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齐瑾进了闲云阁,戚摇有些紧张起来,不管自己的目的为何,但这毕竟也算是随着齐瑾见了父母。
齐瑾拉着戚摇跪在了齐谦的面前,他背对而站让戚摇看不清面情,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说才好,房间被烛火衬得极亮,同时也照亮了齐谦手中的那可五彩碧琉璃。
“父亲,今日我是特意带悦儿来见您的,您不是说只要我在一月内寻到心上人便可么,如今孩儿已经寻到了,还请父亲做主。”
但是不管齐瑾怎么说,齐谦都未曾转身更是不曾言语,齐瑾见了有些急切起来,戚摇便伸手拦住了他,在他耳边轻声说着,“阿瑾,我想此时伯父也是听不进你的话了,不如让我来听了伯父的训斥吧。”
齐瑾却摇头说着,“我不会让你一人独自面对的,你不是答应过我么,不管是什么困难我们也要一起承担。”
两人的话极轻,但也是传到了齐谦的耳中,齐谦听后心一软,长声一叹,“瑾儿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与戚姑娘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过分的话。”
戚摇和齐瑾相望一眼,戚摇轻点了下头,齐瑾紧握了下她的手,“不管父亲说什么你只要听听便可,莫要记在心上。”
齐瑾不知道戚摇的师傅和齐谦是旧识,还以为齐谦是想威胁戚摇,让她知难而退,虽是有些担心,但齐谦话已至此,自己也只能出去等待。
“戚姑娘,好久不见了,只是上次相见时是你救了我,只是这次你却给了我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齐谦转过身来,虽是冲着戚摇一笑,但那笑中却是充满了无奈,“按理说,我是应报答与你,可是……”
“伯父,您的话我都明白,我并没有逼迫您的意思,只是我和阿瑾两情相悦,所以还想请您看在与我师父是兄妹额份上,便是同意了吧。”
齐谦听后仿佛是失了全部一般,无神地向后退了两步,“你你竟是知晓此事?是小柔说的么?”
摇了摇头,戚摇回着,“伯父,我想这事如今也早非是什么秘密,所以您的身份,阿瑾的身世,也并非是秘密。”
听了她的话,齐谦冷笑着坐回了主位上,面上虽是一扫刚刚惊慌的神态,但手中却依旧是紧紧握住了那可五彩碧琉璃。
“那你此次来,可不仅是想让我应下亲事那么简单吧。”
戚摇甚是伤心地轻叹着,“伯父,是戚摇对不起您。”
齐瑾在外站了良久,却不像是齐云一般踱步,走到最后齐云也是连连叹气地回到了齐瑾身旁,“少爷,您这是何必呢,戚摇她又不是什么貌若天仙的女子,更是粗鲁,只懂得打打杀杀,您又何必去自掉身价地倾心于她呢。”
齐瑾却是不语,凝眉望着屋内的烛光,若说是训斥那根本不会拖延那么久的时间,唯一可以解释的便是。
戚摇又有了秘密隐瞒了自己。
明明是舍命相救的情谊,明明是两心相许的爱慕,可结果自己却是要被隐瞒的那一方么。
齐瑾有些疑惑起来,按理说像戚摇一般藏不住话的人是不会瞒着自己,更何况她喜欢的更是和盘托出,让自己帮忙做个决定。
这时齐瑾心中突然闪过一丝焦虑,难不成这一切都是有关于自己?
是了,以前只要是稍稍做些体力活便会气喘吁吁,被告知是天生体虚,可是这几日却从未觉察出这种感觉。
微微一叹,齐瑾喃喃自语起来,“原来真相,是要靠自己猜出来的么。”
齐云见了齐瑾没有理会自己便一心扑在了房内的动静,生怕戚摇一个不注意便将短剑取出伤了老爷。不过却是出乎他的意料,从门外来看,房内却是异常安静。
齐谦听完了戚摇的话,有些不忍起来,“这上一代的恩怨自是由上一代来偿还,即便是要做出选择,那也是我和小柔的事。所以你,便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戚摇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定了定心神才说道,“师傅她,早已不在人世,作为她的传人,自是应当由我出面,所以伯父,这一切全部交给我便可,至于阿瑾那里,等尘埃落定,我会让他忘了一切,还他一个平淡的生活。”
齐谦却是轻抬了声音,“阿摇,你知道么,你这是在刀尖上行步,稍有不慎你会死的。”
戚摇却是异常镇定地点了点头,“戚摇若是没了必死的决心,便不会来这见您了。”
齐谦也是知晓了戚摇的全部计划,自是明白她此行的目的,甚是不舍地将五彩碧琉璃交给她。
“这是小柔当年让我保管之物,说是除此之外还有一物,两者结合便能开了宝藏的大门,不过我却觉得这一切皆是妄谈,听听便算了。”
戚摇笑着回着,“伯父,不管它是不是真的,只要是有人信了,那它便必定存在于世间。”
“我答应你,我会配合你,只是阿摇,我怕你无法承受。”
戚摇低下了头,面上是无法言尽的苦痛,想要得到便要先行舍去,只是此时自己断然没了退路。
“我会承受下来。”
见了戚摇出了门,齐瑾赶紧走到了她的身旁,“怎么样,父亲有没有说什么。”
戚摇拉起齐瑾的手浅笑起来,“伯父只是让我以后学着些家事,好为你分忧,以后江湖之事便不让我再参与了,反正我也是个隐退江湖的无名小卒不是,现在要想的便是与你一起,携手前行。”
齐瑾也是一笑,“那还怕什么。”
戚摇还以为自己是住在听雨轩中,而齐瑾便会回了听风榭,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场大火虽是及时扑灭,可是整体修葺却没有完成。
当齐瑾跟着她进了听雨轩时,戚摇伸手护住了自己,“阿瑾,你怎么跟了我进来,你你你想做什么。”
见了她结巴起来,齐瑾不禁笑道,“你觉得听风榭我还能住着么,更何况你有什么好怕的,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听雨轩中是有耳房的,你住主屋我去耳房便可。”
戚摇知道听雨轩中的耳房较小,床板也是有些旧,当初自己在这住之时便是用作了仓库。
“还是不要去那了,又小又破。”
齐瑾坏笑起来,“那我应该住在哪里?”
