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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惩罚真凶

林青青有些惭愧的阻止了母妃的话,将自己调查小菱之死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母妃。末了,才道:“舅舅是因为我才会被刑部侍郎的人整治,母妃放心,青儿绝对饶不了他们!”

听了林青青的解释,赵婉宁惊讶不已。反复思考了之后,终究还是握住了女儿的手,摇头说:“青儿,刑部侍郎是一品大官,你虽然有公主之名,却没有实权,这件事,还是算了吧,到此为止。你舅舅一家已经受到伤害了,母妃不想连你也被伤害。”

“不,母妃!我一定要为舅舅讨回公道!不光因为他是你的哥哥我的舅舅,还因为他是为了帮我才受伤的。你放心,青儿再也不傻了,青儿自会有自己的办法!”

林青青坚决的态度让赵婉宁有些意外,同时也感到些欣慰。她想了想,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青儿,能不能安排一次,让我和你舅舅见一面?”

林青青点头,过了片刻,问道:“母妃,父皇这几日没来过吗?”

赵婉宁轻轻摇头,说:“你父皇每日忙于国事,哪有那么多事情呢。”

看来母妃还不知道父皇生病的消息,林青青决定还是暂时隐瞒好了,省得母妃又会担心。

这天夜里,在安静的客栈房间里,烧饼铺的老板躺在床上,绝望的望着惨白的烛火,再扭头看看妻儿,心酸不已。

房间的木门忽然被推开,白日的那名姑娘走了进来。老板惊奇的看着她,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太监服的男子,那男子身形矮小,低着头,看不清样貌。

“母妃,就是他,您看看认识吗?”林青青扶着那人上前。

烧饼铺老板闻言,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喜悦之色,挣扎着要坐起来。

赵婉宁摘掉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头秀发,那张清丽的容颜出现在小屋内,顿时让屋内的气氛温馨了许多。

“哥哥——”只是一眼,她就看清楚了床上那个满面风霜的男子。虽然十几年未见,哥哥的容貌已经衰老了许多,但那眼神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妹子——!”烧饼铺的老板惊喜的大叫一声,顷刻间老泪纵横,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去。

赵婉宁快步上前,一把握住了烧饼铺老板的手,哽咽得说不出话。

林青青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红了眼圈。明明是感情那么好的兄妹,却因为现实的原因十几年不能相认。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只是母妃入宫为妃了。皇宫,果真如此可怕,可怕到扭曲人性泯灭善恶的程度了吗?

自己只是刚刚穿越到这个朝代,附身成为痴傻公主,在本国虽然不受宠,但那毕竟是自己的父皇。若是嫁去西祁,那西祁皇帝残暴不仁,倘若不宠爱自己,又该如何生存?难道像那些宫斗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改变自己,变得心狠手辣吗?

想想林青青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既没有任何心机,也没有高强武艺护身,更不愿去争取那够皇帝的宠爱。思来想去,还是做个平民百姓逍遥自在。将来有机会,一定要说服黄侍卫带自己远离皇宫,两人隐姓埋名去过田园生活才惬意。

赵婉宁与哥哥赵铁生的叙旧之声,吵醒了老板娘。老板娘用仇视的眼神盯着赵婉宁,赵铁生赶忙向妻子解释说,面前的就是自己入宫十几年杳无音讯的妹妹,而林青青就是当今四公主。

铁柱妻子愤怒的质问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现在又出现来做什么?我管你是什么四公主,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们一家子怎么会遭受这么大的灾难。”

林青青歉疚不已,她只能更加坚定了要将真凶绳之以法的念头。

赵铁生又指着对面床上熟睡的小男孩给赵婉宁看,林青青忽然问舅舅,自己的表弟究竟是被谁给挑断了全身筋脉?

赵铁生长叹一声,正准备解释,妻子却拦住他,再次愤怒的开口道:“四公主,你还想知道什么?你给我们带来的伤害还不够吗?”

