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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四天(下)

方在山谷周围转了一个小时,终于下定决心去别墅里休息几天。

在野外,这是一个实在太显眼的目标,而且别墅周围空旷,如果被发现的话,很难逃脱。但是,追踪者迟早会找到他,凭借自己现在的实力,能不能活下去还很难说,即便逃脱了这次追踪,可能还会有更厉害的异能者过来,他的生死只是在费兹的一念之间。既然迟早要死,那为什么不先享受一下,即便死去也别留什么遗憾。

虽然下了决心,可方却发现别墅也不是那么容易到达的。

首先,他要避开这片草坪里的各种野花和绿草。在这个时代,在野外越是颜色艳丽的生物,就越是意味着极度的危险。这些野花里方能够认出来的各种变异植物就有三十几种,而且是最最古老,变异时间最长最彻底的植物。它们有的叶片上长有锋利的锯齿,割破皮肤沾染一点血液就会让人立刻麻痹。有的已经不能完全算植物,它们侦测到动物的接近,就会立刻从扎根的土壤里跳出来扑到动物身上,尖利而中空的根系会立刻刺破动物的皮肤吸取血液。

方一边小心避开这些危险的植物一边朝别墅方向走,可过了半个小时,目测只有两公里多的别墅竟仍然没有到达,仿佛这两公里是一个不可逾越的距离。再走了一阵,方发现自己竟然退回到山谷边缘。他停下脚步坐在地上认真思考,又仔细回想走过的路径,然后方观察了一下各种野花的分布,终于露出微笑。

这是利用各种变异植物设置的一种古阵法,如果不按照固定规则行进,只想避开危险的话,那就永远不可能到达别墅。而且在草坪中间方还发现了不少没有被消化吸收的兽骨和兽皮,显然这种防护措施一直在发挥作用,否则这个小小别墅早就被野兽糟蹋得不成样子了,或者被占领当做巢穴。

好在方知道如何破解这种古阵法。梦境里的刀疤大叔这些年教给他无数奇奇怪怪的东西,不精通的话就会在梦里一遍一遍死去,而且死法千奇百怪,这也是方为什么能够在丛林里生活得游刃有余的原因。

方终于到达了别墅门前,令人惊奇的是,门锁和折页居然都没有锈蚀,方很轻易地就推开了大门。

别墅内的风格温馨而古朴,宽敞的大厅内,摆放着旧时代的各种家具,上面并没有多少灰尘,好像主人刚刚离去不久,但方从外面植物的生长程度和外墙腐蚀度就能判断出,这栋别墅起码已经有几百年了。方走到楼上检查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人或动物留下的痕迹。除了家具,也没有什么能够证明主人身份或别墅来历的东西。

方又来到地下室,除了各种工具,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张保存完好的长弓,看来别墅的主人还喜欢这种原始方式的捕猎。此外,在一个杂物箱的一角,方还发现了一本日记。

方利用地下室的工具,花了两个多小时在山谷边缘和别墅周围布置了几个简单的警示陷阱,随后回到别墅主卧室的大床上,软软的床垫对他来说,实在堪称奢华。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幸福,要是艾比和曼妮也在就好了,他们一定也没享受过这么大这么柔软的床。

方掏出那本日记,菲边很精美,日记也很厚,可主人只记了短短的几段:

2996年2月26日乔治说,葛列格还没有从痛苦中恢复过来,他已经很久不去研究室了。我能理解,如果我失去了乔治,可能早都疯掉了,或者就跟他一起离去。哦,可怜的南茜!可怜的葛列格!

2996年3月12日葛列格还没有来研究室工作,乔治今天带我去看他了,老天,他都快被埋在空酒瓶和垃圾堆里了,我帮他清理了房间,乔治和他一起去洗了个澡,屋子里快熏死人了,他和乔治回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可怜的葛列格,我和乔治是他惟一的朋友。

2996年5月23日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乔治和我的研究终于有了突破,乔治是最棒的!可是今年的经费被削减了,乔治说,国家在准备战争,人太多了。乔治说这也算是一种达尔文主义,是进化。战争!进化!多么可怕,但愿不会。哦,还要感谢葛列格,他的点子很关键。他似乎恢复过来了,可乔治说他们一群人喝酒的时候,葛列格总是在微笑,而且笑得很诡秘。

