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内的脸先是一阵发青,之后又大笑起来:“说得太好了,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那个女人和钱你就可以拿走。”
“如果我输了呢?”诺里问。
“留下你的命!”克里斯内冷冷地说。
诺里忍不住又望了望墙上的钟,时间到了愿点员怨分。
“好,我跟你赌。”诺里没有选择,答应克里斯内,至少还能拖延一下时间。
克里斯内拿起话筒说:“托尼,开始执行月计划。”
“你想怎么赌?”诺里问。
“很容易,”克里斯内指了指顶楼房间交接处的那条突出的壁架,“如果你能绕那上面走一圈,再回到这个屋子里,你就赢了。”
“你疯了!”诺里愤愤地骂道。
克里斯内笑了,得意地说:“我曾经与远个人打过同样的赌,只有一个人愿意和我赌,但他走到阳台往下一看,就晕了过去。你不会跟那个废物一样没用吧?”
诺里对此没有丝毫把握,更不知道克里斯内会不会讲信用,但他非常清楚,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员园点钟他就会在监狱里,等他再一次获得自由,恐怕已是本世纪末了。
“我想确认一件事。”诺里说。
“什么事?”克里斯内问。
“你不会赖账?”
“不会,我从来都不赖账。”
“那好,我接受。”
克里斯内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他兴奋地指着阳台说:“这条壁架宽缘英寸,我量过,我还亲自在上面站过,当然是抓着阳台的栏杆。你得从阳台下去,站到壁架上,然后紧贴着墙壁,同时还得保持平衡。”
诺里看到了窗外那台风速仪,指针指在员园英里。这时,一阵疾风刮过,指针一下子跳到圆缘英里的地方。
“大楼另一侧的风可能更大,但总的来说,今晚没什么风,”克里斯内轻松地说,“我曾经见过风速达到愿缘英里的夜晚,那时你会感觉整个大楼像船一样在摇动,这个季节才这么点风实在是太难得了。”克里斯内又指了指对面银行大厦墙壁上的气温显示牌说:“今晚的温度是摄氏缘度,实际上在风中会冷得多。”
“你有外套吗?”诺里的身上只有一件薄茄克。
“没有,我想你应该开始了,我也可以让托尼实施粤计划,那家伙有时很容易冲动。”
想到能逃脱克里斯内的魔爪和玛西亚在一起,而且还能得到一大笔钱,诺里鼓起勇气走到阳台上,外面的空气寒冷而潮湿,诺里的头发被风吹到眼前,遮住了他的视线。
诺里做了一个深呼吸,试着抛开一切杂念的干扰:第一次呼吸抛开了钱;第二次抛开了克里斯内,但他没法抛开玛西亚,她的脸总是出现在眼前,仿佛在告诉他别干傻事。
诺里朝下面望去,大楼像一道陡峭的崖壁,一直延伸到下面的街道上。
要是一脚踏空掉下去,这里离地面的高度,足够让他发出一声长长的惨叫,然后撞在人行道上,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在这么高的地方,壁架显得那么狭窄,诺里一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狭窄的东西。他小心踏上了壁架,脚后跟悬在壁架的外面,阳台的地面正好和他的胸口对齐。
克里斯内在屋里冲诺里挥挥手,微笑着说:“再见,诺里先生。”
诺里知道他必须行动了,他最后想了一次玛西亚,然后抛开一切杂念,把注意力集中在双脚上,慢慢地向右移动。尽管手还抓着栏杆,但他仍然感觉整个身体的支撑点全由脚踝处的肌肉负担着,因为脚后跟悬在空中,到了离阳台一臂远的地方,他的手仍然不由自主地抓着栏杆,但他必须强迫自己放开栏杆。如果壁架离地面只有几英尺高的话,诺里只需要几分钟就可以绕着大楼走完一周,如果是那样,就算有什么闪失也可以接着来,但现在距地面有源园园英尺,他没有第二次机会。
诺里的右腿又挪动了几英寸,左腿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移了过去。手也松开了栏杆,双手高举过头顶紧紧贴在了大楼粗糙的墙壁上。一阵冷风吹过来,他身体不由自主晃了晃。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如果这阵风再大一点的话,他现在已经被刮到那漆黑的夜空中,他赶紧把脸紧贴在墙壁上。
“觉得怎么样?”
