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疗养院外多的是守在那里的出租车。郁若依出了疗养院,随手一招就招来一辆车,上车离去。
哇啦啦擦也擦不完的眼泪,让司机大哥差点以为郁若依是不是刚从疗养院里私自跑出来的不正常人士,一颗心拳拳的心忐忑得要命,直到将郁若依拉到清水城,司机才将松了一口气。
然而此时郁母生气地等了若依一个晚上,当她得知郁若依连招呼都没和她打一个就提前离宴,而当她和郁父回到家又没见她身影,就更加火大。
郁母一张脸阴沉,彷如山雨欲来之前暗沉的天。
“说,去哪了?给我说实话!”
这场面,郁若依仿佛又回到了初中年代。初中时的她,因为翘课和三个男同学出去旅行了三天,回来郁母也是这脸色这神情这姿势的,只是时间变换了场地,变换了她和郁母的容貌,仅此而已。
“妈咪,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郁若依小脸一皱,她的脚腕痛得难受,心也痛得难受。她只想快点回到房间,睡一觉,或许醒来,她的脚和她的心都不会痛了。
“你也知道你已经不是小孩了,为何你还做出小孩子的行为来!提前离宴,你连妈咪和爹地都没说一声,更没和云照、云老爷爷说一声,你就这样轻率的走了,你将我和你爹地置于何地?”
郁母气得大吼,想起刚才在会场,云老爷子突然问起郁若依,郁母找遍整个会场都不见人,看到云老爷子那突然拉长的脸以及云照失落的表情,郁母就觉得脸面无存,又气又尴尬。
“妈咪,我很累,这件事能不能明天再说?”
郁若依好不容易才忍下的眼泪,这会又见冒头的迹象。连忙仰头,望着头顶那盏明亮的天花吊灯。
她记得这盏吊灯是她高三那年和郁母一起去逛吊灯商场时一眼看中的,看中之后,她和郁母齐心协力的将吊灯搬了回来,并赶在郁父下班回来让人装好,只为了给郁父一个生日惊喜!
当时,吊灯打开,郁若依总觉得灯光耀眼又美丽,看着这明亮的灯光就想到温暖的爹地,温暖的家。
但这刻,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灯光无比的刺眼。
“什么事都可以留到明天再说,唯独这件事不可以!”
郁母直直盯着她。
郁若依求助的望向郁父:“爹地……”
“别喊你爹地,今晚是我做主,你爹地也帮不了你!”
郁母连她最后一个挡箭牌都夺了过去。
“妈咪,关于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我已经长大了,我能对我自己的行为负责。”
郁若依见她亲爱的爹地也没有违逆郁母的意思,就挺直了腰,用一种陌生疏冷的口吻回答郁母。
随后,任凭郁母在身后发怒气恼,郁若依也没理会,径自上了楼跑回她的房间。
“若依,若依,你给我下来!你想把妈咪气死是不是……”
郁母没想到一向乖巧的郁若依,今夜竟会无视她,气恼之外还多了一份痛心。郁父只得从沙发上站起安慰她。
郁若依回到房,第一时间就是给冉冉打电话。
“喂,若依啊,你还没睡呢?呵……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冉冉在电话那头打了个呵欠,听她的声音,似乎刚被她吵醒。
为了不过多占用冉冉难得的睡眠时间,郁若依直奔主题:“冉冉,我要你帮我一个忙,帮我查一个人,这个人叫……”
郁若依闪过病房门墙上贴着的姓名,继续说:“林月儿,是南郊疗养院里的病人。”
冉冉起初不在意,但听着郁若依的声音有些哽咽,不由睡意全消。
“小依,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怎么我听着你在哭?”
冉冉不愧是做记者的,郁若依的声音不过一点点改变,她那高度敏感的职业特性就能猜想出好几种可能!
