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詹妮弗的办公室里，汉霖正在面对面向老婶汇报着。楚中天为老婶安排的这间办公室，果然是楼层里最好的位置。它位于大楼的东南角，窗户很宽敞。窗外的地面上正对着一个花坛。远处可以看到耸立的电视塔和城市里林立的高楼，是个景观不错的位置。因为采光很好的缘故，里面摆放的几株植物越发显得郁郁葱葱。台面也很宽敞，一个角落里放着衣柜和一台冰箱。
老婶问道：“你确定这三十个人只能安排在深圳，而不是其他成本比较低的城市吗？”
“这已经是最优的选择了。倘若安排在别的城市，不可能在短期内凑齐三十个人！和其他备选的城市相比，深圳的网络服务比较好，能够保证24小时不间断的服务，网络的使用也最便宜。”
“谢谢你，汉霖，也谢谢Andrew，你们完成了一项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我希望这样的努力会持续下去，直到我们的业务趋于稳定。以后你会看到更多的这样的机会的。”詹妮弗看上去很高兴。
“谢谢你的肯定，我们会继续这样做下去！”
“可是，”詹妮弗话锋一转，“我不得不回头看看大多数仍在亏损的项目。你知道吗，我的上司不能相信我所说的。如果我们每天都在做事情，怎么可能得不到足够的回报？我知道在中国，常常有工人的工资被拖欠，但是这难道不是吉欧吗？况且，我看到的不是账款的拖欠，而是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付清这些账款，因为欠账每个月都在增加。”
詹妮弗又问汉霖：“这个月的财务数据你看到了吗？”
汉霖说：“看到了。”
“你认为它怎么样？”
汉霖皱了皱眉，说：“这个月的亏损额略有减小。”
“略有减小？我不这么看！累计的亏损是惊人的。Henry，吉欧付给我们薪水，付给每个人薪水。可这些是什么？是一堆****！”
汉霖注意到了老婶的措辞，他的脸涨的通红。
詹妮弗喜欢吃橙子，她的习惯是把橙汁榨成汁，然后用一个玻璃杯喝。因此她的办公室里除了咖啡机，也有一台榨汁机。
此时她从冰箱里取了两个橙子，正走向榨汁机：“Henry，你认为有人会串通这件事情吗？整件事情是有组织的吗？”
榨汁机发出呼呼的声响。一股橙汁流入了杯子，逐渐注到了一半的位置。老婶又放进一个橙子，榨汁机又呼呼地响起来，刚好灌满了杯子。
待噪音过去，汉霖说：“应当能判断他们这种行为是有组织的，可是没有证据。中天那边的几个中层经理，明显是在违反流程做事。我知道整个组织是亏损的，可是亏损只反映在我的部门这里。这不是实际情况，现有的记账系统掩盖了真实的问题。”
老婶把被子顿在桌子上，打断了汉霖：“Hi，Henry，这样的话我已经听到六次了，在过去的六个月中。我希望听到不同的东西。比如，关于记账系统，我们已经有解决方案了，我想听听它的进展。”
汉霖听到这句话，皱起眉头。他微微偏转头，望着窗外，欲言又止。
老婶没有听到想听的，有些不满地提醒：“Henry？”
汉霖只好硬着头皮说：“David通知我，说财务系统和工单系统的对接他们没有经验，担心有风险，所以暂时不能启动项目。”
詹妮弗说：“这很有意思。你怎么看？”
汉霖说：“我在设法找印度同事了解他们的系统对接情况，看看他们是怎么认为的。他们有实际的经验……”
“我不认为这个措施有效！”詹妮弗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她起身端着玻璃杯来回踱步，然后突然转身说：“所有的人都不负责任！连起码的责任心都没有！”她愤怒地把玻璃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半杯橙汁浸染了地毯，也溅落在汉霖的皮鞋上。
汉霖对老婶的愤怒早有预料，可是激烈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他有些不知所措。
老婶面对着窗外，双手插在腰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空气仿佛是凝结了一样。
忽然，老婶转身对着汉霖，大声地、一字一顿地说：“Henry，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汉霖的额头微微渗出了汗水。他表情凝重地说道：“我会调查清楚的。”
“我要你立即调查清楚！是现在！你可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