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抓住父亲)我绝不干!(所有的人骚动着。母亲吓坏了,竭力分开他们。)
母亲:(如前)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父亲:(仍不放松儿子)你必须服从,你一定要服从!
儿子:(和他父亲扭打成一团,最后,在众人的惊视之下,把父亲摔到阶梯旁)这是什么意思,疯了吗?把你和我们的羞耻表现给每个人看?你不会自制吗?我不干!我不!这就是我们的作者不让我们上台的本意。
导演:但你来了呀!
儿子:(指父亲)是他来了,不是我!
导演:你现在不是也在这里吗?
儿子:是他想来,而且硬把我们拉来的。他和你一起讨论情节,他不但告诉了你一些真的发生过的事情,并且——彷佛实情还不够似的——也告诉你一些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
导演:那么告诉我,把真正发生过的事情告诉我吧。你一言不发地走出了你的房间吗?
儿子:(迟疑了一下)一言不发,为了避免吵架!
导演:(催他)接着你又做了些什么呢?(每个人都专注地聆听着,他踱到舞台前面。)
儿子:什么都没做……穿过花园……(他停下来,现出一种黯然退缩的神情。)
导演:(被他的沉默引起兴趣并一直催着他)唔,穿过花同之后呢?
儿子:(绝望地用一只手掩着脸)你紧紧地追问什么呢?那是可怕的!(母亲浑身颤抖,哽泣着,望着喷水池。)
导演:(细心地注意到她的神情,略有所会地转向儿子)小女孩?
儿子:(看着观众席)在那儿——喷水池里……
父亲:(当场带着怜悯的神情,指着母亲)那时她跟着他。
导演:(焦急地向儿子)那么你……
儿子:(两眼直视,慢慢地)我冲过去,想要把她拉上来……突然我呆住了。我看见一件使我僵冷的事情,这个男孩子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两眼像疯子一样,凝视着他那溺死在池中的小妹妹!(继女俯向喷水池,把女孩藏起。绝望地呜咽着)我想靠近他,接着……(在男孩藏着的树后发出手枪声。)
母亲:(大叫一声,同儿子及所有演员都向那边跑去,全场大乱)儿啊!我的儿啊!(在众人断续,杂乱的呼叫声中)救人哪!救人哪!
导演:(在喧嚣声中,试着要挤过去看,男孩被抬下去)他受伤了吗?他真的受伤了吗?(除了导演和父亲仍然在舞台上外,其他的人都走到那当作天空的背景的后面去了,有一阵子,他们不安的低语声还依稀可闻。而后,演员们又从另一边走上舞台。)
女主角:(从右边再进场,烦乱异常)他死了!可怜的男孩!他死了!多么可怕呀!
男主角:(从左边再进场,笑着)你说什么?死了?这是骗人的,没有人会相信这种事情的。
其他演员:(在右边)骗人的?不,是真实的!是事实!他死了!
其他演员:(在左边)不,骗人的!骗人的!
父亲:(站起来,大声地抗议)真骗人的?真的,诸位,是真的!(绝望地,他也下场了。)
导演:(智穷力竭,身心交瘁)骗人的!真的!你们这些人都该死!开灯!开灯!开灯!(一刹那间,整个舞台和观众席都灯火灿然。导演做深呼吸,彷佛从梦魇中解脱出来一样,他们都不知所措,茫然地对视着)这种事情从来不曾发生在我身上过。他们使我浪费了一天。(看表)走吧!你们可以走了。现在还能做什么事?已经太晚了,不能再重新排演我们作罢的那出戏了。晚上见!(演员们都走了。他叫电工)嗨!电工!把灯关掉。(他话还没说完,整个剧院已是一片漆黑,不见五指)唉呀!我的天!至少也该给我留盏灯呀!总要让我知道怎么走啊!(突然,好像扭错了开关一样,从背景的后面射出一道绿光来,映出除了男孩和女孩外的剧中人的大而清晰的轮廓来。看到这些影子,导演魂飞魄散,冲下舞台。同时,背景后的灯光消逝,舞台上又像平常一样的开着夜间专用的蓝灯。慢吞吞的,儿子从幕的右端出来,母亲伸出两手在后面跟着;父亲则由幕的左边出来。他们好像梦游似的站在舞台中央。继女是最后一个由右边出来的,她跑下阶梯,在第一格停了下来,看看他们三个,而后,发出刺耳的尖笑声跑下阶梯,冲过两旁皆是座位的通道,又停下来,又大笑,看看仍在舞台上那三个人,最后,终于消失于观众席中。在门廊中,仍可听到她的笑声。之后不久,幕落了下来)
皮兰德娄作品年表
1867年 路易吉·皮兰德娄出生于西西里岛南方阿格利琴多附近的一个富裕家庭。
1886年 进入巴勒摩大学,选修文学课程。
1887年 离开巴勒摩大学,入罗马大学。
1889年 继续到德国伯恩大学深造,开始发表作品。
1891年 以阿格利琴多方言的研究论文得到博士学位。
1893年 致力于第一部小说《被遗弃者》(L’esclusa)的创作。