2997年1月1日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可是乔治和我都不开心。我们终于知道了,葛列格,他复制了南茜。克隆人是违法的,全世界都知道,可他还是做了,我感觉撒旦已经向葛列格伸出了一只手。如果我死掉了,我绝不会同意乔治复制另一个我,因为那已经不是我了,连另外一种存在都算不上。哦,上帝,那样我一定会嫉妒我自己,我会不会杀了她?可我已经死了,不是吗,我怎么会知道这些?我想乔治也不会复制另一个我,他只爱我,最爱我,他只会在心里默默想念我。但是,我希望乔治永远开心!如果复制的我能让他开心,那是不是也可以呢?葛列格现在就很开心……哦,太复杂的问题,我不要想了,还是想想孩子吧,乔治想要一个孩子,可我们真的没时间。

2997年3月2日这算不算日记呢?一年写几次,呵呵。我也想要个孩子,可乔治和我越来越忙了,唉!又有几个小国家从地球上消失了,那个小岛,多好的地方,乔治和我还说过今年要去度假,可现在已经有几个国家在争,不知道最后会叫什么国。乔治说,世界大战就要来了,我很害怕,我只想好好做研究。

2997年3月16日乔治昨晚回来得很晚,他陪葛列格喝酒了,醉的很厉害。他说葛列格一直在抱怨无法继续忍受那个新的南茜,他说她不是南茜,完全不是,她不爱他,一点都不!我早都料到了,上次在葛列格家吃过饭以后乔治就发誓再也不去了,他说南茜很陌生,我也这样觉得。她怎么可能会是南茜呢?那只是一个躯壳。而且葛列格只把她关在家里,除了我们,他不敢让别人知道。

2997年8月2日上帝啊!怎么会这样???!!!葛列格杀了她,那是南茜啊!葛列格告诉乔治,他回家的时候发现南茜居然和下水道修理工在床上。这世界怎么啦?天呐,我们要不要报警?可这一个死去的南茜,她究竟算什么?

2997年8月22日生活简直令人窒息,我们没有报警,现在全世界都已经疯了,几个大国正式宣战,谁会有兴趣管一个曾经存在的克隆人的死活。哦,对了,是一个为爱而生又为爱而死的克隆人。葛列格又开始喝酒,他说他现在只想喝醉,然后做梦,真正的南茜在梦里,那是真正爱他的南茜,他说他不想醒来,要是能永远做梦就好了。

2998年11月28日这个月的经费还没有拨下来,可我根本不想离开实验室,不想去面对那糟糕的战争,人们似乎很开心,他们在商量如果战争胜利了会得到什么,明天会有多么美好。。都是政治家们骗人的鬼话,他们从没想到过战场上那些冰冷的尸体,还有亲人们的眼泪。唯一的好消息是葛列格又恢复过来了,他忽然对脑电波和梦境之间的研究感兴趣了,这一段时间他都睡在实验室,他希望我和乔治也参与他的研究。

2999年8月6日世界上几乎已经基本没有幸免于战争的国家了,研究所彻底关闭了,经费停止半年,谁也没有办法再继续了。最要命的是,人们跑进实验室砸烂了能看到的所有东西,他们说,英雄们在前线流血,而我们却浪费资源在研究做梦,真可笑,一切都很可笑。

2999年8月18日乔治和我回到了这里,远离战争,只有美丽的森林,溪流,鸟儿,还有温暖的壁炉,我们现在有的是时间,真好!

日记到这里截止,方合上日记。看样子别墅的主人应该是旧时代的科研者。那个葛列格可能是最早研究人工梦境的人吧,可谁都知道,人工梦境的创始人是联邦历史上最著名的科学家,梦之父耐什。斯庇尔,他被尊为圣者,也叫做人类的救护者,没有人工梦境,就没有这么多人的生存,他也是斯庇尔家族的创始人。

虽然做一次梦就要付一次钱给斯庇尔家族,虽然不知道是为了做梦而活着,还是为了活着而做梦,至少,人们还活着。

方以前也不知道,旧时代克隆人居然是违法的,可现在。。他微笑了一下,沉沉睡去,这几天,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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