林青青无奈的摇头,声音恳切:“舅母,青儿之前考虑不周让你们蒙受灾难,实在是我的不该。如今且不说已经知道你们的真实身份,就是你们不是我的亲戚,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受人欺负。表弟这伤既然是有人存心挑断了筋脉,我一定要帮表弟报仇才行!”

赵铁生也安慰妻子道:“我知道你还恨青儿,可是这些事情哪里是她一个小女孩能够料想到的?就说之前信儿被人打残了,这不也是天老爷注定的事情吗?”

林青青摇了摇头,也许舅舅为人朴实,在他的观念里,所有无法改变的事情都是天意,是命运。可林青青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是有人恶意行凶,那就必须受到惩处。在她和母妃的再三询问之下,赵铁生才说出了缘由。

四年前,巡城司高琎一家在城内大肆圈地,圈到了临近三条街。而赵铁生隔壁的那家人勤劳朴实,唯一的资产就是那栋房子。巡城司圈了他家的房子,却不给任何补偿,一家三代上下十余口人,被巡城司的人马驱除自己家门流落街头。那家人无奈之下,只得在对面的围墙脚下倚靠着。巡城司的人马却嫌他们碍事,对那家人打打骂骂,那户人家的孩子才五岁,情急之下指着巡城司高琎大骂“不准欺负我妈妈”,巡城司当时骑着高头大马,直接就要往那孩子身上踩。

当时围观群众数百人,却无一人敢吭声。危急关头,赵铁生挺身而出,从马下抱走了那五岁的孩子,并且公开指责巡城司假公济私,贪赃枉法。巡城司当着众人的面,发作不得,脸色难看的离开了。

第二天,赵铁生七岁的儿子在街上和几个小孩子玩耍的时候,便被人用麻袋套住带走,再送回来的时候,被人仍在门口,手筋脚筋全都被挑断了,孩子也昏迷不醒。虽然没有明说,但谁都知道,这是巡城司的警告。从此以后,巡城司要圈哪里的土地,再也无人敢反抗了。

林青青听完赵铁生的讲述,火冒三丈,一拍木桌,白色的蜡烛也跟着一跳,火苗簇拥,闪动着她晶晶亮的眸子。她咬牙切齿的问:“那巡城司高琎,如今是不是还在当官?是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赵铁生点头,又说自己当年曾试过打官司,但是根本没有用处,并劝林青青也别去招惹他们。

林青青怒极反笑,劝慰赵铁生道:“舅舅放心,你忘了吗,我如今可是四公主。他一个小小的巡城司还能拿我怎么样?一个巡城司,一个刑部侍郎,你们的大限就要到了!”

林青青没有说大话。既然父皇沉睡不醒,而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公主又没有实权,那么唯一能够帮助自己完成大事的,便只有太子了。

在祁泓睿的帮助之下,不出五天,林青青将刑部侍郎与巡城司高琎的滔天罪证,送到了太子林烨的面前。

太子林烨静静的看着桌上的这份受害者名单,以及林青青不知请哪位状师写的控诉,食指轻轻叩击着红木桌面,朗声道:“四皇妹,为何突然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林青青剥了一颗圆润的紫葡萄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太子哥哥,我并不是悲天悯人,只是这烧饼铺老板一家三口是因为我才受到迫害的。而且,这刑部侍郎堂堂一品大官,行事如此毒辣,怎能造福一方?那个巡城司高琎就更不用说了,对孩子都能下得了手。这样的人留着当官,简直就是祸害一方百姓!太子哥哥,青儿相信,你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皇帝,父皇如今生病了,你应该能把这件事处理好吧?”

太子眯起眼睛探寻的看着林青青,研究似的说:“你就那么肯定,我会是个好皇帝?”

林青青用力点头:“你会的。”

有时候,信任是不需要理由的。但莫名的信任,却能够让人为之不惜一切。

太子林烨思考数秒之后,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好,你放心,我会妥善处理他们。”

“另外,巡城司高琎这家伙死了之后,巡城司的位置就空了下来。这个官不需要有多大文化,只要有一颗仁善爱民之心就可以了。太子哥哥,我觉得烧饼铺的老板赵铁生,为人忠厚老实,任侠好义,完全足够担此大任,你觉得呢?”

