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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孽债

沿着张仲彦留下的地址,崔琼脱去蒙古王后的服饰,依旧穿上汉服的穿着。打扮成一个村姑,与丫鬟小婉两个人步行去江南,寻找那公子,张仲彦。北国多半是黄土地,沙岭随处可见,而南国,却到处是丘陵森林。是各种树木的成长旺盛的乐土。南国的水乡,更是迷人,天与水相连,清可见底的水塘,倒映着蓝天,不知哪儿是天,哪儿是水。那些厅廊竹楼健在在水上,在微风触动的水中荡漾,天上的云,水中燕;天上的燕,水中的云;天水相映,如同一面翠蓝色的大镜子。天在照,地在照。真可谓美不能谚语。进入乌镇,便来到张仲彦的家乡。乌镇里的建设,古朴典雅;宁静,清澈。古香古色的味道,大有才子佳人吟诗作赋北窗里的好去处。崔小姐不觉吟道:江南随处好风景,何处风情聚域身?

两个人打听张公子的家,有人指点他家的地点。

他家居住镇上的最西边,一个极其简陋而又古朴的竹楼里。

丫鬟小婉上前,敲打门环,过了好一会才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很慢,很慢。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瞎了双眼的婆婆站在崔琼的面前,问道:

“谁呀?找谁呀?有啥事呀?”

“婆婆,我家小姐向您打听个人,张仲彦,张公子可住这里?”

“他不在”

那老婆婆见问张公子,一脸的哀愁,有不愿提起的他名字的伤感,然后回身就要关门。

小丫鬟急忙推住门扇,急急的说道:

“婆婆,您看天色已晚,我们千里万里的走来,可以说是饥餐露宿的,能不能借宿一晚。婆婆我们女子行路多是不易,请您理解,收留我们一晚吧!”

小丫鬟苦苦哀求,那婆婆想了一会,说:

“好吧,只是不要嫌弃老婆子脏就成了”

“怎会,感激还来不及呢”

丫鬟赶紧搀扶小姐进入婆婆的家门,婆婆用木棍敲打路面,将二位领进西屋说:

“二位小姐,这是我儿子住的房间,因为他不在了,就一直闲着,你二位不嫌弃就住下吧。”

“谢谢婆婆”崔琼赶紧回话。

等那婆婆走回到东屋,两个人才开始打量整个房间的布置。

只见西墙上有几幅诗画,字迹精尽,力道自然流畅,运用腕力挥墨潇洒自如。

其中一幅让崔琼看见后,是落泪如雨,那是自己当年赠与张仲彦金钗的场景。

丫鬟小月与自己在河边的影像。

逼真的画像,让她百感交集“张公子,你如今去了哪里,你可知历尽千辛万苦只为见上你一面呀!”

小姐一边说着,一边泣不成声,丫鬟也是陪着落泪。

声音惊动了东屋的婆婆,她摸索着走进来,问道:

“小姐,你可是那崔琼,崔小姐”

“是,正是奴家”

“冤家呀!你给我出去,出去!”

那婆婆激动万分,跌坐在地上,哀哀的痛哭,嘴里唠叨着:

“冤孽呀,冤孽,如不是你我儿怎会一命呜呼?如不是你他会得了相思病?给我出去,出去呀!”

“婆婆,您老人家且息怒,听我家小姐把话说完,我家小姐是身不由己,您错怪了她。”

“什么错怪,六年了,你可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呀!我的儿呀!是你们小姐给害死的呀!”

那婆婆哭的一塌糊涂。

崔琼走过来,跪倒在婆婆的身前,说道:

“婆婆呀,小女子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早就离开了人事呀!千里迢迢,我主仆前来看望他,没想到他倒去了。”

崔琼也哭的一塌糊涂,但还是哭着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那婆婆止住哭声,眼泪却还是流个不停。

她深深的叹了口气,说起了张仲彦的死亡经过。

“那日张仲彦来到考场,以第一个交卷,走出考场。三天后来相府查看皇榜,查遍了也没有自己的名字。

而第一位状元的文章倒是公布于众,而那偏偏是自己的答卷。

他激动万分,上前撕扯皇榜,又喊又叫,言说那状元的考卷是出自自己的笔下。

那些护卫一哄而上,将他捉住,乱棍击打后,扔到城外,不准再进京城。

他坐在城外的地上,哭了一夜。

世道的黑暗,官府的弄权,穷人有几个能有出路的?即便种了状元又能怎样,还不是如小二叔所说,忠臣惨遭陷害。

那么还不如在乡间过悠闲的种田生涯,再能与爱人相守,就可以颐享天年了。

想开后,第二天擦干眼泪,准备回去,去寻自己唯一的希望,爱人。

然而因气成疾,走走停停,一路乞讨,干些力所能及临时的苦力,换碗饭吃。

饥餐渴饮,好不容易走到崔琼的家乡,已经是一年以后了,一打听,崔小姐一家已经进京了。

还听说崔琼小姐已经被封为,百花公主,下嫁到塞外去了。

这一气,让他一口鲜血喷出:

“女人,这就是女人。追求富贵,攀龙附凤的东西,才几日就移情别恋了。”

拖着病情再次恶化的身体,费了数日的时光,才挪到家。

母亲与父亲迎了出来,见到亲人,百感交加,一头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老两口吓坏了,赶紧将儿子弄到床上,找当地的土医生,救治。

那张公子那里还有求生的欲望,拒绝用药,与饭食。

几日后,便不中用了。

临死前,他吧父母叫到身边,断续着讲了自己的一切遭遇,老两口哭成了泪人。

他最后交代,把自己埋在离此不远,十里方圆的荷花湖边。

因为他喜欢荷花,喜欢她出污泥而不染的高尚气节,也喜欢荷花绝尘的美艳。

父母依了他,他死后就葬在了荷塘边。

父亲爱子心切,见儿子一去,心如死灰,不久也郁郁而终。

老婆婆,哭瞎了眼,辞退老妈子身份,回到家中,本也准备一死了事。

但儿子临死时说,把我最喜欢画贴在我的卧室,我卧室的东西不要任何人动。

也许有一天崔小姐能看到,我叫她知道我的多么的爱她。

她如看见,叫她后半生不得安生,善终。

一种报复的心里,其实依然还是一种虽死犹生的记挂。

知子莫如母,婆婆还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女子,叫自己儿子心无旁挂了呀!连父母都不要了呀!要等,要等这个冤孽的罪魁祸首的到来。”

“来了,婆婆,我就是那个罪魁祸首”

那婆婆颤抖着伸出双手,崔琼伸手接住她伸过来双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那婆婆细细的抚摸着:

“应该是油亮的乌发吧?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大大的眼睛,双眼皮。

直直的小鼻子,小小嘴,元宝的耳朵,光滑细腻的玉肤”

那婆婆一直留着泪,流着泪。

忽然手不动了,一下垂了下去,头一歪就去了那个她一直想去的地方,去那里和心爱的儿子交差去了;与自己的一生伴侣相会。

“婆婆,婆婆”

两个女子是哭作一团,惊动的邻居们,赶来,用抹布包裹了那婆婆的尸体,连夜埋在荷花池边,与那老丈合葬在张公子的坟后面。

是呀,一辈子为子女遮风挡雨,连死了也养如此。

埋葬之后已经是晨曦微升的时候了,在坟前,崔琼的哭声让天变得阴沉沉,让地变得默默的,听不见鸟叫,也听不见往日的蛙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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