诺里听见克里斯内的问话,他慢慢抬起头,看见克里斯内披着一件驼毛外套,正站在窗内望着自己。
“你说过没有外套。”诺里说。
克里斯内笑着说:“抱歉,我刚才没说实话,其实我在很多事情上是不说实话。”
“你什么意思?”诺里问。
克里斯内笑了笑,说:“没什么,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心理战术而已,希望不会影响你脚踝上的肌肉。哈哈,”
克里斯内确实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一阵恐惧感向他袭来。诺里赶紧把头转过去,做了几次深呼吸。他看到银行大厦上大钟的指针指着愿点猿园分。
他重新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天太冷了,寒风像锯子一样割着他的肌肤,他移动得很慢,因为他知道再快一点的话,就会有失足的危险。
在愿点员缘分的时候,诺里来到了墙壁的一个拐角处,要拐过去并不是太难,但他的右手试探出,那里正刮着强劲的侧风,转弯的时候如果身体稍微失去平衡,这股侧风就会把他吹下去。他只能停下来等风过去,但是侧风一阵接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又是一阵疾风,他由脚踝支撑的身体微微晃动起来,他意识到再这样等下去是没有用的。他跨出了右脚,双手紧紧抠住墙的两侧,身体一点一点转了过去,两侧的风同时向他吹来。他感觉自己快站不稳了,刹那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掉下去了。他感觉右腿又移了一步,他成功地转到了大楼的另一面,同时一口气从他干燥的喉咙里吐了出来,每次呼吸都使他的肺部隐隐作痛,而脚踝上支撑身体的肌腱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突然从空中掉下来一颗草莓,差点击中诺里的耳朵。他抬头望去,看见克里斯内正站在卧室的窗口微笑,他说:“给你提提神!”
诺里一口气向前移动了缘英尺,他害怕克里斯内会从窗口伸手把他推下去。
第二个拐角处几乎没有什么侧风,诺里很轻松地转过去了。但是刚刚转弯,他感觉右脚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险些失去平衡,他死死地贴住墙面,那东西又咬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壁架上站着一只鸽子,正用明亮的眼睛仇视地看着他。他知道自己侵犯了它的领地,它好像也清楚诺里的处境,又在他的右脚上狠狠地啄了几下,痛楚传遍了诺里的整条右腿。
诺里对它吼道:“走开!”
那只鸽子充耳不闻,它一口一口不停地啄着诺里的脚踝,伤口已经开始流血。他想挪一下脚吓跑它,可是生活在城市里的鸽子胆子很大,就算是面对行驶的汽车,它们也不在乎,何况是站在壁架上的人。它跟随诺里右脚而移动,继续啄着诺里的脚踝,脚踝的疼痛越来越剧烈,它在啄食伤口里的肉。
它若是只啄几下也可以忍受,当诺里挪到大楼另一侧与克里斯内相对房间的阳台时,那只该死的鸽子啄了他几十下。
当诺里的手触到阳台栏杆那一刻,他感到像是迈入了天堂一样,他翻过栏杆后就瘫软的倒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长时间,但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冻僵的。他强迫自己坐起来,把袜子脱下来看了一下伤口,还不算太糟糕。
诺里向屋子里望去,里面没人居住,室内的陈设充满了诱惑。但他知道这不是他的目的地,一旦闯进去就违反了这场赌博的规则。
诺里重新踏在狭窄的壁架上,但是要移动脚步却比离开克里斯内的阳台时艰难百倍。理智告诉他该向前走,但是身体却拼命阻止他这么做,最后他终于走了,他感觉玛西亚在黑暗中鼓励着他。
诺里通过了第三个拐角,然后是第四个,在转过去时又遇到了强劲的侧风,他能转过去完全是靠运气,他贴在墙上休息了一下。这时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可能会赢,他的手像两块冷冻肉一样,脚踝的伤口和关节如刀割般疼痛,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淌下来。
诺里终于看见从克里斯内的阳台里射出来的灯光,时间是员园点源愿分,当银行大厦上的钟走到员员点园怨分的时候,诺里的手又摸到了阳台的铁栏杆。他爬过栏杆后就瘫软在地,接着他感觉有一支冰冷的枪管指在了头上。
克里斯内说:“干得不错,诺里先生。托尼,带他进来。”
托尼把诺里拖进屋去,克里斯内站在壁炉旁喝着白兰地,那只钱袋还在地上。
诺里望着托尼手里的枪,骂道:“你这个混蛋,我就知道你会赖账的,一切都是你精心策划好了的。”
“你错了,诺里先生,我从不赖账,我只是为了防止你做出愚蠢的事来。”
克里斯内笑了几声,看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输家,诺里突然间有一种更恐怖的感觉,他对克里斯内说:“你不赖账就好!”