巡城司这个官虽然不大,却是个很巧妙的位置。若是把高琎换下来,提升这个一无所有的赵铁生,或许能够把他变成自己人。太子露出诡秘的笑意,点头赞道:“四皇妹言之有理,哥哥会着手安排的。”

两日之后,巡城司高琎因为被众多老百姓联名举报贪赃枉法,酿造多桩命案,查证属实,被剥夺官位,打入死牢。而赵铁生为人正直忠勇,被破格提升为巡城司,即日上任。

刑部侍郎纵女行凶,管教无方,撤职查办,财产充公。

林青青亲自去侍郎府宣旨,带了一帮太监,将刑部侍郎的家彻底抄了个底朝天。然后,林青青让一名太监亲自押着刑部侍郎及其妻子儿女,驱逐去了北地苦寒之处。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刑部侍郎的女儿左小姐。在看着一家人流离失所痛哭流涕的时候,左小姐追悔莫及。但林青青却笑着对她说:“左小姐,张家的花轿就在门外等着你。要笑着上轿哦,不然,本宫可以参你一本,说你是对皇上指婚心怀不满,蔑视皇权,理当问斩,罪及本族!”

左小姐惨然一笑,抬起头,委屈而又愤恨的看了林青青一眼,不得不在前来迎亲的喜娘搀扶下站起身来,目送父亲佝偻着身体带着家人离开,而自己却必须要嫁给九门提督的纨绔儿子。

林青青站在侍郎府门口,笑意嫣然的看着左小姐经过自己面前,忽然附身贴耳,对她悄声道:“对了,左小姐,我可不保证,你的父亲在去北地的路上,会不会遇到火灾什么的被烧死噢……”

左小姐浑身打了个冷颤,敬畏而可怖的看了林青青一眼,林青青却仍旧是笑靥如花,轻轻的朝她挥了挥手,送她离开。

刑部侍郎穿着破败的衣服,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京都百姓闻说他被撤职,驱逐出京,纷纷夹道围观,先是有人小声咒骂,指指点点,接着,不知是谁最先带头,人们开始捡起地上的石头往他身上丢去。鸡蛋、菜叶、手中的东西全都丢了过去,刑部侍郎一家离开得极其狼狈。

侍郎府门口,林青青笑盈盈的看着这一幕,眼底却是无比的悲哀。

祁泓睿站在她身边,沉声问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林青青缓缓的摇头,幽怨的说:“怎么会满意呢?即使他死了,我舅舅的腿也永远是废了,还有我那个小表弟,他才十三岁,以后就要永远缠绵病榻,他被破坏的人生,谁能赔偿给他?”

祁泓睿皱眉,问:“你不会是真的要杀了刑部侍郎一家十几号人才解气吧?”

林青青摇摇头,纵然刑部侍郎有错,但他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妾室,以及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却不该受到连累。她也不愿意因为自己有权利就肆意报复。良久,她叹息一声,无奈的说:“我只是不理解,都是生活在一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以伤害别人作为手段,才能让自己好好生活下去呢?大家互相尊重互相帮助,和和气气的过日子,不好吗?”

祁泓睿深邃黑眸里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接过她的话题,答道:“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太险恶,你善良,不代表别人和你一样善良。你心怀仁慈,但别人就要伤害你才能获取他想要的利益。这个世界有好有坏,人心有善有恶,这不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吗?”

林青青看着他,还是摇头道:“不对。那些坏人也只是为了生存,可是如果不伤害别人就可以生存,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害人?而且伤害别人以后,难道自己晚上睡觉于心能安吗?做人,为什么要活得这么累呢?”