戚摇自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拿起软枕便扔到了他的身上,“自然是跟以前一样,你睡在床上,我在床榻下。”
不过齐瑾却是主动将床让给了戚摇,自己躺在了榻上,不久戚摇便昏昏睡下,可是齐瑾却是精神异常,过往之事像走马灯一般从脑中闪过一遍。
“阿摇,若是我有事瞒你,你会难过么?”
戚摇没有回话,齐瑾却是望着她不语。
直至深夜,但能入眠的却没有几人。
齐谦依旧是如戚摇走时的样子,一个人呆呆地坐在主位上,面上布满着泪痕。
“小柔,你直到死前都不愿再来见我一面么,还是说你一直都是未曾原谅我,那封让戚摇带来普通家书又到底是为什么。”
后夜,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天亮,可晏丘却是一直坐在桌前浅酌,此时谭青从箱中抱出来一个檀木方盒,如手掌一般大但却是异常古旧,铜质的锁上也泛了层绿影。
只是此时的晏丘早有了些醉意,结果之时却没有接稳,檀木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铜锁也因老旧断裂开来,晏丘见了甚是发怒地吼着,“滚。”
谭青也是知道此时晏丘心情不佳,行了礼便出了门,蹲下身来轻抚着木盒,晏丘甚是心疼地将木盒拾起,就连那铜锁也是放入了手帕之中。
“爹,这是您最后留给孩儿的东西,可是孩儿却是无法接受您的决定。”
打开了木盒,晏丘开始整理着里面的物品,一块无纹玉佩,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勿要报仇。
自己可是起眼目睹了父亲死亡的全过程,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亲眼见了歹人将剑送进了父亲的心脏,自己只能看着,只能忍着,直至今日,却依旧是没有报了仇。
一直都在等,等所谓的时机。
仿佛失去了理智般,晏丘将木盒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半掩着面容轻声哭泣起来,直至良久才望着木盒发愣。
“等了那么多年,这些时日我又有何不能等的呢。”
只是望的越久,晏丘却觉得那个木盒的不对来,重新捡起了木盒,此时晏丘发觉那木盒的顶部其实是双层,而层中却还夹着一张泛黄纸,准确来说是一张模糊的地图。
晏丘恨不得马上便出了门,可是却不得不等着天亮,为了不被他人觉察,天亮后,谭青端着铜盆进了屋。但却见了晏丘早已经梳洗完毕。
“主子,您这是要外出?”
晏丘点了点头,“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这里便都交给你来打理了。”
谭青问起,“主子,那计划可是继续?”
“自然已经开始,那便没有结束的可能,自然是继续。”
只是谭青望着晏丘远去的背影,却有些担忧起来,总觉得晏丘会走上许久,甚至是再也不回。
鸡鸣三声,凰千翊也是梳洗完毕,听着凰溯回报着关于梦清的消息,只是听到最后,却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还是不肯用膳服药么?”
凰溯点了点头,“我见梦姑娘是有了求死的心,任凭下人怎么劝她都是不肯开口说话,更是不曾用膳服药。”
凰千翊有些发怒地甩袖出门,径直走到了梦清的房内,下人见了便也识趣地行礼退下,将房门关上后,凰溯也是不禁地叹起气来。
虽然自己对梦清并没有什么好感,但自己还是头一次见了凰千翊对一人上心。为她忧愁为她欢喜,到底他是喜欢上了她哪点?那被毁的面容?还是被断了的四肢。
梦清轻轻挣开了双目,甚是虚弱地冲着凰千翊请求道,“公子,我知道您是好心,但我是不久于人世了,您还是莫要在我身上用心了。”
凰千翊进来时本是怒气满面,但听了她后话也软了下来,“梦儿,你又何必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呢,我是买卖药物的商人,手上也是有了不少灵丹妙药,定会救好你,所以这一次你要信我。”
闭上了眼睛,梦清轻叹道,“我不过是个废人,救了我你又有何好处?”
