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兄弟,我给你准备了热水醒醒酒气,我给你送进来?”
“哦,是成老板啊,进来吧。”尹一道昏昏然,吐着一嘴酒气。
成芳芳一推门,瞧见尹一道放肆大睡,膀子露去大半,怀里还依着一位半遮身体的娇女子,他的脸上还挂着几道朱唇。
“成老板,放这儿吧,我再度会儿春宵。”尹一道装作一副被打扰到不情愿的样子,便侧过身子,去亲那怀中人的额头,紧搂着她,盖过罗衾,意欲再行美事。
成老板见势掩面偷笑,会心离去。
尹一道搂着怀里的美人丝纹不动,直至门外再无半点声响,这才大气一松,急速把自己身体从那怀中人身边抽开。
那美人忿然穿衣,边系衣带边数落起尹一道来:“爷,这才多久就不要奴家了,看来先前你那般疼我,都是虚的,好生无情!亏得奴家还把你当成痴情郎了。”
尹一道两眼聚成一道光,锁向那美人,手抬起来揉过她的眼角,痴痴地哄她:“改日我还来这酒楼,你枕边的位置………可答应为我留着?”
那美人含羞一笑,脸埋在尹一道的脖颈边,贪恋着他的款款柔情。
日中,尹一道甩摆袖子,迈着大步下楼,成老板递上自己的帕子,好言好语将他奉为上宾:“尹兄弟,你昨儿个定当伤了不少元气,来把汗擦擦,到时候到了慕帮主那儿可别忘了替我美言几句。”
尹一道把手帕还到成老板手中,很是明白她的心意,爽朗应允:“成老板昨日成了我的事,你的事我自当成全。”
走之前,尹一道难得细致一回,帮成老板紧了紧朱钗,惹得成老板夸赞:“你这汉子模样却是粗的,但也怪我看人的眼光太过粗俗,怪不得我楼上的姑娘昨夜会中了你的情蛊。”
“成老板,放心,你的情蛊,我来代你种下。你的慕帮主他日必定会爱你爱的入迷,难逃你的美色。”
酒楼外,慕风行的手下见到尹一道出来,全然恭敬迎回帮里。
慕风行坐在石凳上,把写好的纸张贴在一个个素净的小药瓶上,即使尹一道到他旁边落座,他也静如石板,手上的活未有慢下来的趋势。
“慕兄?”
“尹兄弟,你今日精神头的确不错,看来我安排的那些姑娘是让你飘摇成仙了,”
“慕兄你真是诸葛之心,我这花花肠子在你面前哪里还藏得住。还望日后有缘再会时,慕兄你心底记得的是我这个热心肠的刀疤脸而不是好色之徒。”
“日后?尹兄弟这是赶事儿去么?何不在我这帮里多待些时日,我还有一些事还要请教你呢。”
“我一个闲人,倒没有什么事要急着去做,慕兄我的恩情你也已经还了,再打搅慕兄你,我甚是不安。”
“尹兄弟,救命之恩还的了却不能忘了,无论如何你依旧是我慕风行的恩人,恩人在我的嘒夙帮待再久也是无人敢多言。”从欠了尹一道的救命之恩起,慕风行就一直谨防着此人,明明这位不速之客是有目的而来,多日以来,似乎也无行动,昨日一醉方谈楼,顿然辞别,唯恐事出蹊跷。
“既然慕兄盛情如此,那我就不胜叨扰了。”尹一道洗了容色,趁势谢过慕风行。
慕风行双手利落,他的眼睛一抬一下,时间静止而过,已然遂事。
但那尹一道却是半刻也闲不住的人,居然耍起腰间的佩剑。它的温润剑气,映照得持剑者仪容浅淡,猛地与白面书生一般。
慕风行端量了络雪剑一番,终究忍不住问了:“尹兄弟,你的佩剑是不是络雪剑?”
“哟,慕兄可真是识货之人,这把剑极少有人能识辨得出。”
“尹兄弟,此剑是何人交予你的?你与此剑可有什么渊源?”
“慕兄,你我之间无可讳言,实不相瞒,这剑乃是一位侠客赠予我的,当时他正想把这把剑扔向泥沼之中,说是此剑被施了邪怨,我死命相阻说是不信那邪,厚着脸面向那侠客硬要了过来,那侠客没了法子,只好给我了。”
“奇了,这剑的邪气何曾说来。”
“混路上的,没开过眼的人也多了去了,这么好的兵器平白糟蹋了,岂不可惜?”
“尹兄弟,既然你爱惜这把络雪剑,一定要好好保存。”
“慕兄你且宽心,兄弟我虽是粗人一条,但与我有缘的宝贝,死了也会让他随我入土为安。”
“尹兄弟,我吩咐陆钦备了热水,以便让你卸下一身酒气,你这身衣裳也有些时日未洗了,不如我去房中取几件衣裳给你换上。”
“慕兄,真是体贴周到,小弟万分感激。”
“小事。”
嘒夙帮的厢房内,尹一道把身子全浸没在热水里,身上还剩着两层衣衫,在这嘒夙帮里他洗个澡都要躲在水里,生怕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待到沐浴完毕,他缩手缩脚,身子贴着湿漉漉的衣衫揪起锦被,步伐如鼠,把自己卷进被子里,一手顶住被子一手换衣裳。
尹一道把自己累得够呛不说,时间也过去大半,换所有的服饰竟花去他一炷香。“这慕风行的衣服真难穿,又大,好在布料舒适,还有荷花竹叶熬的熏香。”
尹一道换了一身行头,恰如改换了样貌,从背影瞧去,谁都有可能把他当做慕风行本人。
“诶,你说离阅酒大会就只剩五日之期了,帮主怎么一点不急呢。”
“是啊,往年都作为帮里的要事召集众兄弟商量,今年怎么都没把我们聚集在一起……”
房外,两个帮众在距离房前稍近的墙边,抱怨着他们的帮主。
“你们俩,活干完了?上次把帮主的药草毁了大半,入帮才过三年,就涨了胆子敢来对帮主评头论足了,信不信我下次把我炼出来的毒药全塞你们狗嘴里。”陆钦固然不负为慕风行最信任的臂膀,帮里上下没有他堵不住的嘴。
“神气什么!”
“嗬,就是,花无百日红,你也一样!”
那二人嘴舌虽无求饶,脚步却溜得生风。
尹一道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心中窃喜:“师父说阅酒大会前把毒药偷出来,眼下只剩五日了,慕风行,你命不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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