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今日市朝风俗变，不须开口问迷楼
放走了七师兄、八师兄，我心中感慨万千，但现在却不是多想的时候，我应该先找三师姐算账要紧。但也有些奇怪，锦瑟没有再追上来，她的四哥竟也没找来。我放出烟花信号，甚至和七师兄八师兄动手，就像没有任何人知道一样，身边连点动静都没有。我即想不通，也就只好不再想，只向着七师兄、八师兄所说的地方找了过去。
果然在他们所说的地方找到一带村落，稀疏的灯火从昏黄的窗口透出来，和那些普通的宁静村户人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分别。但我却知道，那里隐藏着狡猾的敌人，酝酿着针对我、展昭、包大人等人的诡谲阴谋。
我按照七师兄八师兄所说的树木标记，找到了那间庄舍，宅院不大，只有前后两进。前边漆黑一片，后院却透出灯光。我心中一阵激动和紧张，三师姐就隐身其中，不知道是否还有二师兄和四师兄，甚至其他人；也可能三师姐他们已经像展昭的猜想那样，去了开封府，这里只留守着不重要的人物。我还要小心谨慎，相机而动。
我轻轻飘落墙头，猫儿一样蹑足潜踪，无声无息地掩至后院透出灯光的两间屋子中的一间之侧，顺着墙角摸近窗口，将呼吸调得深沉而悠长，悄悄向窗隙间窥探。
一眼望去，屋子只是平凡的屋子，虽非十分华丽，但也并不寒伧，布置还算简洁。床上挂下丝绒幔帐，桌上点着高脚蜡烛。但奇怪的是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这不禁大出我的意料之外。我又来到另外一间有灯光的房间之前向内看去，可是屋子里仍是鬼影也不见一个。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就算三师姐他们全都去了开封府，也不该点着灯，大唱空城计！
我猜不透三师姐又在玩什么把戏，但也并不怀疑七师兄八师兄骗我或是我自己找错了地方。这其中一定有些我无法理解的阴谋诡计在内。正想再四处转转找找，看看是否会有什么发现，忽听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我骤然一阵紧张，立即转身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还未看清来的是什么人，只听那人道：“不用再看了，我已经前后都看过了，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一听到这个声音，我立即热血上涌！虽然他似乎故意压低了声音，语声有些含糊，我仍可以分辨出那正是展昭的声音！紧接着，令我思念、令我眷恋、令我为之神魂颠倒、也令我心碎神伤的熟悉面容，出现在离我只有十几步远的距离之外。隐约的灯光黯淡的照在他脸上，使他的面容显得有些模糊、眼神有点迷离，但却已一霎时令我的心狂跳不已。
我对他的到来完全不知所措！他不是留在开封府吗？怎么竟会来到这里？难道他竟一直悄悄跟踪着我？而我，到底是恨他怨他还是爱恋他多一些呢？我自己也分不清。只是感觉到委屈，伤心。我一扭头奔向灯光照射不到的阴暗处，仿佛借此便可以逃避连自己也不能解释的情愫纠缠，便不用再面对他。
展昭叫道：“你要去哪里？”飞身抢步上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险些一头撞进他怀里，连忙刹住脚步，同时又要转向躲开，却被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同时听他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我？”
我叫道：“放开我！”用力挣脱他铁钳般的大手，却是徒劳无功。可是心底里有个声音却告诉我，我其实是并不想真的挣脱他。
展昭很无奈地道：“有话慢慢说！”
我负气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不是在保护包大人吗？又跑来这里做什么！你又骗我！放过麻鼠他们也就算了，整个计划的安排不告诉我也没关系，可是又偷偷跟踪我做什么呢？你还向锦瑟出卖我，答应过我的话你都忘记了！”说到最后，我又不争气地涌上热泪，声音也哽咽了。
展昭道：“包大人固然重要，但你也重要！我怎能让你一个人涉险呢？我只是关心你。我也并没有向任何人出卖过你！相信我。”
听他这样说，我委屈和酸涩的心头泛起一丝涟漪，该相信他吗？如果他真的出卖我了，应该不会不承认。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是有几分奇怪，而且让锦瑟带我去看“凌冰月”的坟墓，也让我不可索解。
