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李治才期期艾艾地道:“没留底稿,信里主要就是写了您对他的仰慕,我们对力和的仰慕,明仔他们对力和的感激。然后就是请许总关照我们!对天发誓,绝对没有写其他的。”
我松了一口气,露点笑容说:“量你们也不敢。什么烂枪手,写那么长。”
一见我没生气,桌上的气氛马上活跃起来。蚊子抢着说:“明仔给我们出的主意。写了一千来字,我都跟枪手说了,林老师第一次写信不到一百字,可那家伙怎么减也减不下来。”
阿凤饶有兴趣地问:“哪里雇的枪手,那么臭。”
一个学生拍马屁说:“中专部的老师,很厉害的,当然,比我们林老师就差远了。”
我不由得大笑起来。
阿凤问:“雇枪手多少钱?湘潭雇人考四级英语平均是三百元,买答案二百。”我狠狠瞪一眼阿凤,母校的丑闻怎么可以在这里讲!一个学生道:“我们请的便宜,花了不到二百元,买个果篮。”
我隐隐约约感觉这事不妙,中专部的老师没准儿把这事儿泄露出去,私下里帮助学生会引来非议。叹口气说:“二百元换来一千字,稿费标准可以媲美韩寒了。”
阿凤悄悄地问我:“老大,从没听说你认识这样一位英雄,那你何必还委屈自己呆在这破职业学校?”
我悄悄拍她一下,阻止她提问,借着酒劲,摇头晃脑地说:“天机不可泄露。”其实我心里像明镜似的,从回信的内容看,许总根本就没卖黄可心朋友的面子。除了他们急需学生以外,如果硬要说有原因的话,他看重的仅仅是我们职业学校挂靠的总公司。碍于情面和利害关系,不得已而为之。搞笑的是总公司与学校不过是业主与租户,没有任何隶属关系,许总这个老江湖不了解情况。第一次就被我这个黄毛丫头狐假虎威吓到了。更搞笑的是眼前这群学生又照葫芦画瓢,照猫画虎,把游戏重玩一回。剧情和台词没多大出入,结果却同样好。老人家这个跟头栽的不小,将来他老人家与总公司的人见面,聊起此事表功时,该有怎样的难堪!少见的一个厚道人,可惜吃了哑巴亏,想起自己扮演得角色,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
酒席很晚才散,回到宿舍我就迫不及待地问高松他们的近况。阿凤叹口气,轻描淡写地道:“高松还在上班,有空就去参加招聘会,参加面试的次数比八十多岁才中状元的梁灏参加科举考试的次数还多。可惜每次都名在孙山外,听说赵明准备带他进一家名牌电子厂,最近应该会有结果。高松狂得狠,眼里除了赵明就剩上帝了,我们都怕他。”
想起上次见面时他的模样,我心里隐隐作痛,阿凤说话从来没准,掏出手机准备给他发短信。阿凤拦住我说:“你别发了,他交待过不许告诉你他的详情,你给他发短信岂不把我卖了。到时他找我算账我惹得起吗?”
我幽幽叹口气道:“他可能没钱了。”
阿凤气恼地往床上一靠说:“你最好关心一下你自己吧。高松拿赵明当靠山,赵明拿小雨当主子,你的他吃喝比你强百倍,咸吃萝卜淡操心。”我不解地问:“赵明想去阿文的公司,能成功吗?他天天守在那里也不是办法。”
阿凤依旧怪我瞎操心,爱搭不理地说:“别提赵明,想起来恶心。我介绍他跟阿文认识,饭没吃他一口,水没喝他一杯,却天天在我们面前充大辈,什么东西!看见阿文和小雨就像看见他祖宗似的。”我没做声,这些事早在我预料之中,怪只怪高松没有带眼识人。阿凤喝口水又道:“那混蛋手面大,虽然小雨看不上他,不过阿文已在他掌握之中,听说阿文正努力把他弄进株洲总公司。这下阿文有钱赚了。”
我一愣,看她一眼说:“不至于吧,阿文那么年轻,家境又不俗,还在乎赵明那点散碎银子。”阿凤冷叱一声道:“陈****贵为总统,还不是大小通吃。你以为阿文为人像他长得那么厚道吗?如果站在小雨的立场上,枪毙他十回都不冤。”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不想听,推了她一把说:“你怎么像个乌鸦,没一句好话。欧阳怎么样了?”
阿凤摸了摸被酒精烧红的脸,长叹一声说:“我算看透了,这年月,老实人吃亏,正直人完蛋,有钱有势的花天酒地,却可以堂而皇之的扮正人君子,人类楷模。阿文公司派在广州的那几个领导,连人渣都不如。”见她没完没了,忍不住拦住她话说:“何必管这些滥事,我问你欧阳现在怎样?”
阿凤一耸肩,没好气地道:“我们分手了,他现在在深圳快活呢。”
我吓一跳,仔细看看阿凤的脸,表情不象假的。在我反复追问之下,阿凤才告诉我详情。原来,阿凤上班没几天,欧阳就劝她辞职。
我听阿凤说了一半,猜了一半。她肯定又逢人便嗲声嗲气,欧阳看在眼里,心里肯定不会自在。加上高松自以为有靠山,所有这些对欧阳都是刺激,欧阳提这要求不过分。可阿凤却不肯轻易放弃,两人越闹越僵,欧阳自然不再安心工作,没事就泡人才市场,时间一长,终于逮住机会,结交了一位经常来招聘的外企人事经理。欧阳这次下了血本,几经周折,如愿以偿,被录用为招聘专员,月薪四千,有五险一金,这还是试用期的待遇,在深圳工作。
我不太相信地问:“这么高的待遇?”
阿凤叹口气说:“这些都是他用短信告诉小雨和高松的,等于在向我示威!他们公司一多半员工是老外。欧阳现在一家国外知名的人力资源公司接受培训,听他说每周的培训费就要三千元。”
我纳罕地问:“你们为什么分手?”
阿凤摇摇头无奈地说:“没说分手,不过他走时没告诉我,从那以后我们就断绝联系,一直到现在。”
我安慰地说:“没事,等他消气就好了。现在身处困境难免会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