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是怕影响到你的学习，马上都快期末考试了，你也要复习功课！”
白子洛也不强人所难：“那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周暖有些疑惑地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怕你被骗，所以一直跟着你，不过我也看不出张雨恬对你有什么恶意。这样，我也放心了！”白子洛说，“那我在考试前忙自己的事情，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周暖应了一声。
她都记不清自己在白子洛面前撒过多少次谎了。
内心的不安和焦躁日益加深。
“真是万分感谢你呢！”
“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办法找回儿子！”
几天后，一对夫妇带着儿子来到周暖家道谢。
“不用谢，是你们的……”周暖本来想说是你们家的狗提供的信息，但说出来恐怕他们也不会相信，“是我恰巧看见了！”
小男孩嘟着嘴巴问：“姐姐，那天你看到多多了吗？”
“多多？”
小男孩仰着稚嫩的脸说：“我跟那些坏叔叔走的时候，是和多多在一起的。”
多多应该就是那只袖珍狗。
周暖摇头：“很抱歉……我没看见。”
“可是那天，多多咬他们了耶，而且他们把多多打伤了，流了很多血呢！”小男孩歪着脑袋，“姐姐真的没看到多多吗，它会不会死掉啊？”
“谁让你不听话偷偷带着多多出去溜达？”妈妈责备道，“如果不是这位姐姐，你就再也见不到爸爸和妈妈了。”
小男孩嘟着嘴，沮丧地说：“可是我很想多多嘛！”
“这样吧……”周暖伸手拍着小男孩的肩膀，“我们常联系，一旦我有多多的消息，就通知你，怎么样？”
小男孩一蹦三尺高，拍着巴掌兴奋地说：“好啊好啊！谢谢姐姐！”
宠物店里。
周暖将一碟食物放进多多的笼子里，然后再锁门。多多无精打采地趴在里面，它身上的伤口在愈合，但因为进食太少也饿得只剩皮包骨。
“多吃点吧，你的小主人得救了！”周暖劝慰它，“昨天他爸妈还带他来我家道谢，我们还合影了！”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在多多面前晃了一下。
趴在里面的多多双眼放出精光，它一骨碌爬起来：“真的是小主人，他……他真的得救了……”
泪水瞬间滑落，多多坐在里面“呜呜”地哭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所以，你也要振作起来！”周暖指着里面的食物，“快点吃，没有好的精神你怎么去见他？”
多多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见到小主人？”
周暖为难地道：“这个……我不敢保证。”
“不管怎样，只要小主人平安，什么都好！”多多感激地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这家店老板的女儿走得那么近，可你毕竟帮了我，我依然对你表示感激！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和你做朋友。”
“感激的话，那就快点吃东西！”张雨恬诡异地冒了出来，“都不知道你们这些畜生整天在那儿矫情个什么劲，人类就是人类，动物就是动物，人类站在食物链的顶端，支配着你们的命运！人类和动物永远无法成为朋友，在我们人类眼里，你们不过是玩具，喜欢就呵护，讨厌了随时丢弃！”
见到讨厌的人，多多背过身子，对着她摇尾巴表示很不欢迎。
周暖转移话题：“有花斑猫的线索了吗？”
张雨恬信心十足地说：“最近这段时间摸到了一些规律，它出来的时间不固定，可是它喜欢找人类吃的食物，我让我的动物眼线带一些食物放在它出没过的地方引它，只要它出现，就来个瓮中捉鳖。”
周暖哼了一声：“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
张雨恬毫不避讳地说：“我们可是合作关系，骗得了你一时骗不了你一世。虽然我确实有过拖延时间的打算，但也不能总是拖着，对吧？”随即，她双手环胸懒懒地说，“白莎莎的事情，我也通过那些眼线了解过，据说她很爱小动物，人气值也挺高。可那又怎样，人类总喜欢在什么都得到的时候，讲人道还讲究生活，可是他们骨子里的残忍，也只能偶尔流一点大灰狼的眼泪，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心狠起来可是什么也不管不顾！”
周暖自认为自己固执、偏激，可是眼前这个人比她更甚！
“虽然我没有完全奉献的精神，可我相信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不会计较得失，做自己认为是正确的事情！”
