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我现在就脱下僧衣,这丛林中的黄墙,
哪一堵还是这样庄严恢宏?
如果我错过三江口,
错过和你咸咸淡淡的交谈,
宋代这两口老铜钟是不是还会敲响?
在世俗的香火里,在七佛塔之下,
每一天早晨的声音,唤醒的还是不是内心,
闹市一般的景象?
如果我不脱下僧衣,我还能不能读懂这圣地的经文?
能不能和祖师一夜私语,看祖庭的中兴?
内心太重的时候,
我是不是还有七八千斤?
二
百丈路上有人,箕漕街三十八弄里有人,
看着大佛,想念一已,我已听闻吵架的声音。
不知谁为舍利?谁为标本?
山门牌楼前你耽于轻而厌于重。
圆通宝殿上你和你的善恶一道折四月的柳条。
玉佛阁外,你还能看见身体里的火
在前世就已经点燃了吗?
一千一百五十年过去,
我的家依然不比梵宫深邃一分。
但可在此栖心,一日,或是一生。
三
经过修复,我就不知道你的原貌了。
经过人手,我更应该放声哭泣。
等我明白报恩二字的含义,
请等我把自己的不安,晾晒成苔藓。
等我将海岛居民迁徙内地,
建好殿舍三百间,法脉得以延续。
等我细研清代石刻五百罗汉的动作与表情,
等我发现他们的皮肤上的雨水。
等我人间街衢上不再有人喊渴,
……等我,等我为此捐帛书匾。
2008.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