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谁和你商量，说，到底是留我还是留她？”小林面目狰狞，眼里喷着怒火，看样子她想把老肥撕碎了。
老肥显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可是我和她是领过结婚证的。”
小林说：“你和她离婚，今天就离。”
老肥说：“那不可能，孩子都这样大了。”
小林问，“那你是想让我走了？”
老肥双手摊开，叹息说：“没办法。”
小林突然冷静下来，她平静地又问老肥：“你真的打算让我走？”
老肥点点头。
小林一声冷笑，冷得让人起鸡皮疙瘩，她说：“既然这样，那我就走。”她转身走出卧室进了后厨。
王志力从小林那决绝的眼光里预感到一丝不祥，赶忙跟在她的后面，小林说：“你让我一个人静静行不行呀，跟在后面干什么呢？”王志力不好意思地笑笑，退了出去。
王志力在餐厅的凳子上坐下，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他很不放心，不知道小林一个人在厨房里面会干什么。他推开厨房门一看，小林已经把一桶食用油全部浇在自己身上，身体伏在煤气灶上正在点火。不好，她要****。王志力冲过去把小林甩在一边，同时大声呼喊老肥。小林的衣服已经起火了，王志力手捷眼快，端起身边的半盆水浇了上去，跳跃的火苗瞬间熄灭。
老肥和他老婆听见喊声也都进来了，看到小林这副模样，两个人都吓坏了。老肥弯下腰去，看着小林烧得红肿的肚皮，问疼不疼，小林一个巴掌打在老肥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小林老婆“噗通”一下跪在小林面前，战战兢兢地说：“姑娘啊，你别这样啊，我家老肥他睡了你，我不会让他白睡，我们补偿你。你这样年轻，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王志力觉着老肥老婆通情理，她这一跪是代表老肥向小林道歉，同时又提出赔偿问题，这等于是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如果给的钱数让小林满意，小林也不见得就非要寻死觅活。王志力说：“我现在带小林去医院，你们两口子在这里准备钱，大家都冷静冷静，等小林治好烧伤再解决问题。”
王志力带着小林来到医院，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说不要紧，烧伤面积不大，水肿也不严重，住几天医院就好了。医生说好在是食用油，燃烧不算剧烈，比较容易扑灭，如果是汽油就麻烦了，一旦燃烧起来，想要扑灭很困难，即便是保住小命，你这个人也会变得面目全非。
王志力刚办好住院手续，老肥老婆就来了。她说小林是个女人，王志力在这里伺候不太方便，她让王志力回去，自己在医院陪侍。王志力本来就没打算在医院陪侍小林，他带小林来医院只是出于同情，并不是对她的感情有多深。老肥老婆这么一说，王志力就坡下驴，赶忙回饭店了。
饭店里有客人吃饭，老肥一个人在后厨忙得裤子都快掉地下了。老肥儿子站在老肥屁股后面哭泣，一边哭一边喊肚饥，老肥也顾不上搭理他。王志力洗洗手上前帮忙，老肥问他：“住院了？”
王志力说：“住院了。”
老肥骂道：“******，这干的是什么事啊。”
王志力不知道他是在骂小林还是在骂自己，没有接他的话茬。恰好炒出一个红烧肉，老肥用炒勺把一块肥肉塞进儿子嘴巴里，小家伙立马停止哭泣，有滋有味嚼了起来。
中午王志力去医院送饭，小林吊着瓶子输水，不吃不喝，也不和人说话，望着天花板想心事。小林老婆也没心思吃饭，在王志力的一再劝说下，勉强吃了一点，她对王志力说，一定要让她儿子吃饱，儿子一大早就跟着她来了，没有吃早饭，水也没喝一口，说着眼圈就红了。
晚上还是王志力去送饭，小林依然不吃不喝。王志力劝了几句没起作用，他知道小林的脾气，也就不劝了。老肥老婆看着小林的脸，一副谄媚相，小林轻轻一咳嗽，她赶忙把痰盂送到嘴边，小林要翻身，她就轻手轻脚帮着翻，尽管小林不搭理她，她还是一会儿问小林喝水不喝，一会儿问小林去不去厕所，极尽可能巴结小林。王志力想，老肥老婆能做到这一点真不容易，她明明是睡了自己男人的婊子，还这样低声下气伺候她，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趁小林不注意，他悄悄问老肥老婆是不是老肥的真老婆，老肥老婆说一点不假，娃都那么大了。王志力说是真的就好，然后离开医院。
晚上的客人不多，饭店早早就打烊了。老肥等儿子睡下，从墙角旮旯找出了半瓶白酒，，要和王志力喝几口。下酒菜是白天剩下的，各色各样拼在一起，也勉强够一个盘子。三杯酒下肚，老肥问王志力他该怎么办，他虽然这样问，但是看他的眼神似乎早已有了主意。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王志力对老肥有了新的认识，知道他是一个极有心计的人，一切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不会接受任何人的建议。王志力说我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
