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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抉择

在经过一段剧烈的奔跑之后,泰凯斯和格瑞亚终于远远的看到了小院。

木制的篱笆上缠绕着葱翠的藤蔓,穿过篱笆组成的围墙,泰凯斯兴奋的喊道“爷爷,我们回来啦。”

“你们还知道回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当格瑞亚和泰凯斯回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听见琳恩有些恼怒的声音。

对于琳恩的呵斥,经常因为马虎大意而受到老琳恩训斥的泰凯斯早已习以为常,“爷爷,我饿了,饭做好了吗?”,话音未落,他已经走进厨房开始东翻西找。

“你们两个孩子,下次出去必须告诉我一声。”老琳恩正在气头上,嘴里冒着热气,花白的胡子随着嘴唇的开合一抖一抖,配合身上还未换下的围裙,颇有几分滑稽的味道。“幸好你们回来的还算及时,如果再过一会儿你们还没有回来,我少不得去找民兵队长鲁尔了,到时候,哼哼。”

“琳恩爷爷,这次我们错了,下次我们不会再犯了。”看到老琳恩气咻咻的样子,格瑞亚缩了缩脑袋,不同于大大咧咧的泰凯斯,他选择乖乖认错。

“算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下次出去记得给爷爷说一声,都饿了吧,先吃饭。”老琳恩一生没有子女,对对待泰凯斯他们往往是宠爱多过训斥。这次事情虽然让他生气,但毕竟没出什么事情,终究是重重抬起,轻轻落下。而格瑞亚和泰凯斯也算幸运的逃过一劫。

泰凯斯饿极了,仍旧不依不挠的在厨房翻找食物。琳恩看着颇为好笑,“好了好了,别再在橱柜里翻找了,哪里除了餐具没有什么,做好的的饭菜为了保温我在锅里温着。”

“格瑞亚去把锅里的菜点端去客厅,泰凯斯你也别闲着,和格瑞亚一起端菜。”老琳恩吩咐到,摘下腰间的围裙,走向烤箱“我去看看面包怎么样了。”

老琳恩家的客厅是卧室,作坊,等等几个房间的中心,有着良好的采光。客厅的中央铺着地毯,黄色为底,蓝绿两色的植物纹路覆盖其上。在靠墙的一角挂着笨重的摆钟,棕红色的钟摆来来回回的摇着。浅色的窗帘并未拉上,午后的阳光透过明净的玻璃倾泻在客厅中央。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橡制成的圆桌,圆桌宽大的表面上常年摆放着两只木雕,几只硬木椅子零散的分布在圆桌四周。不过今天木桌宽大的表面被摆放的满满当当,两只木雕也早已放在了别处。

爽口莴苣和紫甘蓝拌在一起,不知名的菌块切块和熏肉混合着散发着馥郁的香气,采摘自深影森林附近的野果和奶油烘焙而成的水果派香甜诱人,半只风干的野鸡切好后整整齐齐的码放在盘子里,刚出炉的全麦面包松软可口,最后,在每个人对应的位置还有一碗暖胃的奶油浓汤。

想来是真的饿了,在看到满桌的佳肴后,泰凯斯以近乎飞扑的姿态向桌子奔去。不顾刚出炉的水果派还有些烫手的温度,他抓起一块水果派就往嘴里塞“好香啊,我尝到了蜂蜜的味道。”

“形象,看看的你的吃相,没有人和你抢。”看着孙子狼吞虎咽的样子,老琳恩不禁头痛不已。“注意吃相,吃饭要细嚼慢咽,看看格瑞亚...厄。”

另一边,在保证最基本餐桌礼仪的同时,格瑞亚以毫不逊色于泰凯斯的速度向熏肉发起进攻。

在完整吞下一块水果派后,泰凯斯终于有说话的空隙,“呼,总算活过来了,吃相什么,在家里根本不重要。不过爷爷,今天的中饭好丰盛啊,距离秋幕之月还有一段时间呢。”

“时间记得这么清楚,这可不像你啊,是惦记着仲夏夜的狂欢吧?”摸了摸弯曲的山羊胡,老琳恩打趣着自己的孙子,“今天的中饭算是格瑞亚的欢迎宴,庆祝格瑞亚来到老头子的家。”

听闻此言,泰凯斯欢呼着扑了起来,“是哦,欢迎,欢迎格瑞亚来到这个家!”

