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像指缝泄出的沙,在风中无声地消逝。“特训”半月有余的琅,已经能和维特过上几招了。
要想在短期内强大自己,就必须付出不要命的代价。琅就这样坚持的。每天高强度的体能训练,近身肉搏,各种凌厉的战斗招式。
被维特打倒不下千次,趴在地上几乎站不起来。每天都是大汗淋漓、伤痕累累地回去,洗完澡就倒头沉沉地睡下了。
有一次维特一拳挥向琅的脑门,却在最后一刻停下,凌厉的拳风吹开琅额前、耳旁的发丝。琅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收回动作,淡淡道:“以后不要手下留情,就这么打过来。至少也要用到八分力。”
最初在维特眼里,琅是一个脾气有些怪的孩子,后来发现这孩子较同龄之人更能吃苦。可没想到,这段日子里,他何止是能吃苦,简直是不要命地训练,每一次进步都是突飞猛进,就像游戏里升级时等级“嗖嗖”地往上窜,令人咤舌,也很变态。而且在他的特别训练里,有一半的强度都是他主动要求的。
堪称自虐的训练,琅依旧是每天轻松地来,傍晚狼狈地离开,至始至终没想过放弃,这的确令维特刮目相看,但并不能理解。
“为什么要这么拼,刚才那一拳下来,你也许会脑震荡。”维特神情严肃,皱眉看着眼前的人,很不理解。
“我们模拟的是战场上的敌人,就算不是真的你死我亡,可也绝不能心慈手软。”琅顿了顿,又道:“我不想自欺欺人,我想知道,我和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前几天训练时,维特都会在最后鼓励他,说很不错,很厉害啊,这么快就会了啊之类的话。
一般的特训至少都要一年,所以这些话也是让他们这些特训者坚持下来的动力。可琅却不需要,这些话,只会让他越来越感到自己的实力之差,却又无力提升,只能靠这样的安慰来慰藉自己,那就是真的可怜。
所以他要求和维特模拟战场上时的战斗。也是自他说了那番话后,他的脸上便每天都挂了彩,一直未消。
维特也逐渐打心底里佩服起琅来,心道阿德尔这次的眼光不错,就数这毅气,也是千里难挑一。
可真正让琅提出这个要求的原因,却是十几天前的那个梦境。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拿了衣服就进厕所里洗澡。水蒸气充斥了整个房间,眼前雾气腾腾,水气也氤氲进了鼻间。
洗完澡后,整个人比未洗澡前还要疲惫。他就直接上床睡了。
梦境中,他又身置混沌中。过了一会儿,眼前一直闪着什么东西,速度很快,眼睛捕捉不到。他似乎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还有笑声,像从老式收音机里出来的,嘈杂模糊,嗡嗡嗡的。
突然间,对话声消失。一道极其尖锐的刹车声,似要划破人的耳膜。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有个男人说:“快!快出去!到那些人后面去!”
喧哗声很大,好吵好吵。
几秒后,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充满了痛苦:“你……把他带走!快!
不要、管我,
……对不……起了,
一定――”声音戛然而止,梦境终于安静。可琅在第二次听到男人的声音时,心脏似猛地一下被利刃插进,每收缩一下,便是切心之痛。梦境里,他右手紧揪在自己的心口处,身子由直变弯,最后蹲下,心痛、愤怒、憎恨……
可这些……
都是为什么?
梦境外,琅只是双眉紧蹙。一瞬间,他睁开了双眼,从梦境脱离,坠回现实。他一下坐起身来,只觉脸上有些冰凉,伸手一摸,指尖被潮湿。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指。那竟是,泪。
那晚从梦里醒来后,他就一直坐着,一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一手撑在身侧,头低垂着,就那么坐到天亮。
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梦。他想看到那被黑暗盖住的画面,却又不想看到。仅仅凭听到的那些话,他也能猜到,那对他来说,一定是痛苦。
那天晚上,斯帕克出去的事,琅没有对任何人说。接下来的几晚里,斯帕克也没有那么怪异的行为了。当然,也不排除他会在凌晨出去。毕竟琅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怎么可能用一晚上来观察他。
不过,琅想起最初来这儿的时候,有一天晚上,在他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到门打开的声音。那时只当错觉,很快又睡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斯帕克了。
这几天老听到汉克几人有事儿没事儿提到西娅,看来斯帕克也不容易,追了这么久人家也没理他,
琅又转念一想,
莫不是――那天晚上他是去找她?所以他之后几天脸色那么黑,是没成功了?
不对,这不合理!这种“痴情”的把戏,斯帕克怎么会屑于去做。
最后,琅决定放弃思考斯帕克那件事。他刚来时斯帕克就出去过一次,应该是很早以前就这样了,于他也没什么威胁,何必多费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