我的气已经消了大半，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很惦记我的，不然如此关键、重要的时刻，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见我沉默不语，展昭放开了拉着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道：“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
我终忍不住咬牙问道：“那你为什么要锦瑟带我去看冰月的坟？想告诉我什么？你喜欢的到底是冰月还是阿九，甚至是锦瑟？”
展昭明显一愣，继而苦笑道：“怎么会问这么古怪的问题？难道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么？不然你以为我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泪水终于从我的眼睛里跌落下来！虽然他把整个计划弄得神神秘秘，玄之又玄，但他对我的心意我却不该怀疑！我怎能无端地猜疑他呢？尤其是这么重要的时候，我还在莫名其妙的发他的脾气，未免太胡闹，太不懂事了。有什么话，都等事情结束了再问他吧，眼前最重要的莫过于抓到我的三师姐了。我惭愧地道：“展大哥，对不起……我……”
展昭道：“不用说了。只要你不再怀疑我就行了。”他贴近我，主动将我揽时怀里，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背，另一只手却似漫不经意地握住了我的右腕。但就在这一瞬间，我心中狂震，全身僵硬，感到非常的不妥！
我失声叫道：“你不是展昭！”
展昭露出惊讶的表情，疑惑道：“你怎么了？突然说这样的话？我不是展昭还能是谁？”
我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一面愤然道：“你不用再骗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你绝对不是展昭！你骗不过我的！”
展昭唇角露出一丝冷笑，他即不肯承认自己不是展昭，却又不肯放开我。我再向外挣扎，怒叫道：“放开！”
展昭轻叹一口气，道：“不要再胡闹了好吗？你硬说我不是展昭，总该有个理由吧？”说话之间，他的手仍是死死扣住我右手的脉门，令我有力也使不出，越想运功越是身上酸麻，几次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这早已说明他居心叵测，偏又不肯死心，想知道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
我心中先是升起一丝温柔暖意，他怎会知道我和展昭之间已是如此亲密，连展昭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乃至于身上的气息，我都是那么熟悉，当他刚才抓住我手腕并揽我入怀的那一刹那，我已凭直觉知道他绝对不是展昭，展昭的行为举止绝不会是这个样子……但这心中的甜蜜和温柔却持续不了片刻，却又立即被浮泛起悲凉和心酸替代：我们已经走到今天这一步，展昭却还是对我如此冷漠，只要与他的“天下大事”比起来，甚至只是与包大人比起来，我就变得不值一文，轻比鸿毛。
只不过，所有这一切，我怎么会对眼前这厮说明？他又是什么东西，也配假扮展昭？真是要让我笑死！不过，我也知道若不当场拆穿他，他是绝不肯死心的。我不再挣扎，反而泛起一个微笑，道：“是么，是我误会了你了？那好，展大哥，你怎么不叫我的名字呀？我最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了。”
“展昭”愣了一下，继而狡猾地道：“你忘了此行的目的了么？现在怎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嘲弄地笑道：“你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去么？你不敢叫我的名字，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叫什么！你究竟是谁？血玫瑰在哪里？”我的声音转厉，虽然我明知此时形势对我不利，但我却毫不在乎，没有半点畏惧。既然我只是一只诱饵，牺牲得彻底岂不是正好？
我听到自己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在对我说：你以为展昭真的喜欢你吗？别再自做多情了，你死了他才解脱呢；但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事情不是这样的，展昭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会这样对你，你冤枉他啦！