祁泓睿只得无奈的看着她,对于林青青这些幼稚的言辞,一笑置之。心里却是想着,这个痴傻四公主有时候确实很傻,傻得天真,天真得近乎偏执,偏执得有些可爱。但是,他就是爱她这份天真的傻气,为了保护自己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的对别人坏。但尽管如此。心里也仍旧珍藏着最美好的温暖。这样的她,简直是自己遥不可及的明媚阳光。

如果可以,祁泓睿真希望她能永远保持这份纯真善良的心性,永远不要改变。他想要呵护她,给她一生的无上宠爱,让她永远不必置身于黑暗的世界。

只可惜,诚如自己所言。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都有利益的冲突。为了答道自己的目的,只怕自己也是不得已的要利用她。祁泓睿只能祈祷,寄希望于某一天,当她知道真相之后,不要离开自己。她若不离,便是自己这一生最大的幸福。

待林青青处理好了这一切的琐事之后,回过头来,竟然已经过了一个星期。而这一个星期里,据汤公公派来的太监传话说,父皇仍旧在寝宫内昏迷不醒,身体既没有恢复健康,也没有继续恶化的迹象。

御医依旧束手无策,说是皇帝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病,太医院所有御医都诊断不出病因,更别说对症下药了。

皇帝寝宫前,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毕竟,璃国皇帝连续七日不上朝,是璃国建国两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怪事。而皇帝病重的消息,当然也传至各宫中,后宫嫔妃们无不暗暗担心垂泪。

林青青与赵婉宁也缓步来到了寝宫外。这是赵婉宁入宫十八年来,首次在众人面前出现。以前,她一直是个不得宠的冷宫妃子,似乎所有人都遗忘了她的存在。

而如今她却是仁孝皇贵妃的身份,在这后宫里,除了长孙皇后,便是她最尊贵了,那些大臣们纷纷向她行礼,赵婉宁不卑不亢的微笑着,一路逶迤来到寝宫门口。

长孙皇后也在寝宫门口,率着太子林烨与锦阳公主雪莲焦急的守候在门外,另外有其他的妃嫔也带了各自的孩子,都想进入寝宫一探璃国皇帝的现状。奈何汤公公却异常固执的说,皇帝曾经有令,谁若最先闯进去,便等同谋反。有这句话在前,谁敢进去?

林青青穿过人群,走到汤公公面前,微笑着说:“汤公公,父皇那句话是在他还清醒的时候说的,现在父皇昏迷不醒,就算他想我们进去看他也发不了命令,难道你就真的要死守在这里吗?万一耽误了父皇诊断病情的大好时机,致使父皇病重,你可担当得起?”

汤公公连连擦汗,点头哈腰,却仍是执拗的不肯放人进去。

林青青恼怒,转头看向太子林烨。

林烨微微皱眉,思考半响,忽然双手一抬,冲着跪在殿外的重臣们朗声说道:“各位大人,父皇病重之际,曾下令谁若闯进去,便是谋反。但如今情势危急,若是不能亲自一察父皇病况,为人子女于心何安?本宫从宫外请了一位民间神医,或许他能医也未可知。如今就请各位大人作证,本宫现在要闯进寝宫,非是出于任何私心。”

太子一番话,掷地有声,文武大臣们面面相觑。谁都知道,太子这么做,无异于把自己推到了最尴尬的境地。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的瞬间,宫门忽然被人“吱呀——”一声推开,一身鲜红宫裙的林青青站在门口,冲太子招了招手道:“太子哥哥,快带那个神医进来看看父皇的病吧。”

所有人都再次惊呆了。华阳公主这么做,无异于把本来可能降临在太子身上的危险,自动承接到她身上了。太子也是一愣,唇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便对他身后一名鹤发童颜的老人点了点头,带着那人进了寝宫。

长孙皇后沉着脸,不发一言的跟在太子身后走了进去,锦阳公主当然也不落后。

仁孝皇贵妃始终满面和蔼,到此时才柔声出口道:“众位大人都是国家栋梁之材,太子也是忧心皇上病情,大人都请起吧,也可一起进来看看皇上之病情。”

说罢,仁孝皇贵妃抬步迈入了高高的红色门槛内,地上的大臣们彼此对视一眼,最后,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率先走了进去。

