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想象力
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剑道的护具让我联想起自己幼儿园时得到的礼服。感谢园长提议举办的童星时装活动,我因此从亲爱的老师那里得到了机器人的“高档”服装——很可炫耀却又并不划算,因为服装中包括了我自己不得不凑上的纸箱盒护体以及面具。看过七政人生第一场演出的人们,还记得面具后面的橡皮筋不?那可是质量不错的玩意儿——它活活坚持了15分钟之后,才从那个更廉价的订书钉里跳了出来……
现在的护具倒比那时安全多了,三观也正,而且,我有了可以揣测的对手。但愿“Chuan”就是带船型头巾的金相九……
“来,给你剑!”
一个已经退场的练习者递来了我临时要求的双刀。
“七政,让吾见识一下二刀流吧!”
我听见班在旁边喊,这道馆的氛围于是有了点“全国大赛”(按,日本动漫里常提的梦想)的味道。
但是,有一个压低的声音我没有听见。
“组长找你有事。”
界听到了这句话。他变了脸色。
*
金相九和我都准确而果断地完成了切返(按,剑道中一种综合练习)等一系列练习,最后是一分钟的自由练习时间。
陷入对峙。剑道,心若端正,声音就清澈;气若不足,声音则怯懦。
“ya~”
相九的喊声以一种巨大的势能冲击着我的耳膜。
“su~a!”
我由弱到猛地嚎叫了一声,死死地咬着韩国人的声势。
用短刀压开一刀流的竹刀,在对方打算把竹刀摆回中线时,将短刀迅速退开让出中线并以长刀进行打击;或者,用短刀完全压开一刀流的竹刀,在对方奋力抢回中线时,交叉双臂并以长刀捉对方的小手。长刀击打的速度永远要比对方重回中线的速度快,这是二刀流的两个得意技。
我把长刀架过头顶,点着前伸的短刀剑尖,寻找投落太刀的机会;相九灵巧而沉着地移着步子,丝毫不给我抢入中线的机会。
“侦探,哦,哦!”
听完班伴着手舞足蹈的话,相九突然冷静地像一块磐石。
我决心试一试。一直活动的短刀又接触到相九的剑,长刀向面,手腕抖落……爆发!
“heo-li-ya~”(按,韩语“腰”的音译)
相九果然不是俗人。
*
“你好厉害。我是七政。”
我伸手给收拾完护具的金相九。他不说话,迅疾地拉上了背包的拉链,拉链“啦!”地划出拒绝般的一声。他是推门就走的阵势,我便是能追,也不得不先退下来。
“七政,那个韩国人怎么了?赢了就是傲慢的资本么?”班望着我说。
“我不知道。”
我能明白:即便金相九不是星界遴选的人类,他也是非常厉害的剑客。对我们来说,不进攻就不会有破绽,而我主动进攻时,他能瞬间找出我的破绽并给予精确的打击。动作也真是干净而利落。
“界呢?”
我退一步似的问气呼呼的班。
“不知道,本来他和我一起挤着看你和那个韩国人比剑的,一回头就不见了,我以为他上洗手间去了,奇怪的是一直都没回来,所以我就向旁边的一位小姐借手机,可是打不通那个土包子……喏,就是那边那位性感的小姐!”
我把班晾在一边,开始用自己的手机拨界的号码。
停顿。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
班口中模仿着我电话那头语音提示,他想表明事情毫无进展。
不在服务区。诸君知道,手机在正常关机的时候,会向移动基站发出一段特殊代码,表示该手机已关机。但是如果手机是非正常关机的,譬如,死机、突然故障、开机状态取下电池以及设置为飞行模式或手机隐形模式等,都不会发出那段关机代码。如此,基站不能搜索到手机,既定程序才将该手机定义为“不在服务区”。
“奇怪!”
我敲着剑道馆走廊墙壁的大理石说,此时,参观者和练习者都已经陆续退场了。
“我也觉得,”班收回了意淫的目光,“结界师一族向来飘忽不定,居心叵测,但是界,不是那种人。”
*
我们终于在道馆里的负责人那里了解到了相九情况。
他是一个月前来这里训练的,擅长击腹以及各种单手技巧,无段位,但水平在馆内却是数一数二,教练很是器重。至于头巾的事,负责人就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
该死的魔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只是我的预感告诉我金相九会是左右这场变局的关键人物,我不得不把宝押在他的身上。
我回忆了金相九状态转变的瞬间,想来是“侦探”二字的触动,八九不离十。这或许也可以成为他与星界有瓜葛的铁证。他表现得越反常,其中故事的文章也就越长。
但现在我们首先遇到了一个公私分明的负责人。
“你能给我金相九的电话和地址吗?”
负责人到这里像是仁至义尽了似的,挥手强调这个不行:
“馆内有规定的:不能透露学员的个人信息。”
“那刚才的‘单手技巧’算什么,老爹?”
班自以为一举攻破了对方的立论。
“那个……那个是随便聊天。你们到底报不报名?”
切割,从来是老爹一类家长人物的得意技。
我打算另想方法找出金相九。
“老爹,”班突然拿出了两串我意想不到的东西,“我们无论如何要找到他的……”
*
画面太美,怕诸君的想象力太强,七政准备绕一个圈子。孟子讲过一个故事:晋国有个人叫冯妇,善于打虎,后来进入国家体制之内了,就不再那么豪放地打虎了。有一次,这个冯妇到野外去,看到有很多人正在追逐一只老虎。那老虎背靠着山势险阻的地方,没有人敢去迫近它。大家远远望见冯妇来了,连忙跑过去迎接他。冯妇挽袖伸臂地走下车来,不得已又干了一次打虎的勾当。于是,士人们就耻笑他,笑他重操旧业。
总之,我们的班公子用自己过去俘虏父母的一个方法拿到了金相九的电话和地址,不但如此,而且拿到了整个斗魂馆学员的个人信息。
我必须为班掩饰。不过,我还想提醒班一句,如果单比哭泣的话,朝鲜人才是永远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