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萧临然孤独地立着,见着离女,恍然一笑。
“哎,离女,既然这些经历都是在你的幻境之中,我,萧临然也早就已经是个淹没在历史长流中的人物,他走着已经走过的道路,唯独不会碰到一个擅闯到庸都城的青楼里坏了他兴致的离女,那么,我所陪你共度的一切,也都会随着你的离开消失,那么,你能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吗?”
“什么请求。”
离女最受不了这种道别。
“我想跟你睡一觉。”
未白身上的寒气散发,萧临然却也置若罔闻,显然是对于前一段时日的未白有些误解,反而是看着那本来还郁郁寡欢的倾城之颜一下怒火燃起,他笑了笑,“哈哈,能再看到你冲我这么生气,我已经知足了。”
“萧临然……”离女的火苗又熄灭了下去。原来他只是故意这样逗她开心的,可是为什么她反而想哭了呢。
萧临然转过身,踏着碎步,一步步踩在枯黄的叶子上,沙沙作响,走吧。走吧。我爱的人,七月离女。走了,我就不是这个世界还存在的悲伤的萧临然了。你的镜头里没有我,我就不会还能继续扮演这个悲伤的角色了。
离女看着那落寞的背影,竟有些不舍,那些一起的欢声笑语,那些恶作剧的混帐胡闹,都真实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转身扑到未白怀里,“我不敢相信,他那么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和我相处了一个月的男人,却只是我幻境的虚幻的人。”
未白看着那个萧条而又坚毅的身影,“离儿,他永远存活在我们的记忆中。”
这个世界开始地动山摇,天空已经开始崩塌,幻境准备塌陷。未白拽着她的手,冲向了已经打开的大门,“离儿,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
“可是,可是萧临然还在那边……”她回头,看到萧临然也已经转身,目送着他们的方向,笑得迷人,随后嘴唇动了动……
“谢谢你,给了我这么一个幻境与你相遇。”
他始终说不出那三个字,那三个轻而易举拼写成的最古老表达他感情的字。
“萧临然你个大混蛋!有机会我还会来找你麻烦!”大门戛然关上。
未白带离女回鬼界之时,飞胡鬼君,不,还是应该叫做飞胡神将,率领着鬼界众鬼将,就站在鬼界入口前,居高临下俯瞰着她与未白。这飞胡神将她也见识过,遥想还在天界之时,曾为了救下六月,到天牢前打探消息,遥望过半眼。
T她是不懂未白此刻有何想法,但她的想法却是:哇,好大一只神蛤蟆。这只神蛤蟆浓眉大眼,脸上全是疙瘩,一身灰黑色铁铠,跟神蛤蟆皮肤相当接近。
未见老头也站在神蛤蟆旁,花白胡子竟难得的静止垂在他的下巴,而不是吹胡子瞪眼。细看,似乎比先前看到的时候苍老了些。
神蛤蟆睥睨着未白,开始狂妄开口:“未白你这孽畜,弑杀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又杀我三大兄弟,天理难容,竟还有胆子回来。”
啥?她没听错吧,这神蛤蟆竟然敢骂未白孽畜!再者,未白杀了亲生母亲又是如何一回事?离女已经是满腹疑惑,未白依旧对这些话置若罔闻,就好比不是在骂他一般,何其淡定。
自此,她也才知晓天鬼两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天妃之死的凶手,央回竟然还污蔑乃未白所为。她真想很不矜持骂一句:靠,央回你是当天君当傻了吧!
但是她忍住了,她只是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未白便敏锐地以为她是身体欠恙,手便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一会儿我便带你回冥思阁歇着。”
离女从没想过未白所说的一会儿是多么的一会儿。
飞胡神将冷笑,他从得知未白回鬼界的消息后,便立马拍手下回天界禀告了天君,不过片刻,天君就会亲自派兵前来缉拿未白,这回定教这无耻小儿有来无回。
“黑白无常。”飞胡命令还没说完,却见断情黑面无表情愣着,端端摆着张臭脸不理睬飞胡神将,白无常却利索地拔出了腰间的剑,然而那剑却是指向了飞胡神将,惊得神将身后的天兵立刻也操起武器。飞胡神将冷睨白无常:“你们是何意思?以下犯上当乃死罪!”
“以下犯上?我们可未曾觉得你是鬼君,又何来犯上。”白无常鄙视地瞥了飞胡神将一眼,说得理所当然。
飞胡神将脸色铁青,这情况不大妙。他们这些鬼将们若是此刻都动起手来,怕是熬不过天君派兵来。飞胡神将还未想过片刻,眼前一片刀光不知从何划来,一眨眼,只感到脖子上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下,又听得身后的天兵们颤声说道:“飞,飞胡鬼君,你,你的脖子怎么流血了!”
飞胡神将伸手摸了摸脖子,拿到眼前一看,好红,是鲜血。他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还想再动,手却软了下去,看着底下那个从容不迫收剑的男子,心在颤抖,恶魔,他是恶魔!
咚。一声寂静中的喧哗,飞胡神将的头颅掉了下去,接着那庞大的身体也跟随着头颅落下去,流出一滩血水。
未见老头因看见那还目瞪口呆的头颅有些不忍,皱眉:“未白,你这动手也动得太快了些。”也不知是不满,还是满意。然未白只是回头对离女说:“困了就回去休息吧。”
这么血淋淋场面,未白就不能表现得稍微应景一些么,她才方踏入鬼界,迎接她的便是这种事,真是有史以来最为血腥的迎接仪式。
先前跟着飞胡神将的那些手下们都吓得面如土色,吞了吞口水赶紧灰溜溜跑了,未白,你又杀了飞胡神将,天君会亲自来收拾你!
“要追吗?”其中一名鬼将开口询问,看着那渐远的逃窜的背影。
未白没答话,只是看着离女,离儿,我送你回冥思阁。
未见老头摇了摇头,说道:“别以多欺少,跑了就跑了,不过是些虾兵蟹将。”
离女心里那个感慨万分啊,这是作为刚杀完神将该有的淡定吗?她瞥了一眼那落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脸,嘴唇动了动,却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