皇帝的寝宫内,奢华富贵,到处都是明黄色。巨大的龙床上,明黄色的帐幔,明黄色的床上,睡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

林青青最先走过去,悄悄的站在床前,看着这个陷入昏睡状态的中年人。他有着跟父亲一模一样的容颜,但是林青青无比清楚,他并不是自己前世真正意义上的父亲。因为若在前世,父亲若生病,必定希望自己陪在身边。而这个父皇却拒绝子女的探视。或许是他身为帝王,不得不防备的无奈吧。

太子林烨示意那名老神医上前查看病情,神医先是摸脉,然后上前翻了翻皇帝的眼皮,仔细查看他眼珠的颜色,最后又俯身听着皇帝胸膛的跳动。一系列动作都让那些老大臣与御医们目瞪口呆。这样的检查动作简直是蔑视皇帝的尊严,但是眼下事关皇帝的性命,尊严这种事也就只能暂时抛诸一旁了。

老神医检查完毕,不慌不忙的一笑,变戏法似的从随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破旧的红布袋,从布袋里掏出一枚鹌鹑蛋大小的褐色药丸,老神医将药丸用两个手指用力捻碎,然后洒在一杯茶水里,便要端给昏迷的皇帝饮下。

“慢着!”一名御医急忙上前阻止,用自己的银针等物验证药丸有没有毒。

验证结果当然没问题,但是老神医却因此恼了,他竟“啪——”的一声,将茶水砸在地上,药丸也没了,老神医怒气冲冲的向外走。

太子连忙喊着神医追上去,众人瞧着太子对神医敬畏虔诚的态度,顿时感到不妙。以堂堂太子之尊都对那神医如此畏惧,可见那老神医想必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林青青恨铁不成钢的扫了一眼御医首领,怒道:“你们自己没法治病,还不让别人治病,父皇若是有什么问题,唯你们是问!”

说罢林青青也追了上去,寝宫外,老神医正疾步向外走,太子十分恳切的拉着他的手,苦苦哀求着老神医。

林青青看了一会儿,心下有些微酸。虽然认识太子哥哥不久,可是他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此刻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老神医,也不过是为了替父皇治病。可父皇却根本不信任他……难道,在皇宫之中,血肉亲情竟是这么难么?林青青不免有些替太子鸣不平。

她走上前,听着太子哥哥在以国家名族的大义劝阻那老神医,奈何老神医面不改色,只是高傲的抬头看天。

果然高人怪癖多,林青青很无奈,转念一想,便走上前,笑意嫣然的说:“神医,我以一个女儿的身份请求您,替我父皇治病吧。他若去了,我们就再也没有父亲了……”

老神医闻言,总算是面色稍变,但也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林烨见状忙点头补充道:“是,刚才御医的检查只是出于宫中规矩,并非对您不敬。本宫——不,我也以一个儿子的身份请求您替我父亲治病,这只是一个儿子对父亲的孝心,无关其他。”

老神医哼了一声,从口袋里又摸了摸,取出一枚同样大小同样颜色的药丸,递到太子手里,冷声道:“和着茶水服下,十二个时辰之后,即见分晓。”

言毕,老神医长袖一拂,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太子看着药丸傻了眼。

林青青冲着老神医的背影喊道:“喂,什么叫十二个时辰见分晓?就是说不一定有效喽?”

“天下间没有一定能治好的病。或活,或死,全在造化。”老神医的声音郎朗传来,在广寂无人的大殿上显得声若洪钟。

几名追出来的重臣与御医也听到了这句话,纷纷目瞪口呆。

回到皇帝的寝宫,气氛重新变得冷凝而肃穆。

那枚药丸就静静的躺在金色的托盘上,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它身上,但所有人都不敢开口说一句话。

良久,太子轻咳一声,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母后,皇贵妃,众位大人,刚才那位神医的话想必大家都清楚了。这颗药,可能会救了父皇,也可能会让父皇永远也醒不过来……现在父皇昏迷不醒,不能下旨,这药,究竟要不要给父皇吃呢?”

