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家庭聚餐,郁若依终究没有叫秦墨过来,只她们一家三口,在餐厅里点了几个家常菜,连王阿姨、张叔都叫了过来,一同吃饭。
接下来数天,那些原本与郁氏集团取消合作关系的合作商,经过郁天宏轮番派人游说,又重新调整了合作的利益条款之后,纷纷回头合作。就连从前没有合作过的,得知郁氏集团调高了合作利润,亦不约而同的上门拜访寻求机会合作。
而云兴集团则因涉嫌雇凶破坏郁氏集团与合作商的交易,受到警方调查,这使得原本与云兴集团有商业往来的商客,在窥见这段“云家连亲家都陷害”的故事之后,出于各种危机意识,暂停合作的暂停合作,原本有所观望的合作商也纷纷收回目光。
更让人意外的是,随后,云兴集团又被爆出偷税漏税上千万的惊人消息,,纷乱一时间风波不断骤起。
云老爷子亦因此气得病倒在床,一时无暇顾及云兴集团的管理,云照临危受托,作为郁氏集团的继承人而出任云兴集团董事长。
新上任的云照因各方面都不熟悉,忙得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他收到郁氏集团发来的邀请函,邀请他出席明晚的企业联谊酒会,酒会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庆祝郁氏集团度过了难关,二来则是为了在联谊酒会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云照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出席,或许这是一个契机也不定。
此时,郁家别墅里,郁天宏再次与郁若依提起,让秦墨来参加宴会。郁若依再想推托,但想着已经几天没有见他了,那天在楼下遇见之后,她就等着他的电话,等着他的解释。
但她等了这么数天,都没有等到一个回应,她心里恼极,却又禁不住想他这会在干嘛。得了郁父的话,也有些心动,想借着机会去看他一看。
到了出租屋,碰巧有人进去,她就跟着进门上楼。
站在门口,郁若依举起的手又放下,她害怕,害怕开门后秦墨正和别的女人在里面……
如此沉吟了十数分钟,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抬手敲门。
咚咚咚,敲了三下,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么早就出去了么?”
郁若依自然自语,正要贴耳过去听动静,门却突然被拉开了。
“啊……你,你在啊?”
看到秦墨,郁若依尴尬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不过,唯一让她不那么尴尬的是,秦墨不像以往光着上身开的门,今天的他着了件藏青色的T恤。不过,藏青色的衣衫不适合他,显得他的脸色太过苍白。
“你来干什么?”
秦墨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她,说出的话也冷得冰人。
“我……爹地明天晚上举行一个联谊酒会,让我邀请你出席。”
绞了绞手指,没敢告诉他,她是想来看看他,就拿联谊酒会的事来做了挡箭牌。
“你回去吧,我不想去。”秦墨兴趣缺缺的回。
说的时候,其实她已预料到他的拒绝,但亲耳听到,还是刺到了她,虽说这是她来找他的借口,但她心底着实是希望他能和她一同出席的,好让她的爹地妈咪重新认识他,改变他们对他的偏见。
这如今,他连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再想开口恳求,她都觉得无力。只是,她还是决定试试,就怯怯的问:“难道就不可以陪我出席一下么?”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悲怆。
“对不起,我没兴趣,你要是没别的事,就走吧,我还想再睡会呢。”
秦墨说着就要关门,郁若依伸手撑在门上,抬眸直直的望着秦墨:“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明明那天还那样好,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了?秦墨,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
各种压抑压得她心里难受极了,冉冉离开之后,她就找不到一个说话的人。爹地妈咪因为他,又和她有了隔阂,所有事情她都只能憋在心里,她的喜怒哀乐,除了他,她真找不到分享的人。
这会,连他都将她拒之门外,她受不了。
“没有什么为什么,我累了,想睡觉。”
秦墨再次锁门。
“不要!我不要走!”
用力扑进他怀中,狠狠抱着他的腰,俯首在他胸膛时候,隐约听到他一声闷哼。但怕秦墨又推开她,她没有警觉,就没有理会,只紧紧抱着他痛哭。
“我不喜欢你这样,把我推得远远的,这让我的心很慌,很乱。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只要你让我呆在你身边,无论你对我怎样我都没关系!只要你别不理我,别和其他女人那样亲密……”
她的哭泣,让秦墨冰寒的脸慢慢柔了下来,垂在身边的手,举起,犹豫了片刻,终究是揽住了她的腰。
“那就别哭了。”
轻轻的低语,带着淡淡的叹息。
闻言,她试图忍下哭泣,却越加哭得更厉害了些,一声悠长的抽噎更听得秦墨的心一揪,抬手抚了抚她的发。
“进来再说吧。”
秦墨推上门,伸手扯开她的手,郁若依却不愿放开。
“那你得答应我,不许不理我!”