“是吗？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张雨恬嗤笑，“在此之前，麻烦你多做点食物，帮我的宠物进化，我还想在这期间多帮爸妈挣点钱！”
周暖面无表情地端着食盆与她擦肩而过。
累了一整天，周暖回到家就扑在床上，连被子也没盖就睡着了。
小白跳到床上也不忍心吵醒她，它也知道因为协议，她每天放学都要去张雨恬的宠物店做几个小时的苦力。
它咬着被子的一角，使出吃奶的力气往上拖，可冬天的被子实在是太重，它几乎耗尽所有的力气，才仅盖住她的腿。
小白窝成一团伏在她肚子上，听说腹部着凉了，人类就容易感冒，只要保持肚子那块的温度，应该就会好些。
周暖醒来的时候，除了肚子那块暖暖的，其他的地方几乎冻得失去了知觉。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小白被喷嚏声吵醒，爬了起来揉着眼睛：“你醒了？”
周暖抱着膝盖冷得直打哆嗦：“我睡多久了？”
“不知道耶！”
周暖只觉头痛得厉害，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
她钻进被窝，拉上被子继续躺着。
“阿嚏——”
“阿嚏——”
……
第二天期末考试，周暖坐在班上喷嚏打个不停。
她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做试题，脑子浑浑噩噩的，手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撑到第一场考试结束，周暖找校医开了一些感冒药吃下，一直扛到下午考试完。
放学的时候，白子洛在校门口等她，见她脸色有些不对劲，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周暖强撑着说：“一点点。”
白子洛抬手，手心贴在她的额头上：“好烫，你在发烧！”
周暖头晕乎乎的：“发烧？”
“我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了，我吃了感冒药了！”
白子洛不容周暖拒绝，直接捉住她的手，将她往医院的方向拉。
医院里，白子洛挂号，带着周暖见医生，拿药，陪她打点滴，来来回回折腾了三个多小时。
点滴打完后，周暖感觉自己全身冰凉，不过头晕和头痛的症状减轻了不少。
白子洛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嘴上责备却带着满满的关心：“你都不会照顾自己吗？”
“我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周暖吸了一口气，“真不好意思，打扰你这么长时间！”
“说什么客气话呢！”白子洛宠溺地揉着她的头发，“你和莎莎一样，明明都需要保护，却总喜欢逞强，遇到困难喜欢自己扛着、闷着，也不愿意跟我说。不，那时候……我也没从莎莎的角度替她考虑过……”
父母常年不在家，他和莎莎相依为命。
这个小他好几岁的妹妹坚强又独立，遇到困难从来不向他求助，好几次他责备她太要强。
仔细想来，很久以前，莎莎几次主动请求他帮忙，但都被他拒绝了。那时候她主动请求什么呢？无非就是帮这只猫那只狗的，他总觉得这些动物只会麻烦人，所以很反对莎莎与这些动物混在一起。
可能就因为这样，莎莎越来越自立，越来越喜欢独自解决自己的事情。
这段时间，他也一直在反思，反思他对这个妹妹有过多少理解和支持。
她的失踪，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望着白子洛自责的样子，周暖柔声安慰：“学长，别想太多，我很快就会有莎莎的消息。”
“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我一定会支持你。”白子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这些日子，你……”
周暖知道他误会了，于是赶紧解释：“我这段时间太忙，并不是遇到什么困难！”
“我能帮得上忙吗？”
周暖低下头：“琐事，只有我自己能处理！”
白子洛没再继续问下去，因为相处这么久，他也了解了一点周暖的脾气，只要她不想说的事情，他就算再问，也没办法问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所以，很多事情，还需要他自己去挖掘。
两天的期末考试结束后，周暖烧也退了，但人还是没什么精神。
原本想借着考试后的寒假好好休息几天，可张雨恬死活要周暖去店里做苦力，她只能强撑着去宠物店给上百只宠物做饭。
“拍卖开始，拍卖开始！”
张雨恬将装着多多的笼子放到了拍卖场中间，顾客们围成圈，露出了喜欢的表情来。
