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他行为的发育包含两个方面:一个方面是系统发育,即利他行为的进化;另一个方面是个体发育,主要是指个体在不同发育阶段的利他行为的不同表现。
系统发育其实,利他行为不仅仅是人类和高等动物的专利,在生物界低等的类群中也广泛存在,有着悠久的进化历史。就连小小的质粒中也存在着这种“高尚的行为”。这可以从我们的“细菌中质粒的自我牺牲行为”实验中得以证实。质粒是一种类似于病毒的可以自我复制的DNA
物质(脱氧核糖核酸),它进人细菌的细胞体后就可以随着细菌的繁殖而复制,这样,质粒就相当于细菌中的一种基因结构,而细菌则成了该质粒的基因载体。我们把某种质粒导人到特定的细菌体内,并与不含质粒的其他细菌共同培养,当细菌密度非常大时,即生存空间过分拥挤时,有些细菌中的质粒破裂,相应细菌的细胞体也随之破裂,释放大量毒素,所释放的毒素可杀死其他不含相同质粒的细菌,而对相同质粒的细菌则毫无伤害。质粒的自我牺牲的利他行为保证了含相同质粒细菌的生存空间和营养资源。
个体发育一个很有趣的现象是动物并不总是表现为自私行为或利他行为,往往因个体的发育阶段不同而不同,有时甚至截然相反。例如:鸡从小到大的取食行为就由利他行为逐步转化为自私行为。小鸡刚从蛋壳中孵出时,就能独立行走,自由取食了。动物学家发现当小鸡找到食物时,不管食物多少,自己是否饥饿,都会一边采食一边发出“jiao-jijiao-ji-ji-ji”的食物召唤声来邀请同伴们分享食物。这种采食式的利他行为使许多个体降低了因偶然缺食而饿死的可能性,这就给整个种群带来了好处,因为它们都很弱小,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需要依靠集体的力量共渡难关。但是,随着小鸡的长大,这种食物召唤的利他行为逐渐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自顾自食的自私行为。当它们发现食物的时候,决不会召唤同伴,相反,当它们共用同一食槽时,个体数越多,采食速率越快,甚至还以武力驱逐其他个体。因为,这时候的小鸡已经长大成熟,可以天天通过下蛋拷贝自己的基因了,自己吃饱总比通过召唤同伴共享食物的利他行为所得到的好处来得更直接,更有效。当然,母鸡并不完全是自私的,同时,它也有许多“无私”的行为。例如报警行为就得到了发展。这些事实证明,动物不管是表现出自私行为,还是利他行为,都是有利于提高基因群的适合度,都是基因的自私性所决定的。因此利他行为是生物有机体天赋的行为,是作为基因的载体在基因的操纵下表现的一种本能。
在自然界中,动物的利他行为是纯洁的、没有意识的,不期望得到什么回报。人类作为动物界的一员,也脱离不了动物的一些出自于本能的利他行为,如遇到惊吓时会发出恐怖的尖叫(相当于动物的报警行为)。但人类许多其他形式的利他行为却不及动物的那么纯洁、优秀。因为人类利他行为的目的在于使个体或所属的群体更兴旺发达(即社会性、阶级性)。这是由于人类社会进化的文明性大于其遗传性的作用,故人类在无意识地进行着纯粹利他行为的同时,又衍生出了有条件的利他行为,即做出利他行为需有回报的刺激(物质上和精神上的)。另外还存在着极端异常的利他行为(超限利他行为)和利己行为(超限自私行为)。前者表现为不顾任何场景、条件,一味地克制自己做出过分的利他行为,其行为价值远远小于所付出的代价,例如为拯救一个濒临死亡的先天性痴呆病患者而不惜倾家荡产,债台高筑,甚至为火灾中的一只小猫小狗而付出性命的代价。而后者是指为一些蝇头小利,不惜牺牲他人重大利益,甚至取人性命的行为。对于超限自私行为,世界各个国家都制定了严厉的法律予以制裁,而对于超限利他行为,人类社会恐怕也不宜提倡。
人类毕竟走过了文明社会,甚至成了地球的主宰。然而人类从根本上是与动物一脉相承的,对动物行为的正确理解,也为我们提供了对人类活动的新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