酒味寡淡，喝在嘴里只有辣，像喝开水不小心烫了一下，舌头火辣辣的。每喝一口酒，王志力就赶忙吃一口菜。老肥说：“你别只顾吃喝，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王志力问：“肥哥，你今年多大了？”
老肥说：“你问这干什么？”
王志力说：“看样子你和我年龄差不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个儿子？”
老肥笑了一下，内容极为丰富，没有阅历的人笑不出那样的状态，他说：“哥今年四十了，其实咱们两个隔着辈呢，你应该叫我叔叔。”
王志力有点不高兴，说：“我是真心实意问你，你却趁机占我的便宜，没意思。”
老肥说：“我真的不骗你，你可以看看我的身份证。”他回卧室拿来身份证，往饭桌上一放，说：“你看吧。”
王志力拿起老肥的身份证一看，老肥的出生时间是一九七零年十二月八日。老肥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王志力觉着不可思议，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怎么会长得这样鲜嫩。他说：“你保养得真好。”
老肥说：“谁保养啊，哥天生一张娃娃脸，又长得胖，把脸上的皱纹都抻平了，看起来不就年轻了吗。”
王志力说：“不对呀，你已经四十了，儿子怎么才五六岁？”
老肥说：“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嫂子开怀迟呗。”
王志力说“你这一张脸很有欺骗性，容易欺骗不谙世事的少女，你以后可要当心。”
老肥说：“这是父母给的，没有办法。”一副痛苦表情，好像他很无辜。
王志力问：“他们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来了？”
老肥说：“我也不知道。”
王志力感觉老肥没有说实话，不过他也没指望他会说实话，一个隐瞒自己已有老婆孩子的事实在外面玩弄女性的人，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不会隐瞒呢。
老肥问：“如果你是小林，给你多少钱就满足了？”
王志力反问：“你计划给多少？”
老肥说：“我想给她越多越好，可是我没钱。”
王志力心里“咯噔”了一下，酒后吐真言，老肥把自己的底牌亮了，小林不可能从老肥手里得到什么补偿。老肥就是这样无情！
王志力说：“你就不怕她寻死？如果那样，你可脱不了干系。”
老肥说：“她想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虽然和她同居了几天，那是她主动找的我，她是自愿的。”
王志力说：“何以见得。”
老肥说：“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她是睡在我的饭店里，她很自由，如果是我强迫她，她难道不会跑吗，她有手机，她不会报警吗？”
“那是你隐瞒了你有老婆孩子，欺骗她要和她结婚。”王志力说。
老肥噎了一下，翻着白眼盯着王志力静静地看了两分钟，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咕咚一声喝下去。老肥问：“我欺骗她的时候你看到了？”
王志力笑着说：“你们两个人那偷偷摸摸的事，我怎么会看到。”
老肥说：“没看到你怎么说我欺骗她要和她结婚，难道是小林告诉你的？”
王志力说：“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说。”
老肥冷笑了一下，说：“兄弟，有些事情能够随便说，有些事情就不能随便说，特别是在这个时候。我知道你对小林的事情很上心，比如她大雨天往外跑，你冒着大雨去追，她烧了那么一点点，你急忙忙送她去医院。什么动机我就不说了，但是你不能把哥当傻子。”
王志力傻眼了，老肥这分明是要把火往他身上烧，赶忙申辩说：“肥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帮小林难道不是为了你，你是真不理解还是装糊涂？”
老肥说：“你如果真的是帮哥，就应该和哥一道把小林赶走，而不是说那些。”
王志力说：“这件事我真的帮不上忙。”
老肥说：“那你就闭嘴。”
话不投机，两个人闷坐了一会儿，各自休息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