宜阳。汪羽萍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娱乐活动,整天忙来忙去,因此凌爷爷的营养饮食全都交给了管家王妈打点。
这天汪羽萍想起已经很久没与儿子见面或通电话了,这孩子现在脾气大得很,多关心几句他的终身大事,他居然就跑出去自己租房子住了,还经常不肯接家里的电话,真是令人头疼。好在还有方小琳,常常会跟她说一下凌云峰的情况,让她可以得以安心,真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姑娘。
可是这两人交往已经半年了,似乎没啥进展,订婚日期也无限拖延着,方小琳事事都顺着凌云峰,即使她父母私下里催她,“女孩子年龄一大就被动了,你要抓紧时间跟凌云峰把关系确定下来。”方小琳反而帮着凌云峰说话,“他事业刚起步,事情多,况且我们增加恋爱交往的过程也是需要的,一上来就订婚反而被动,彼此还不够熟悉了解。”
汪羽萍可不能让儿子这样随性下去,到时万一惹怒了市长一家麻烦就大了,况且她也舍不得失去市长千金这么好的准儿媳。汪羽萍打算今晚再给儿子做做思想工作。
凌云峰到医院时,汪羽萍和方小琳已经在了,正在低声交谈,而凌伯啸还在国外开会,打了个电话回来问候老父亲,不过凌爷爷在电话里几乎没说什么话。
今天凌爷爷的精神状况不太好,整天都拿着凌奶奶早已发黄的老照片沉思不语,饭菜吃的也很少,眼窝深深地凹了下去,脸上的皱纹更密了。
直到他看到爱孙过来,涣散的眼神才稍稍凝聚了片刻,与凌云峰对视着,爷孙俩似乎心意相通,纯眼神交流着,一旁的汪羽萍和方小琳却不明所以。过了一会,凌爷爷又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两眼继续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凌云峰像往常一样问了照看爷爷的护士一些问题,再叮嘱护士今夜多留意爷爷的情绪和病情,然后对母亲说道,“妈,爷爷今天很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先走吧。”
汪羽萍其实并不想长时间陪着与她没话可说的公公,她耐着性子待在病房里主要是为了等儿子过来。
三人到了医院楼下,方小琳去了趟洗手间,汪羽萍两眼盯住儿子说道:“云峰,你跟小琳交往也半年多了,小琳的人品家世那可真是没话说,这点你应该也清楚,方市长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咱可不能耽误了人家,我看过了,下月初二是个好日子,我们就把订婚……”
“妈,我心里有数,等会我就去跟小琳把话说清楚,我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办。”凌云峰听到“订婚”两个字,立即打断了母亲的话。
汪羽萍担心儿子又起了什么其他心思,只好追问道:“那你今晚就会跟小琳把订婚的事说清楚的,是吧?”
“总之,今晚我会跟她说清楚,妈,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歇息吧。”凌云峰给司机打电话,通知他把车开过来接母亲。
方小琳也上完了洗手间出来,与凌云峰一起送汪羽萍上了车。
两人目送汪羽萍的车走后,凌云峰难得认真地看着方小琳说道:“在我送你回家前,我们先去喝一杯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好的。”方小琳当然知道汪羽萍跟凌云峰说过什么,也知道凌云峰可能会跟她说什么,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脸上却难掩期盼、欢喜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