秦墨冲她点点头。
“拉钩。”她却伸出手。
秦墨抿唇笑了笑,倒也伸出了手,小手指与郁若依的小手指勾连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到一丝心动和联系。随后两个拇指重叠,印了个印子,郁若才离开了他的怀抱。
转身走进屋里,屋子里有些凌乱,郁若依自动自觉的去收拾屋子。
“别弄了,迟早还是会乱的。”
“乱了就再收拾呗。”
哭泣过后的嗓音还带着沙哑,听得秦墨呆了呆,就没再说什么,任由她去收拾,而他则在沙发那里坐下。
当郁若依将没用的垃圾放到垃圾桶的时候,她眼尖,看到垃圾桶里一小撮染了血的绷带,顿时脸色大变,不顾垃圾桶里又凑又脏的垃圾,将那小撮绷带拿了起来,盯着秦墨,颤声问:“这是什么?”
秦墨一滞,他昨晚换药留下的,竟忘了扔了!
沉吟片时,方才淡定的说:“没什么,是一个朋友受了伤,我带他来上药留下的。”
“真的是这样么?”
看着他比平时还要惨白的脸色,干涩的唇,想起刚才她扑入怀中时,听到的那一声闷哼,郁若依打死都不相信,这绷带是他的朋友留下的。
但秦墨却冲她点了点头:“真是这样,你看你看,我哪里有受伤。”
为了让她相信,他甚至从沙发上起来,甩了甩手脚,又给她转了一个身。尽管他转身的时候,动作潇洒利索,郁若依紧锁的眉头却仍旧没有松开。
她盯着秦墨的胸襟,平静的说:“那你把衣服脱了给我看看。”
貌似,他平日在屋里都没有着上衣的习惯,哪怕是当着她的面,他都裸得理所当然。这会,大热的天,他家里没开空调,都热得掉汗了,他还坚持穿着这一身T恤!
“怎么?你想看我不穿衣服?”
秦墨脸色一紧,随即却玩味的望着她,一脸妖孽的笑容。
“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不脱,我帮你好了。”
扔下那撮绷带,郁若依沉着脸走到秦墨面前,伸手去扯他的T恤。没等她的手近身,秦墨就抓住了她的手:“真没什么好看的。”
“放手!你那天就是怕被我发现你受伤,才故意找那个女人想将我气走的吧!秦墨,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了,你是我的男人,我有权知道你的身体是完好还是受伤。我不想让陌生女人都知道你的伤,我却什么都不知道!你知道么?”
原本止住的泪,伴随她的怒吼,再度落下,比先前更汹涌。
秦墨叹息了一声,松开了郁若依的手。
“真的不好看,我怕你看了会吓着你。”柔软的嗓音,温柔的神色,是她熟悉的模样。
小手颤抖的落在T恤衫下,珠泪欲坠未坠,咬了咬唇,郁若依倔强的缓缓的卷起了他藏青色的T恤衫,一条虽已干痂却然鲜红的伤痕从胸襟一路爬伸直至腹部。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没有闭上眼,目光在那条绵长的伤疤上徘徊了数遍,刚才她扑入怀时,碰撞到的地方已在隐约渗出血丝。
该死的!刚才被她伤了,他都没曾将她推开,他脑子进水了么?
颤抖的小手落在伤疤的边沿,她不敢摸上去,怕再次碰伤他,抬眸娇嗔怨怒的瞪着他:“你这个笨蛋,傻瓜,混蛋,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都伤成这样了,你就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让我照顾你?你真的就这么烦我,讨厌我?”
扑簌扑簌的,玉白晶莹的眼泪跌落。
秦墨伸出手,接住落下的泪,眼含笑意的望着她水汽氤氲的眼:“你才是小笨蛋,小傻瓜,小混蛋,我藏得那么好,差点就藏过去了,现在还是被你发现了,你可是比我还厉害呢!”
说着,秦墨手指微弯,在她鼻梁上轻轻一刮,带着宠溺。心里却叹了一口气,不是他不想告诉她,而是他已习惯了受伤的时候自己疗伤。
“哼,我才比不上你呢!转眼就当着我的面,搂着别的女人,还那么亲热!”
抽泣了一下,郁若依狠狠瞪了秦墨一眼,小嘴也撅得老高。
“扑哧!那个,你这是在吃醋么?”
秦墨凑过脸,含笑在她耳边说。
“去去,你才吃醋呢!”
郁若依羞得满脸通红,下意识的伸手去推秦墨,却不小心按在他的伤口上。秦墨一声痛呼,吓得她脸色煞白,全身僵硬:“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