“你们看看这只狗多可爱，看毛色，看品种，绝对能体现你们高贵的身份！”
周暖看着多多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心里越发内疚。
多多在今天早上完成了进化，原本它就是名贵的品种，经过进化后更加出色，所以被拍卖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我买！”这时，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挤上前，“我要这只狗！”
张雨恬露出甜美的笑容：“先生，现在是拍卖时间，大家还没竞价。”
男人非常土豪地说：“我出十倍的价钱！”
“十倍？”张雨恬的双眼冒出金光，“没问题，这只狗属于您了！”
男人立刻提着笼子，很粗鲁地甩着，多多在里面几乎站不稳。
“哈哈，那些人说我不懂生活，他们每天带一只狗在街上溜达就是贵族，我也买一只回去遛！”
土豪，暴发户，没文化！
周暖在心里给他贴上标签。
这样的人，他怎么会有爱护宠物的心？
把多多交给他，可以想象它以后将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一想到这里，周暖心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苦苦的、闷闷的。
喂完店里的宠物，周暖逃也似的跑出宠物店。
可是出门的时候，她惊恐地发现，白子洛正站在外面。
两人四目相对。
白子洛穿得很少，脸颊被风吹得发红，嘴唇却有些苍白。
周围的事物仿佛瞬间被定格，天地间的声音都消失了。
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
“嗬！”良久，白子洛讽刺地笑了一声，“赚钱，确实是这世间最繁忙的一件事。”
周暖半天才讷讷地开口：“不是这样的，我……”
白子洛忍住自己的怒气质问：“那是哪样？她明明伤害过你，可你却跟她做朋友。这个世界，敌人成为朋友的可能只有一种，那就是利益驱使让你们狼狈为奸！
“‘她人真的不坏’！嗯，确实不坏，给你分钱的朋友，真是一对友好的利益朋友。一个帮助动物进化，一个家里是开宠物店的，你们的组合真是最佳搭档！发烧了生病了，休息都不顾，赚钱是王道，真有你的！我是疯了，才一直相信你的鬼话！我是疯了，才这样为你担心。期末考试也顾不得复习，一有时间就跟着你，怕你受到伤害，可结果竟是这个样子！什么替我找莎莎的线索，你的眼里和心里，只是想着怎么利用我吧？”
白子洛大概是被气疯了，他将自己所有的不快都发泄出来，他不容周暖替自己解释，就滔滔不绝地将所有的话都倾泻而出。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像一把把刀，伤得周暖体无完肤。
眼泪隐忍在眼底，她控制自己不掉眼泪。
许久，她哑声问：“你不是说过，我做什么都有我自己的理由吗？”
白子洛冷嘲热讽：“为了利益，这不也是理由？”
为了找白莎莎的线索，她违背自己的意愿和良心，与张雨恬签下协议。
她在宠物店里做牛做马，累得天昏地暗，她在张雨恬面前低声下气，连反驳的资格都没有，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看着张雨恬强硬分开贵宾犬母子，看着多多被不爱宠物的人买走，她也会心痛，也会自责，也会内疚！
可是，她却没办法找人诉苦！
现在，她还要面对白子洛这样的质疑！
积压在心底的怨恨就在这一刻爆发！
“是啊，就是为了利益又怎样？”周暖恶劣地说，“我就是利用你，觉得过分，觉得自己被骗了？你不也在欺骗全校师生？温柔绅士的会长殿下，你敢把自己的真面目给大家看看吗？而且我也没逼着你为我担心吧，你自己要放弃复习的时间来跟着我，与我有什么关系？”
周暖的话，无疑如一把剑，刺穿了白子洛的心脏！
周暖感到自己的心在滴血，可是嘴巴上还在攻击：“你跟我不也是利益关系吗？当初你为什么要帮我？因为你需要通过我找到妹妹。都是同类，又何必把自己看得那么清高呢？”
“那好，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的——利益关系——就此结束！”
白子洛重重地强调“利益关系”四个字！
说完这句话后，他决绝地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白子洛的背影，周暖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痛苦，她缓缓地蹲了下来，把头埋进双腿间，哭得像个泪人。
宠物店门口，靠在墙角的张雨恬默默地看着抽泣的周暖，目光慢慢变得有些凝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