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对话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在中间截断,现在不是逃走的时候。
他们还想说些什么,白笑生一记眼刀掐断了临到嘴边的话。他就是有这种本事笑着做尽一切最令人恐惧的事。
如果碍事的还不走,他也不介意“助”他们一臂之力。
许久,湖边只剩下两个淡色的身影。
“如果说缘有的是气场,那你有的就是锋芒。”闭眼仰头之际,左边的风停滞了一瞬,“我终于知道缘不愿我接触你的理由不是你不好,而是你太好了……”
“你的清醒会打破我们现在的平静。”
白笑生站得累了,随意伸个懒腰,浑身慵懒散漫,偏偏又像夜行猛兽般散发着致命的危险。
“清醒……不好吗?”
“好……也不好。”顾一自顾自的笑了,月光洒在微仰起的浅浅的酒窝上,“人都是讨厌‘众人皆醉我独醒’的那种人。”
“也包括你?”
顾一摇摇头,贝齿下意识轻咬唇瓣,“我是醒着却一直希望能睡过去的人。”
“那好吧,我送你回去。”
沉默一小会儿,笑生疑惑的回头看向没有任何行动的人儿,她的腿像扎根在湖畔一动不动。从他这个角度望去,风撩起浅色的衣袖翩然起舞,只一个背影自是难忘。
心里满是感叹,穆缘,我总说你心气高傲,霸气有余品位不足。不过,这次你做了一个你近三十年来也可能是一辈子品位最高的决定。
“你先走吧,我再呆会儿。”清凉的语调很好听,叮叮当当的回荡在空旷的湖边。
身后半响才再次传来远去的脚步声,那声音似他人一般,不温不火慢条斯理。
颦笑居,厢房内,一片狼藉。
“人呢?”在陆续摧毁了数件字画摆设后,男人端坐在被他震碎了把手的木椅上,一字一句的向外重重吐气。
古铜色健壮的胸膛此刻剧烈的起伏,当他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一切负手立于雕栏外假装吹风实则心痒难耐的等待他的小东西时,却发现她并没有和属下一起回来。
“轰”的一声,脑子一片空白,一股股灼热焦黑的气流在体内来回冲撞憋得难受,只有破坏才能纾解他此刻愤怒。
三人没有辩解没有惊慌,其实没有带回顾一,他们心里还是有所准备的,但愿门主在拆掉“颦笑居”之前能看到他们回来。
“夫人和副门主聊天,我们不便打扰。”北雨如实的禀报现在的情况。
“副门主……哪个副门主?”穆缘听到那三个字的瞬间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也许……他就要失去最重要的人了!
一时无法消化,竟呆傻地问了这样一句显而易见的话。
南电冲上前去,他没有东风的心思缜密,只是单纯的觉得那些话太过伤人,性情急躁的他原封不动的全部描述了一遍,也包括当时顾一难看至极的脸色,“门主,等会儿你可要好好解释啊。什么玩具宠物啊……真难听。”
没有人阻止南电,或许他不说也有人会如实禀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认清自己的心,这样他们才能追随他跨出向前的一步。
穆缘听着听着竟有了些可笑的反应,他开始听不清那是谁的声音,眼前的人也幻化成好几个模糊的光影。只觉得脑子炸开了般嗡嗡直响。
盘旋在逐渐冰冷的心上的是笑生残忍却又真实的话。
“他说过喜欢过你吗?或者需要你……”
他没有。
“个性的玩具……只是一时离不开……久了……”
他曾经是这么想过。
连他自己都觉得每一句简单的话都听起来如此残忍却又无言以对,那么……他这个人是不是在小东西的心里已经被判死刑了?
不是的!绝对不是这样的!那只是开始的错觉,只要她回来,他会说很多很多遍“喜欢”,“需要”……还有“爱”……
穆缘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浑身如碎裂的寒冰四射出尖锐的寒气!
没错,她会回来的!笑生会带她回来的……
茫然的想着,对自己说着,甚至盘算起看到小东西时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极力不去触碰心底最真实的恐惧。怒火转而变为了冷冽的无助……好想小东西温润的体温。
“回来了!”敏感的捕捉到笑生远处的气息,穆缘沙哑的喃喃道,狂风骤雨般从窗口闪至楼下,起身的刹那身下的椅子成为一推发黑的粉末。
飞身而落之际远远的看到白笑生孤身一人的影子在黑夜拉得细长,几秒钟里他血红的鹰目已经扫视了好多圈寻找那娇小的身子,不敢置信她没有回来!竟然没有回来!
他发了狂的在数丈开外运气提剑,纵使笑生做好了万全的防范仍然不敌那癫狂的一击,衣服霎时开裂了好几道血痕,身体也向后不断压去,正好撞进了一家扇行,碎裂的桌椅扇画在周身崩飞扫射,勉强抽出羽扇用力划开一道弧线,摔在了一片狼藉之中。
白笑生没想到他的“听雪”会出鞘,痛哼了一声心底尽是自嘲……还是招架不住啊,果然是气场强大到恐怖的男人!
而穆缘丝毫没理会这些,下一秒就出现在他面前拎起不再干净的衣领,血目狰狞,放声大喝,“你就这么回来了?那她呢?让你不要管,你为什么就是不听!为什么?”
“咳咳……”脖子被嘞得生疼,他要感谢穆缘还没完全失去理智,用手而不是剑来和他对峙,“连自己的心都不懂,怎么能传达到对方?你给的不安,迟早有一天会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