太子一言既毕,殿内马上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官员们议论纷纷,大多数都在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也有一些官员称,这神医来的神秘走的诡异,谁知道那药丸有没有问题?

太医院的御医们小部分保持沉默,绝大多数都认为不能轻易给皇帝服药。至少现在皇帝还昏迷不醒,万一那药吃了就让皇帝驾崩了,这责任谁来担当?

看着一室议论纷纷的众人,林青青再次看了一眼床上的父皇,只觉得心里有无尽的悲哀。父皇虽然贵为天子,虽然四海之内都是他的统领,虽然父皇清醒的时候一句话就可以掌控别人的生死,可是现在,父皇昏迷不醒,究竟又有几个人是发自内心的关心父皇的病情呢?

她看了一眼母妃,母妃朝她轻轻点头,意思很明显。她自己也是这样的想法,便朗声打破了尴尬的议论,道:“如今御医反正也是束手无策,咱们就死马当作活马医吧。试一试,总有一线希望;不试,那就一点希望也没有。”

立刻就有大臣反对林青青这句话,一直没有开口的锦阳公主忽然走到太子身边,傲慢的看了林青青一眼,柔声道:“虽然我一向不喜欢四妹,可是四妹今天这句话说的有理。父皇,是我们的父皇,于你们有何关系?我们要给父皇吃药。”

“二位公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丞相大人代表百官开口道:“皇上乃天下之主,一身安危系于天下,他不止是你们的父皇,更是天下人的主宰。”

林青青很是反感这位丞相大人的话,便不悦的皱眉打断他道:“丞相大人,父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天下人能替我再找一个父皇吗?”

满殿寂静。

一时间,许多人将目光投注在长孙皇后的脸上。从刚才起,长孙皇后的眼神就没离开过皇帝,她一直沉默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仁孝皇贵妃走到她身边,轻声道:“皇后姐姐,我也赞同用药,您说呢?”

长孙皇后扫了仁孝皇贵妃一眼,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心中的厌恶,淡淡的看着托盘上的那枚药丸,道:“用药。”

太子林烨上前,当着众人的面,把那药丸捻碎,洒进茶水里,摇晃着,然后自己率先轻饮了一口,表示无毒。

满朝文武再次愣住了,太子亲自为皇帝尝药,足以证明他在这次的事件中绝对没有丝毫不良企图。

林青青深受感动,在太子端着碗走到皇帝的病床前时,忽然伸出手接过汤碗道:“太子哥哥,让我来吧。”

这碗汤药下去,一旦出了任何问题,父皇若是一命呜呼,那么……

自己是一个即将要远嫁西祁的公主,这些文武大臣乃至西祁百姓不能对付自己;若是太子把药送下去,即使太子没有包藏祸心,只怕某些居心不良的人也会栽赃嫁祸。为了把对太子的损害减小到最低,林青青愿意自己来承担这件事的风险。

“青儿……”母妃忍不住惊呼出声。

林青青微微一笑,她稳稳的端过汤碗,对母妃笑道:“母妃,别担心。”

不知为何,在接过汤碗时,看着太子哥哥那镇定沉稳的笑容,她原本慌乱的心就不怕了,笃定的觉得,也许父皇有救。

龙床上的中年男子,是自己的父皇,是穿越到这个时代以后的父亲,与前世的父亲尽管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但却并不是同一个人。林青青对他的感情很复杂。既有见到父亲的喜悦,却又有些疏离。她很清楚,这个父皇不像前世的父亲那般,对自己倾注了全部的爱和心血。但这不是他的错,也许只是因为他的身份注定了,他先是一个皇帝,然后才能是一个父亲,所以,他注定要做许多身不由己的事情吧。

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过当一个皇帝?当年若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富贵公子,便可以娶了母妃,与母妃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需要像在后宫生活这般,多年来即使两情相悦也要小心翼翼。更不需要连自己的儿子都防备着。