“没……没有,只是听说这个病人很可怜,一时感伤,你能派人帮我去查一下么?我打算和妈咪商量一下,给她捐赠一点资助。”
为了让冉冉相信,又不引起冉冉更多的追问,郁若依选择了对冉冉说谎。
果然,冉冉不疑有他:“那行,你别感伤了,她就是再可怜,一旦遇到你就会变幸运了,因为有你这个善良的小糊涂蛋帮她,她以后都会很幸福的。好了,我睡觉啦,明天就让人去帮你查,你也早点睡,呵……”
冉冉又打了个呵欠。
郁若依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这夜,郁若依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有秦墨,有林月儿,有帕拉,梦醒她又什么都不记得,倒是王阿姨砰砰的敲门声在这个清晨格外清晰。
“什么事?”
郁若依下床走过去拉开门,一脸无精打采的问。
“小姐,夫人让我上来叫你下去一起用早餐呢!”
王阿姨恭敬又慈和的对她说。
郁若依抬了抬眼皮,对王阿姨说:“王阿姨,你帮我告诉妈咪,我不想吃。”
郁若依说完就将门关上,顺带将门反锁。
郁母听说郁若依连早餐都不下来吃,气得放下手中的筷子,怒火腾腾的冲了上去。
“郁若依,你给我开门!”郁母平日性子温顺,但发起火来,就连郁父都让她三分。
这会,郁母一边喊一边将门敲得啪啪响,郁若依原本想补眠的如意算盘被郁母打乱,但又不想出去,郁若依就将头埋进了被窝里,任凭郁母死活拍门她也不出去。
“王阿姨,你去给把钥匙拿过来,我就不信了,我治不了这小妮子了!”
“夫人,小姐昨晚好像睡得很晚,不如夫人就让小姐睡醒了再说吧!”
王阿姨和张叔一样,都把郁若依当自家女儿一般对待的,这会见郁母气得不轻的模样,不由劝道。
“不行,今天我要是不亲自将这扇门打开,我就不叫曲云裳!”
“小……小姐!”
王阿姨望着瞬即打开的门,有些反应不过来。
郁母也是一样,愣愣的望着郁若依。
郁若依却天真单纯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定的望着郁母:“妈咪,你日后不叫曲云裳,叫什么啊?”
话一出,郁若依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你……你这个死丫头,气死我了!”
郁母浑身哆嗦的指着郁若依说不出话来。
“好了,妈咪你就别生气,昨晚都是若依的错,若依不该那样对你,但是妈咪,昨晚若依在路上摔了一跤,脚腕都摔伤了,所以不顾妈咪说的话就跑进了房间,妈咪,你能原谅我么?”
郁若依可怜兮兮的望着郁母。
郁母原本一肚子火气,看着郁若依那可怜的目光,听着她诚挚的道歉,也消了大半。
“我不原谅你行么?谁让你是我的女儿!好了,快下来吃早餐吧。”
“好咧!但是,妈咪我还没洗脸刷牙呢!”
郁若依头一侧,冲郁母扮了个鬼脸。
看着郁若依那可爱逗趣的模样,郁母最后一点火气也彻底消散,扑哧笑开,手指头在郁若依额头上一点:“你呀…真是鬼丫头!快去吧,妈咪在下面等你。”
“嗯,知道了。”
望着郁母缓步下楼,郁若依欢喜的脸慢慢失落起来,转身回卧室洗刷换衣服,对镜梳理完那一头如瀑长发,郁若依对着镜中的自己扬唇而笑。
她想,伤心还是她一个人伤心好了,不能让家人为她操心。
刚出房门,还没下楼,郁若依忽地听到楼下传来郁母欢欣的笑声,侧耳细听,竟是云照来了。
这么早!
云照来家里做什么?
郁若依停下了脚步,藏匿进楼梯出口的墙边,仔细听着楼下的动静。
听了一会,她终于听出云照来这里的目的,竟是要单独约她出去游玩!
不要!她不要跟他出去!
郁若依下意识的在心底拒绝云照的邀请。
只是她的抗拒无效,因为楼下郁母已然万分激动的替她答应了云照,还连声称赞云照比她郁若依有心思,懂得过生活,不像她那样,除了芭蕾舞就是整天闷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