我不知道该听从心里的哪个声音，我被这交战的双方撕成了两半。事实上并不容我有时间继续胡思乱想，假扮的“展昭”已将我手臂扭转，按压住我的脊背，同时大笑道：“好！算你厉害，我是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看来你也不知道我是谁？这倒是让我很意外！”他不再改变自己的声线，而改用正常的语声说话。
我手臂吃痛，忍不住轻呼出声，但心内的震惊却远过手臂的疼痛——我并没有听出这声音是谁，但却从他的语意中得出一个令我战栗的答案：如此精通易容之术，仅凭两三次见面，就把一个人模仿得惟妙惟肖，除了五师兄再不会有第二个人！
但，这怎么可能？！在闯总坛的时候，五师兄明明已经被展昭杀死了！那是我永生不能遗忘的一幕。他怎么可能死而复生呢？但眼前这个人，又不可能是另外一个……我找不到合理的解释，没有答案，但却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真是五师兄，我将会面临的是什么……
我惊惧地问道：“你是五师兄？”
他再大笑道：“终于猜出来？总算你没白在组织里混迹一回！不过现在认出我来不嫌太晚了吗？”
我懊悔得几乎想插自己两刀！的确是太晚了！我怎么就那么笨、那么傻呢？明明还恨某个人恨得要命，可一看到他的样子，便立即迷失了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展昭是什么样的人啊，我对他又是何等熟悉，怎容他人假扮，怎能如此轻易被骗！但话又说回来，我早已认定五师兄是死了，哪里会想到还有一个五师兄，突然冒出来假扮展昭？我发现自己眼前一片空洞，半点思考的能力也没有，对于目前的处境也感到茫然。
恍惚间似乎听到假的“展昭”在说：“你不是想见三师姐吗？我这就带你去见她，希望你不要后悔。”这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似真、似幻，迷惘之中我仿佛是在做一个噩梦。如果真是这样，让我快点从这个噩梦中醒来吧……展昭啊展昭，你在哪里？！
我被带进灯光昏黄的茅草屋，五师兄不知从哪里弄出一条绳索，将我双手反背的捆住，丢在屋地上。我侧躺着，脸贴着地，闻到一丝尘土的腥气，令人非常不舒服，心中却是一动，以我现在的功力，岂是一条绳索能够捆得住的呢？
我双腿略舒，却听五师兄道：“你最好别乱动！否则就不只是一条绳子了。”
我叹道：“难道我还逃得掉吗？只不过想坐起来罢了。”一面说，一面仍旧翻身坐起来。五师兄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我平静下来，心思也灵活了一点，又发现了另一件事，五师兄的声音不再伪装，我便听出他与在总坛被展昭杀死的“沙狐”不是同一个人，这令我更加放心。此刻亲眼看到灯光下的“五师兄”的妆容与展昭仍有七八分相似！如此精湛的易容之术，确是非常了不起。
事实证明眼前这个人才是我五师兄，而“沙狐”却不是！一直以来就只是我自己在猜测，从来没有一个人说过“沙狐”是谁——那么，“沙狐”就只能是我的四师兄了，这是顺理成章的事……蓦地，一连串的事情浮现出来，我刹那间想通了一系列我一直想不通的事！
我终于明白麻鼠他们四个与组织的关系！他们都是四师兄“沙狐”的手下，自来只听命于他一个人而已，与组织虽有依从关系，却不能真正算是组织里的人。我四师兄极少在组织中露面，只负责在外收集情报，麻鼠他们都是他的眼线，自然也精于情报，所以在城里一出现，便以三师姐的情报与我交换条件。他们整日在外，最少组织约束，无处不到，无所不为，难怪行为如此委琐，我的众师兄师姐们也大都鄙视我四师兄的为人，组织一垮，便再没有一个人认他为师兄弟，只叫他“沙狐”。也难怪三师姐要借机假展昭之手将他除去了。
沙狐一死，三师姐又要取师父的地位而代之重组组织，仍需要情报，于是便不得不找上麻鼠他们四个。这四个人自来与沙狐一路，一旦利用完毕，自是非将他们“清除”不可。至于再找何人替代，那是以后的事了。而麻鼠等自以为沙狐一死，他们就变得重要，甚至可以正式加入组织，未经展昭提醒之前，自然也想不到三师姐事成之后首先要对付的恰是他们。
展昭想到反过来利用他们，也正是事情的关键所在！难道这些他早已经想到了？可恨我迟钝得到现在才理清这一点！我暗暗咬牙，展昭啊展昭，你真是瞒得我好苦，让我在这一团乱里打闷葫芦。继而又苦笑，这也不能怪他，也许他觉得如此浅显的道理我早该清楚，何必说明？
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只听五师兄笑道：“三师姐，该现身了吧。想不到这丫头如此好骗！”