当皇帝,也有很多无奈,也很凄凉啊。

林青青将手中的汤药缓缓的喂璃国皇帝喝完,锦阳公主在一旁不声不响的用手绢替皇帝擦掉唇边的药渍。这一瞬间,这两个生理意义上有着一半血缘关系的姐妹,第一次前所未有的默契起来。

这是她们共同的父皇。她们都希望能够留住他的生命吧。

林烨环顾一圈,这满殿的人,也许除了自己,每个人都衷心希望,希望躺在床上的那个中年人能够立刻活过来。

只是,林烨无论如何没想到,原来希望“父皇”在此刻就死去的人,不止是自己一个。

十二个时辰,也就是一天一夜,璃国皇帝需要好好休息不被打扰。所以汤公公安排了可靠的人手,大臣们与后宫妃嫔、皇室家眷都各自散去了。

在皇后的宫中,林烨静静的坐在椅子上,听着母后的训斥。

他的母后,长孙皇后,穿着一袭艳丽高贵的明黄色凤袍,头上戴着皇后的凤尾琯,插着飞凤簪,一身珠光宝气,富贵逼人。

但她骤然一个转身间,阴冷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她恼怒的压低了声音,道:“这么说,那颗药并非毒药?”

林烨点头,再次向母后确认道:“那只是解药。让他从昏迷中醒过来的解药。”

长孙皇后忽然加重了喘息,快步上前,猛地盯着自己的儿子,恶狠狠的问道:“为什么不趁这次机会,干脆就给他一颗毒药,送他上西天?!”

林烨一震,仿佛不敢置信似的,看着自己的母后,半响,没有开口。

长孙皇后站在白玉地砖上,离自己的儿子只有三米远。她冷厉的看着他,无情而漠然的开口道:“你早就知道了。十年前,在你十岁的时候,你就亲眼看到了,母妃和另一个不是你父皇的男人苟合。你不止看到过一次,还偷听到我和他的谈话,知道你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你父皇的骨肉,是不是?”

林烨用食指卷着自己的一络黑发,面无表情的说:“母后在说什么?烨儿听不懂。”

“你懂!”长孙皇后冷笑一声,恨恨的说:“你比谁都懂我在说什么!你不是你父皇的孩子,你也没有资格当这个太子!如果你父皇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我们母子俩,就谁都别想活下去!你明明知道这一切,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苦心经营那么多,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早点登基为帝,不是吗?”

“母后!”林烨用冰冷的声音打断了长孙皇后的话,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本宫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累了,先回宫休息。”

林烨离席,背转身向门口走去。

“烨儿!”长孙皇后冲着他的背影喊道:“现在这个机会很好,为什么不趁现在杀了他?”

林烨顿住了脚步,背对着长孙皇后,冷声道:“母后,凡事都要时机契合。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相信我,那个时间,会来的。”

此刻璃国皇帝昏迷不醒,若是因为吃了这药丸而死,而老神医又是自己找来的,那么所有人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动了手脚。一旦有人开始生疑,老三就可以借机行事,这对自己登基为帝大大不利。自己要当皇帝,要的是名正言顺的,堂堂正正的当上皇帝。

长孙皇后看着他的背影,问:“烨儿,你不想知道谁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不想!永远也不想!母后,忘了这个问题吧,我的亲生父亲,跟我没有任何关系。记住,我是璃国皇帝的儿子,我是唯一的太子!”

林烨淡淡的说完这句话,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转过身,向外走去。

长孙皇后失落的看着儿子的背影,脸上忽然落了泪。

这么多年来,自己苦心制造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那个远在西祁的男人。然而这样做,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看着林烨那俊朗儒雅的背影,风度翩翩,一如年轻时的璃国皇帝。一时间甚至有些分不清了。是自己的意识出了问题吗?长孙皇后眯起眼睛,林烨,到底是谁的儿子?

林烨步步后退,一步步的又回到了殿内。

随着他的步步后退,长孙皇后惊恐的看到,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锦阳公主,一步步的进逼林烨,脸上挂满了泪痕,不可置信的向殿内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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