与泰凯斯相反,身为主角的格瑞亚对于老琳恩的话语没有太多的表示,他仍旧在安静的吃饭,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到表情。

看到这种情况,老人心中微微一叹,明白自己的猜想与事实相差无几。

“...格瑞亚,让老头子猜猜看,你昨天答应在老头子的家里住,是在敷衍吧。”敛起笑容,老琳恩话语间少见的带上几分严肃。“你大概是想把这里作为一个中转点,等身体恢复之后便回自己的故乡。”

当啷一声,金属的餐具与盘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刀叉自格瑞亚手中滑落。第一次的,在格瑞亚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惊愕的表情。

“你猜对了,没错,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无神的看着木桌上椭圆形的纹理,格瑞亚的思绪仿佛漂到了别处,他承认老琳恩的猜测。

“老头子虽然没多少能力,但自问还是有几分看人的眼力。”老琳恩看着格瑞亚,心情复杂。“在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后人会对周遭的一切抱有警戒心里,像泰凯斯这种生性开朗的孩子我都用了近两周来消磨他的抗拒心理,而你昨晚答应的太快了,还有你的行动,你的言语,想必你说的失忆也是假的吧?”

格瑞亚突然感到双肩被人按住,抬头却看到了泰凯斯快要哭泣的脸。

“是真的吗?格瑞亚...你欺骗了我们?”

扭了扭肩膀,挣脱了泰凯斯的束缚后,格瑞亚说道:“我确实是要回自己的家乡,但我失忆是真的。”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出自何方,我明白与人交流的礼仪,但不知道学自何处,我不能混混沌沌的活着,我要明白自己的过去。”

屋子里陡然安静了下来,良久,老琳恩开口了。“那么,格瑞亚,你想怎么回自己的故乡?”

格瑞亚闻言愣住了,在这有限半天时间里,他只决定了回家这个目的,但还没有想如何去完成这件事情。

“还是让老头子来说吧,你回家就必须先找到自己的家。通过你身上的一些痕迹,通过你衣物的一些印记,这样或许有不到万分之一概率找到你的故乡所在。亦或者借助施法者的能力,或神术,或法术,但这成功率依然太小。”

“...总会有办法的。”格瑞亚攥紧了拳头。

“那好,退一步来讲。就算你有百分百能找到自己故乡的方法,但是,你该怎么做?通过蛛丝马迹来找的话费时费力,施法者更是高傲的代名词,没有足够的力量或者财富,你如何找到自己的故乡?”

细小的啜泣声响了起来,设想的与父母团聚的景象如同泡沫般破碎了,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击碎了格瑞亚心中的所有的希望。

终究是个孩子啊,老琳恩看着格瑞亚痛苦的样子有些不忍,硬了硬心肠,他继续说道:“退一万步来讲,即使你完全明了自己的故乡在哪里,你该怎么回家?你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可以伤害你。你坐马车被人欺骗了怎么办,一路上的食物怎么解决,如果走野外,不需要太大的东西,荒野里几只地精都能夺走你的生命。即使你侥幸到达了大城市,但奈落的信徒和塔林教会在最近二十年来四处掠夺稚童充当祭品。”一口饮尽碗中的浓汤,老琳恩又说道:“而且你还忽略了一点,你为什么会昏迷在镇外,你的父母抛弃了你?或许你的父母因为家境困难而不得不抛弃...不不不,老头子发现你的时候你穿着白衬衣。那种布料虽然简约但绝对不便宜,所以不可能是因为经济原因。或者说,是因为某些难言之隐或是其他的危险。虎毒尚不食子,当你的父母必须通过抛弃来换取你的一线生机的时候,就凭现在孱弱的你,能够做的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老琳恩艰涩的做出总结:“你太弱小了,这是个残酷的世界,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弱小本身就是原罪。”

听完老琳恩的话,格瑞亚双手抱膝蜷缩在椅子上,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整个房间,但他的心里就像坠进了九层地狱,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看到格瑞亚许久没有反应,老琳恩在想自己是不是话说的过于沉重,“格瑞亚,要不要听听老头子的建议?”

“恩?”稍稍抬起头,格瑞亚用一个含糊的鼻音作为回应。

“我明白你想要回家的想法,但你太稚嫩了,再说失去的记忆也需要时间来恢复。”老琳恩和蔼的说着,“这世界终究是以强者为尊,当你有了足够的力量,你就可以轻易找到自己的家乡,也可以保护自己喜欢的东西。要不这样吧,你在爷爷这里住下来,等小格瑞亚长大后,到时候你一定获取了充足的力量,那时候再找寻自己的故乡,怎么样?”

“...可是琳恩爷爷,我之前的...您还会收留我吗?”

“老头子一辈子冒险四十余载,无儿无女,老了就希望有几个孙子乐享天伦。再说你的想法也没什么错,我怎么会责怪。”老琳恩微笑着,目光慈祥。

“那,今后就麻烦琳恩爷爷了。”格瑞亚抬起头看着老琳恩,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说什么麻烦,吃饭的时候多一副刀叉老头子还负担的起。”摆了摆手,老琳恩想到了一件事情,“以后叫我爷爷就好,泰凯斯比你要大一些,算是你的兄长。在老头子的家里也别太拘礼,太过礼貌与疏远无异。”

“...恩,知道了,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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