1894年 与马莉亚·安东尼叶达·波多雷诺小姐结婚。出版小说《没有爱的爱情》(Amori senza amore)。
1897年 在罗马的女子高等师范学院教书。
1898年 出版独幕剧《老虎钳》(La morsa),此剧原名《收场白》(Lepilogo)。
1902年 出版小说《旋转游乐场》(Il turno),《当我发狂时》(Quandero matto),《死亡和生命的笑话》(Beffe della morte e della vita)。
1903年 遭受经济打击,其妻受刺激,终生癞狂。
1904年 最有名的小说《已故的马蒂亚·巴斯噶》(Il fu Mattia Pascal)完成。出版小说《白与黑》(Bianche e nere)。
1906年——1908年 出版《双面艾玛》(Erma bifronte)、《老人和青年》(I vecchi e i giovani)、论述《幽默论》(Umorismo)。
1911年 完成小说《她的丈夫》(Suo marito),出版《赤裸裸的生活》(La vita nuda)、《一个角色的悲剧》(Tragedia di un personaggio)。
1912年 出版小说《三重奏》(Terzetti)。
1914年 出版小说《两个面具》(Le due maschere)。
1915年 完成小说《开拍!》(Si gira!),出版《我们园中之草》(Erba del nostro orto),上演戏剧《如果不是如此》(Se non cosi)、《和剧中人的对话》(Colloqui)coi personaggi)。
1916年 完成戏剧《想想那件事,吉亚肯米诺》(Pensaci、Giacomino!)。
1917年 出版小说《明天是星期一》(E domani,lunedi)。完成剧作《依你之见》〔Cosie(se vi pare)〕、《帽与铃》(Il berretto a sonagli)、《诚实之喜乐》(Il piacere dellonesta)。
1918年 出版小说《月中之马》(Un cavallo nella luna)。完成剧作《但这不是认真的》(Ma non euna cosa seria)、《游戏规则》(Il giuoco delle parti)。
1919年 出版小说《布瑞奇和战争》(Berecche e la guerra)、《死亡盛会》(Il carnevale dei morti)。完成剧作《人、兽和美德》(L’uomo,la bestia,e lavirtu)、《并没有想像那么坏》(Tutto per bene)。
1920年 完成剧作《第一个和第二个摩利太太》(La Signora Morli,una e due)、《像初次,只是更好些》(Come Prima,meglio di prima)在米兰初演。
1921年 出版小说《肉食的异教徒》(Il Carneval dei morti),上演戏剧《六个寻找作者的剧中人》(Sei personaggi in cera dautore)。
1922年 完成剧作《亨利四世》(Enrico Ⅳ)《赤裸的》(Vestire gli ignudi)。《诚实之喜乐》在巴黎演出,离开师范学院的教职。
1923年 完成剧作《我给你的生命》(La vita che ti diedi)。
1924年 完成剧作《各走各的路》(Ciascuno a suo mode)。
1926年 出版《一、无和十万》(Uno,Nessuno e Centomila)
1927年 完成剧作《黛安娜和突达》(Diana e la Tuda)、《太太们的朋友》(L amicadelle moglie)。
1928年 完成剧作《新殖民地》(La nuova colonia)。
1929年 完成剧作《零与一之间》(o di uno o di nessuno)、《拉惹鲁斯》(Lazzaro)。
1930年 完成剧作《如果你想要我》(Come tu mi vuoi)、《今晚我们即兴而奏》(Questa sera si recita a soggetto)。
1932年 完成剧作《寻找自己》(Trovarsi)。
1933年 完成剧作《飞黄腾达时》(Quando si e qualcuno)。
1934年 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1935年 完成剧作《没有人知道该如何》(Non si sa come)、论述《艺术与科学》(Arte Sueza)。
1936年 12月10日去世于意大利罗马。
1937年 未完成之剧作《山中之巨人》由后人制作并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