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排练的时候，窈娘明显感觉到了火药味，明明是简单容易的，偏偏有人就隔三差五地做错。
被踩了脚隐忍很久的巧娘终于怒了：“筱娘，你是故意的。”
窈娘早觉得筱娘下午看巧娘不爽，三番两次踩中巧娘的脚，一向脾气好得没话说的巧娘也终于发火了。
筱娘因为之前的事，听说婢女们都有些瞧不上她，当初她还想陷害自己转移众人对她的关注，窈娘想着可笑。这筱娘现在又发什么疯？
橘娘拉了一下巧娘，让巧娘跟旁边的素娘换一下位子。
素娘不干：“凭什么让我换，到时候被踩了脚怎么办？”
其他的人等在一边看笑话，本来就不喜橘娘高人一等的样，现在凭什么指挥大家听她的，听有人唱反调，众人跃跃欲试。
橘娘暗恨，想自己不能跟这些人怄气，等自己有能耐了，还不收拾她们。
“各位姐姐妹妹，要是排练不好，明天我会跟倪姑姑实话实说。反正要受罚大家一起罚。”
大家噤声。
“跟我换好了。”窈娘走向巧娘那边，“筱娘，你可要脚下留情。”
筱娘冷哼了一声，窈娘只能暗中小心，可也不小心被踩了好几次。窈娘瞄了一眼筱娘，并没有说什么。
筱娘连续踩了好几下，窈娘的动作也不大利索。没有惹到窈娘，反而令旁人察觉她的故意，对她露出鄙薄的神情。
筱娘暗恨，只能收敛。
排练得差不多，橘娘喊停。雪娘见窈娘的脚有点怪。
“是不是脚不舒服？”毕竟被筱娘踩了好多次，雪娘担心。
“没事。”
筱娘嘲弄的眼神，窈娘心中暗骂她蠢，吃了这么一次大亏，还学不会，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雪娘扶着窈娘回去，脱了袜，见白皙的脚背都肿了起来，可见那筱娘使得力大。
“我去请大夫。”
窈娘摇头：“等花杏回来，我再让她去请大夫。”
雪娘赧颜，想自己给雪雉找大夫，也由得窈娘打理。
“你先回去吃饭，若想帮忙，记得给我带些东西来。”窈娘笑道。
“你要有什么事需要我做，记得唤我。”
等雪娘离去，窈娘褪去笑容。听到敲门声，抬头见是橘娘站在门边上。
“进来。”橘娘这个人比较自傲，鲜少主动登门，窈娘见她手中拿着个瓶子，心下明白了一二。
橘娘把药瓶递上来：“这是我平常用的，脚肿用这个挺不错的。”
“真谢谢你。”
橘娘一来感谢窈娘今日的相助，二来她与这些姐妹相处并不十分融洽，想与人争执之时，大伙都不会为她说话。今日窈娘的举动，她觉得自己来探望，希望能拉拢她为自己所用。
“当初我伤着了，窈娘可不吝惜好药给我。”橘娘笑表一番姐妹情谊。
一番虚与委蛇。窈娘看了看手中的药，想到吴姑姑的话，若是自己吃亏，那也不能怨谁，看那药是用过的样，不过还是谨慎些为好。
丁婆子领着李大夫看过窈娘发肿的脚，说是并无大碍，李大夫又给了一些缓治手伤的药给窈娘，叮咛她按时服用。
丁婆子送走李大夫后，又回来问候窈娘。
窈娘从一边抽出几十个铜板：“劳烦嬷嬷跑腿，这几个钱就给你喝茶，以慰辛劳。”
丁婆子那张发皱的脸笑得眼睛都成一道缝。
“听说二公子最近没有做香扇美人。”
没有做扇子？窈娘纳闷，这里面难道有什么缘由？
丁婆子瞧了瞧外边，然后附耳到窈娘的身侧，窃窃私语。
“嬷嬷的帮助，窈娘不会忘的。”
过了会雪娘端着食物进来，见到丁婆子，不由一怔。
“给窈娘带饭，还真是心善的姑娘。”丁婆子敷衍几句就出去了。
窈娘见雪娘刚才愣在那边，她打趣：“你傻了？”
雪娘回神，把东西放到炕几上。
“我还以为她发现我私自……”雪娘不好意思道。
窈娘吃起饭菜，有点凉了。看雪娘的侧脸，发现她脸上有可疑的红晕，窈娘见她说话并不发喘，应该不是走路走的。
雪娘回头看窈娘吃得津津有味，她坐到一侧。
“花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雪雉她现在的情况如何？”雪娘越想越是担心。
“雪娘，你在这里想太多对身子无益。你自己本不能思虑过度。”窈娘想姚雪雉比雪娘更适应现在的生活，姚雪雉吃过亏，而她能成为濮知府的女人，窈娘可不认为运气在其中占的成分高。当然她也不好对着雪娘说这些。
“雪雉要是能成为姨娘就好了。”雪娘不清楚妹妹现在的境况，不过她只能想，从传来的那些消息来看，雪雉的境遇堪忧。
窈娘沉默，比起她们来说，姚雪雉的境况明面上是比她们这些做妓女的强很多，可受的待遇来说，窈娘觉得肯定还不如她们。哪家做小的，特别是爬上主人床，又没有什么名分的，肯定会成为那男人的其他女人的眼中钉。
是啊，成了姨娘，那就不会随意被打骂或者被转卖。窈娘继续吃饭，过了一会，花杏和花梨都回来了。
雪娘和花梨回她们自己的屋去了。花杏的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她哭过了。
花杏见姑娘还没有跟她说话，她憋不住倒先开口了。
“姑娘，你怎么不问我……”
“还有什么好问的，眼睛都红成这样了。”
花杏哭哭啼啼地说了一些见花琼家里人的事，又说道花琼那个包袱，东西少得可怜。
窈娘沉默聆听她的倾诉，想这世上更多的人都如花琼一般，匆匆来了，又急急去了，像是风沙里不起眼的沙粒。花杏用浅薄的词讲花琼家人的痛苦之色，说的期间，好几次干巴巴的。
这大宅内院，从古至今，只要有利益，争斗就不会停歇，也永远不可能停止争，而又有多少的冤魂枉死。
“你能为花琼做的，都尽力了。”窈娘安抚花杏的伤心，只能有些认命地说，这是花琼的宿命，同时也是告诫自己，如果她……窈娘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