静默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三师姐那令人难以忍受的声音从不知何处传来，咯咯娇笑道：“她迷恋展昭已经失心疯了，我早说过这是万无一失！”接着又声音变冷，森然道：“不过你也够蠢的，被人跟踪了还不知道，还有脸来跟我说话！”
五师兄大吃一惊，我也感到惊异，是什么人跟踪了我们呢？我和他同时回头去看门口，但门口并没有人，接着窗子“咯吱”一声打开了，一身嫩黄装扮、美丽娇俏的锦瑟飘然落在窗台之上，笑道：“这位大姐姐倒像是千里眼、顺风耳，很了不起。”又向五师兄道：“凭你也能冒充我昭哥哥吗？丢死人了！”说着做了个鬼脸，吐吐舌头，又用手指刮自己的脸，然而眼光一飘，却是看向我。
她还是一如三年前般顽皮，半点都没有变，明明是在嘲笑我了，我不由得满面飞红。我确是丢人之至！不但绝不该轻易就被五师兄骗了，在门外时的所说所为，自然也都落在锦瑟的眼里，真是令我无地自容！
五师兄却笑道：“小丫头轻功和胆量不错，就是有点犯傻，凭你也想把她救出去吗？”
锦瑟看了我一眼，做出一副不屑于顾的样子，鼻孔朝天地轻哼了一声道：“对于某个不知好歹的人，我才懒得救她出去哩！笨得跟……什么一样。”说到这里，她又“噗嗤”一笑，更显得娇美可爱。
我心内黯然，羞惭无地，默默接受了她的责备。像我这样又小性、又笨的女人，确是不配留在展昭身边，甚至也不配他们谁来救我。刚刚被五师兄抓住的时候，我还在盼着展昭像以往那样，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突然出现，将我搭救，明知是梦想，却不由自主的依赖着他……我实在是懦弱，还不如锦瑟。
怆然和自卑自怜的情绪涌上来，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勇气，我站了起来，叫道：“三师姐，别再躲躲藏藏的了！有本事的滚出来！今天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不需劳烦他人！”
三师姐的声音道：“你已经是阶下之囚，还说什么不劳他人？”又不怀好意地媚笑道：“老五，你今天真是艳福不浅，这两个小妞我都送给你了，爱怎么处置随你便吧。”
五师兄不悦地闷哼一声道：“你又来了，当我是沙狐那没廉耻的蠢货吗？”
锦瑟脸上一红，面现怒色，同时骂道：“不要脸！”
三师姐嘻嘻笑道：“这次不用担心，展昭不会来的，他哪敢离开开封府？”
五师兄冷然道：“人我已经交给你，其余是你自己的事了，请恕小弟不再奉陪！”竟是转身要走。
却听数个声音同时道：“等等！”除了锦瑟、三师姐外，还有一个声音来自门口，是个男人的声音。随着语声，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堵住了门，拦住五师兄的去路。我一见正是锦瑟的四哥，显然他早已悄悄跟踪而至，只是一直不曾露面。
三师姐的声音笑道：“我就知道他们绝不会放过你的。”
我心中暗讶，三师姐到底又在打什么主意呢？五师兄已然怒道：“血玫瑰，你太卑鄙无耻了！”他抽出手中的剑，却看向我，目露杀机。五师兄与我相距甚近，锦瑟和四哥都来不及相救，二人同声道：“小心！”接着已向五师兄扑至。
五师兄想以为我制，却不知道我的武功已今非昔比，要讲打斗自然没有多少差别，但内功即长，躲闪却已灵活百倍。我早已暗中提气，一见他手握剑柄，立即向旁纵跃，五师兄速度虽快，却料不到我突然间已到了七八尺之外，自然是扑了个空。就是这一招失措，便失去良机，锦瑟和四哥已到身前，他唯有回身招架。
我站稳脚步，当即运力于双臂，默然数息，猛地向外一挣，捆住我的绳索当真“嘭”的一声断成两截！这一点连我自己也没有把握，想不到一举成功，自是大喜过望。只是双臂却也被勒得十分疼痛。我暗笑自己内功运用不纯。正在抖掉绳索，隐隐听到一声“咦？”声音虽轻微，却仍逃不过我的耳朵，我已从声音传来的方位，判断出三师姐正藏身于我来时所见没有灯光的那间房子。
此刻我手无寸铁，拿回宝剑便是当务之急。我看向正在交战的三人，原来锦瑟的四哥使的是一对护手钩，锦瑟用的是剑，五师兄手中拿的也是剑，却是抓住我时从我身上夺去的。在他的腰间，另悬着一柄剑，那才是他自己的。我决定冒险一试，将内力提至极限，猛地向战作一团的三个人冲过去，赶在兵刃交击的一刹那握住了五师兄腰间的剑柄，再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
这一举动实是险到了极点，三人皆发一声惊呼，我心中却是得意万分，喜不自胜。但我并不耽搁，立即破窗而出，直扑向没有灯光的那间房。锦瑟的声音传来道：“你去哪里？”我全然不理。
