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就开始摇摆,比划,抬起双臂,然后——华丽丽的在大家面前摔倒,完美演绎了一个烂醉如泥的醉汉瞬间摔倒的画面。当大家急着扶他起来时,他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还能听见轻微的鼾声。孙凯凡和林立把他扔在床上,不再理会他了。
在梦里,木川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自由的飞鸟。虽然离群索居,但是却有着自己向往的地方。路上的河流和青山都没有足够吸引他。因为他知道,只有那个地方,才有他的真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他怎么努力拍打翅膀,也飞不到那漫天绚烂的幕境,即使是不分昼夜的,永不停翅的努力,他发现自己总是与那片幕境若即若离,永不相遇。那片幕境就像是一场盛世的海市蜃楼,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哭了,累了,觉得自己也许会死在路上,觉得自己被那幕境欺骗了。可是他不甘心,仍旧在拼命拍打着翅膀。不知道为何,那短暂的怀疑只会让他更加坚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现实。
在这段路途上,也有其他鸟儿愿意和他一起飞翔,但是他们却都因为他的这种盲目而舍弃了他……
是梦,终是要醒的,不管它是噩梦,还是一场华丽的春梦。如果你痴迷于一时,那你就会陷入生活为你布置的醉生梦死之中。最后会像被放进温水中做实验的青蛙。即使你明知道自己很危险,可是还是放弃了抵抗,因为你已经没有抵抗的意志了。所以古人说,哀莫大于心死。
木川醒了。这个梦是没有尽头的,剩下的画面也只是一只鸟,一朵流云,一片天空和一道永远也无法接近的幕布。虽然华丽,却不实不虚。
日子过的很快,因为它一旦陷入格式化,就会变成日复一日的回放。就像每天早晨醒来,你无须动脑思考就知道自己会先做什么一样,你甚至能知道,你在哪个拐角会遇见哪个人,你在什么时间会做什么事。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了这个规律,那就说明你已经没有任何幻想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当你刚刚接触时。无论顺利与否,你都会觉得新鲜,而当你已经习惯后,那就会习惯成自然了。这对于安于现状的任何人其实都不是一件坏事,而对于那些妄图挣脱的个别人来说却是牢笼。
很不幸,木川又荣获此项。
特别是当他面对学校,看着对面天空挂着的那一轮夕阳的时候。他总能感觉到,有一些什么事或者什么人,就在远方向他招手。“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他常哀怨,亦常沉沦。沉沦的是生活的陷阱——一成不变的重复;哀怨的是挣脱生活的幻想——埋在土里死不了又长不成。所以总是让他“若即若离,如梦如幻”着。常常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又常常以为自己还在挣扎着。
方晴雨对于木川而言,就像坦塔罗斯之于他的幻像,闻得到,看得见,就是够不着。
而木川对于徐倩影而言,就像西西弗斯之于他的巨石,虽然每天要重复推着它上山,虽然它仍旧会滚落下来。但是,她依然乐此不疲,一如既往。享受这种过程,犹如享受秋日的鲜果。
这是多么奇妙的事情,在同一片阳光下,呼吸同样的空气,过着同样的日子,有些人开心着,有些人却抑郁了。这难道跟星座有关系?木川常这样猜测。所以最近他又多了一个爱好——泡图书馆。
可惜在他看过好几本有关星座的书后,他就对星座失去了兴趣。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常性。脑子一热就赶鸭子上架,脑子一凉就又不管鸭子的事了。害的鸭子们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最后都悻悻消散。
虽然他放弃了对星座的探索,但毕竟图书馆好容易来一趟,所以他就多停留了一下,结果还给他发现了几本好书,于是就开始装莘莘学子的样子。但是他又有个懒毛病,不想带着书满大街跑,所以他想到了一个自以为两全其美的办法——不看的时候就把书藏在其他书架的最顶层,然后等下次来就径直去取。这样就不用担心被别人借走,而自己也可以不用带着它们满街跑。但是不知道他此举害了多少其他喜欢那些书的人。
“木川,你在哪儿呢?”正当木川沉浸在图书馆的书架旁时,他的手机收到了来自徐倩影的短信。
“我在图书馆呢。怎么了?”他回复道。
“我有事找你,图书馆门口等你。”
木川无奈,只得放下书往门口走去。刚一转身,他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自己眼前一晃而逝,仔细搜索却又没有痕迹。他很纳闷儿,为什么自己脑海中总会出现这种对某个身影怀有特别强烈的熟悉感呢?难道这叫时光重复——自己曾经在某个时刻回到未来,然后见过这个背影,所以当自己从未来回来的时候,再次看见时就觉得熟悉。哎,这个太高科技了,还是不想了。他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怎么了?”木川一走出图书馆,就看见徐倩影在门口等着他。
“我们寝室的小翠失恋了。正在操场哭的死去活来的,大家都劝不住,想让你去试试。”徐倩影告知他原因。
“不是吧,你是把我当成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了呢,还是把我当成谈判专家了?再者说了,谁是小翠我都不知道。”木川想想就觉得好气,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们寝室的居委会大妈了,怎么这些个诸如椅子坏了,衣柜钥匙丢了等等的事情都来找他。这也就算了,他应付的来。今天居然让辅导心理,真以为我“心灵鸡汤”喝多了。今天无论如何不会答应,他在心中暗想。
“那个——是大姐让我叫你的。她觉得你能说会道,一定可以把她劝好。”徐倩影一边说着,一边还眨巴着眼睛。
“又是大姐?”木川很悲痛。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些日子里成了居委会大妈了——原来那个缓缓抬起的动作和那个无良的眼神已经在自己心中根深蒂固了。
这就像澳洲牧场主们牧羊一样,为了防止羊群离开自己的牧场,他们往往在牧场外围种上一圈玫瑰。据说这样的话,一旦羊群吃草时吃到带刺的玫瑰就会乖乖的退回去。看来木川已经成了她们寝室饲养的“羊”了。这是没道理的,书上都是把女孩子比喻成洁白的小羊,男人都是牧羊人。结果现在,在他这里刚好违了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