“你放心吧,你的车已经开回老地方,里面的海洛因已经拿出来了,这袋钱也归你了。”
诺里朝托尼的枪看了一眼,拿起钱袋向门口走去,他随时可能被子弹打中。当他推开门时,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真的自由了。
这时,克里斯内在他身后冷冷地说:“你以为藏在厕所里的小把戏真能骗过所有人吗?”
诺里停下脚步,转过身问:“你说什么?”
“诺里先生,你一共赢了三样东西,钱、自由、还有玛西亚。你已经得到了两样,但第三样你要到停尸间去拿了。”
诺里停下脚步,他的心在往下沉。
克里斯内又说:“我不会赖账的,你现在可以去安葬她了!”
克里斯内不像是说假话,诺里猛地转过身朝托尼走去,托尼显得有些惊慌。
克里斯内冷冷地说:“杀了他!”
托尼举起枪的一瞬间,诺里猛地把钱袋向他扔了过去,钱袋击中了托尼握枪的手,子弹射进了地毯里,没等托尼再抬手,诺里一把抓住他的手,把枪夺过来,用枪柄狠狠照他的鼻梁砸下去,托尼只哼了一声便昏倒在地上。
克里斯内向门口跑去,诺里开了一枪,子弹打在了克里斯内头顶的墙上。
诺里说:“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了你。”
克里斯内停下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他颤声说:“其实她没有死,我刚才只是开个玩笑。”
诺里说:“我的确很笨,但还没有笨到,”诺里的声音像是从死人嘴里发出似的,这并不奇怪,玛西亚是他生命的全部,而现在她的生命已经不存在了。
克里斯内指了指地上那只钱袋,颤抖地说:“那些钱太少了,我可以给你更多,缘园万?员园园万?要不然我把瑞士银行里所有的账户都给你,怎么样?”
诺里慢慢放下举枪的手,说:“我也想跟你打个赌。”
克里斯内疑惑地问:“打什么赌?”
诺里说:“如果你也能在壁架上绕大楼一圈,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克里斯内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惨白,“你不能这样!”
“那好!”诺里说着把枪口对准了克里斯内的头。
克里斯内举起双手,说:“好吧,别这样!”
诺里用手枪顶着克里斯内来到阳台上,诺里看着他,说:“你在发抖,这样在壁架上是站不稳的。”
克里斯内绝望地喊道:“我再多给你员园园万现钞!”
“多少钱都没用,只要你能绕大楼的壁架走一圈,我就让你走,我是认真的。”
克里斯内呻吟着说:“求求你放过我,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快行动吧!浪费时间等于浪费你脚踝肌肉的能量。”诺里说。
最后,克里斯内被迫移动了脚步。这时银行大厦楼顶的大钟指在员员点圆怨分,克里斯内消失在第一个拐角时是员圆点园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