来到无灯的房前，眼睛仍未适应黑暗，我却已发现自己判断失误，黑暗中半点声息皆无，显然三师姐已经不在房里了。我急运功于双目，向四周看去，见东南方向隐约有个黑影正在迅速远离，我立即追了上去。现在就剩她一个人了，我还怕她什么？
黑暗中我不辩东西，只能够紧盯着那道黑影向前追赶。好在我离她越来越近，也就更清晰的看得出她定是我三师姐无疑。即将复仇的快意夹杂着一缕莫名的悲伤扰乱了我的心，使我的脚步慢了下来，我发现这一点之后，又再振作精神向前追赶。
我失去了时间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发现身前是一带树林，三师姐已在眼前。她停了下来，蓦地转身过来，喝道：“且住！”停下来时仍在不住的喘息。
我也停下脚步，发现自己也并不轻松，内力消耗甚剧，呼吸急促，要是立即动手，还真有些困难。哎，我若是有锦瑟那样的轻功就不至于此了。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缓过这口气来，三师姐也平静下来。她先开口道：“想不到你进步这样快！你若是速度再快些，恐怕师姐我就逃不掉了。怎么，展昭传功给你了吗？”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娇笑。
她的话令我刹那间忆起了客栈的那个晚上，她自然不会知道什么，也许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我脸上一红，连忙掩饰地冷笑道：“有什么好笑，现在你逃掉了吗？”——心中却在怪责自己，自从与展昭单独相处以来，特别是从那天之后，我特别容易害羞脸红，都是那个害人精害的！
三师姐大笑道：“我的九师妹，你真是天真得可爱！现在我又何必逃？”
我尤未能真正明白她话中的含意，不解地道：“你背叛了师父，师兄们又一个个被你出卖了，还有谁会救你？”
三师姐道：“哎，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他们都是逍遥的徒弟，哪会当真听命于我呢？现在都是各自打算，一旦成功除去展昭，你说，他们还会听我的吗？老大已经回了辽国，老二去开封府送死，老四死在展昭手上，老五正在拼命，老七老八，此刻多半已经魂归长生天了。只有老六，恐怕会碍手碍脚，我还得想想办法。不过只要有你在，我一点也不必担心，是不是？”
我失声道：“你说什么？七师兄八师兄他们……”
三师姐悠然一叹道：“他们竟敢出卖我，难道还不该死吗？我这个做师姐的，本来还想给他们留一条生路，整个组织里只有他俩最忠心于我了。可惜最后还是……”
如此说来，七师兄八师兄岂不是因我而死吗？我又是气恼，又是心酸，道：“血玫瑰！你这个没人性的！你太狠毒了！”
三师姐笑道：“傻丫头，你以为我会不知道麻鼠他们已经投靠开封府了么？我会不知道老七老八会出卖我么？麻鼠正是我派去开封府的，我也是故意借老七老八之口透露我的藏身之地给你。只要展昭来不了，碌碌余子皆不在话下。而你这个傻丫头，不是乖乖的跟我来了么？”
这句话尤如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来，霎时间我混身冰冷。我怎想得到内情如此复杂？连展昭都被她骗过了，还以为麻鼠他们真的是走投无路。那么，二师兄会去开封府再刺包大人，也是三师姐假他们之口告诉展昭的了，故意将展昭绊在开封府。难道这个消息竟是假的？二师兄正藏身在这里的某处等着我？不，这是不可能的，三师姐早已打定主意让二师兄去开封府送死了。她定是另对二师兄撒了谎，让他以为展昭不在开封府……
我猜不透她还有什么办法对付我。只凭她一个人现在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她绝不会孤身犯险，即使不知道我的功夫突然长进这么多，她都不会不预做安排的。
我责怪自己太单纯了，完全落进了她的算计，我死了倒不要紧，若是落在她手里，再让她借此要挟展昭那就大事不妙。更遗憾的是，展昭抓捕三师姐的计划这回恐怕要落空了……
我苦笑道：“是我错了……你埋伏的帮手呢？也该现身了吧？”
三师姐道：“不管怎么说，你好歹曾经当过我的师妹，这样吧，你要是乖乖跟师姐和作，我就不让他们为难你如何？”接着又发出一阵令人起栗的笑声。
我终于忍不嘶声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
三师姐从齿间冷冷挤出声音道：“你永远也不会懂！你处处受宠、被人疼爱……这些你怎么会明白？”怨毒的背后还透出一丝凄凉和惨痛的无奈。我忽然发现她是如此的孤独，如此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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