凰千翊听了却是一笑,“好处自然是多了位夫人。”
没有理会凰千翊的调笑,梦清将头偏向一旁,任命般的死寂让凰千翊皱起了眉头,“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你觉得我这个人很可笑是吧,平白无故地救了一个陌生人,结果还吵着要娶她。”
见了她依旧是没有声音,凰千翊便也坐到了桌前,自言自语起来,“若是有人告诉我这件事,我一定会觉得那人是个骗子,怎么会有人这么做,可是这次却是发生到了我的身上,所以对于这件事,我深信不疑。”
“你知道我见你的第一感觉么,满面血流不止,伤口更是深入骨髓,身子更是轻的好似风一吹便会不见一般,可是你的那个眼神,你不是在人命吧,而是在想为何你付出了那么多,可得到的却是这个下场。”
“我不想去知道你的过去,可我却能感觉的到你的善良。”
说罢,凰千翊端起桌前的那碗微热的汤药走到了床前,“只有服药才能让你的伤渐好,你若是不信我对你的喜欢,那不如等身子好些亲眼看着我对你做的事。”
梦清依旧是躺在一侧没有回话,凰千翊却也没有接着劝说,而是亲自服下了药对准着梦清的唇瓣吻了过去。
只是那却不能叫着吻,应是凰千翊强迫着梦清服药。
“梦儿,我不知道你心中到底是怎么想我的,不过我会用实际去证明我对你的爱意,所以在你清楚的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之前,你不准死。”
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去,听了砰的一声的关门声,梦清才睁开了眼,嘴里呢喃着,“喜欢我么,怎么可能,以我现在的容貌和落魄的样子么,还是说是想从我口中探听些什么,唉,我果然还是只能信了自己。”
这一夜,戚摇睡得极沉,只要齐瑾喊了许久才微微睁开了眼,“阿瑾,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齐瑾噗嗤笑出了声,“快到午时了。”
“啊?怎么会那么晚?”戚摇听了赶紧起了身,一把推开了齐瑾,“你快些出去,我还要穿衣洗漱呢。”
可是齐瑾却甚是无辜地睁大了眼睛,“我这可是好心地帮你送来了衣物,你却这么赶我,感觉自己的良心喂狗吃了。”
戚摇这才想了起来,自己并未带了包袱前来,穿的可是从醉仙楼带来的拖地长裙,可不能穿在齐府中,而齐瑾便是好心地送来了衣物。
抱着青绿色的长裙,戚摇痴笑起来,“谢谢你,阿瑾。”
齐瑾轻拍了下她的头,“赶紧穿衣洗漱吧,马上便是午膳时分了,咱们可不能比父亲去的还晚。”
这话让戚摇稍稍愣了起来,好像自己真的是嫁给了齐瑾一般,此时就是要见了公婆,“我知道了,马上就好。”
齐瑾听后便出了门,只是在门外却碰见了顾采薇。
“表哥,我听说昨日你的听风榭失了火,本想着马上来探望您,可是却耽搁了,还请表哥莫要怪我呀。”
自从药膳一事出来,齐瑾心中对顾采薇仅有的一丝好感也消失殆尽,不过面上却也是和善,“表妹有心了,我怎么会怪你呢。”
可是齐瑾说完后,顾采薇却是说起了家常,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齐瑾也不想与她过多交谈,便以去偏厅的理由先行离去。
见他离去,顾采薇这才真心地露出笑容,不一会戚摇才穿戴完毕从听雨轩走出,虽说此时的戚摇也是稍稍用心打扮过的,不过顾采薇见了她却甚是不屑。
虽说自己是没落的富家,但也是齐府的表小姐,身份自是比她高贵,更何况即便是上妆打扮了,可她的面容却是差了自己不少。
心中虽是如此之想,不过顾采薇面上却是马上挂上了笑容,“采薇见过这位姐姐了。”
顾采薇还以为戚摇是被齐瑾从醉仙楼中带回之人,话语中不禁带了丝不屑。
戚摇居高临下冲着她冷笑了下,“表小姐何必如此多礼呢?”
一想到她对齐瑾用了花前月,戚摇心中对她便没了一丝好感,见了她傲慢的态度,戚摇也没有任何客气。
顾采薇见了戚摇一副主人的气势压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还是忍了下来,毕竟自己可是有备而来。
“姐姐,听说昨晚您得了姨丈的许可,成了表哥的未婚妻,采薇在这恭喜你了。”
见她渐渐走进自己,戚摇皱眉望着她,但却不能大喊着不让她过来不是,见了戚摇没有动作,顾采薇在心中不禁笑了起来,自己只需要狠下心来,只要稍稍用了力,那戚摇便会被赶出府吧。
一想到这,顾采薇的笑意更深,望着四周的下人没有望向自己,便从袖兜中取出一把匕首,趁着戚摇不注意便将匕首递到了戚摇的右手处,握紧了她的右手将匕首刺到了自己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