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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男人啊,男人(4)

这样一个男人说心灵受了伤,肯定是因为感情。商海里沉浮多年,什么没经历过?总不至于被人骗了几个钱或生意亏了一笔就伤成这模样。

“失恋了?”我多少有点调侃地问。心想别弄得太沉重。

大个儿竟一下子红了眼圈,那意思是让我说准了。接着就开始叙述,磕磕巴巴地,但我昕明白了。

十来年前大个儿就欢欢喜喜结婚了,老婆谈不上漂亮,但顺眼,而且听话。听话这一点对许多男人来说很重要,不管他的话对不对都得听,这是规矩。

日子过得顺心,生意又做得顺手,大个儿当了父亲,买了房子,跟着还加入了有车阶级。都说男人有钱就学坏,大个儿说他除了早期卖过冒牌的洗头水之外没干过别的坏事,平时应酬朋友、客户去桑拿、沐足、夜总会,他也只是逢场作戏,在某小姐的肩上搭一把了事。以致于有人笑他:你小子是不是有毛病?他在心里回敬道:你才他妈的有毛病,什么脏事都做。大个儿不是扮专一,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但要他萍水相逢地跟一个“三陪”小姐上床,他即使生理上能接受,心理上也接受不了:“人不是动物,别自己不把自己当人。”

他没想到后来遇见了琼——一个来广州打工的女孩。在发廊,那女孩洗头洗得特别好,抿着嘴,一张素着的粉脸从来不笑,更没有别的服务,但大个儿就喜欢她了,女孩当然也喜欢他。

琼和大个儿好上之后就离开了发廊,像通常所说的“二奶”那样,住进了大个儿为她租的房子,每月大个儿给她足够的生活费。琼想找份工作,一时没合适的,大个儿就叫她老老实实歇着。琼闲不住,买了好多书看,又参加电脑培训班。人聪明,学东西快,打字都赶上专业水平了。

每次大个儿去找琼就像是琼的节日,琼会做好多菜等着。吃好了喝足了爱够了大个儿要走,琼就呆呆地傻坐在床上一声不吭。有一次琼突然问:你会离婚吗?大个儿愣了一下答非所问:我会一直对你很好的,你放心。

琼当然不放心,她怎么能永远不见天日地躲在这里,靠别人的老公生活呢?

没有吵闹,没有纠缠,琼离去的时候异常冷静,什么都没带走,只拿了自己的衣物、书籍和大个儿第一次送她的礼物——紫色的水晶项链。

大个儿敲不开琼的房门,就掏出钥匙开了门。门一开他就感到了异样:一切都太整齐了,而且没有生气。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是电脑打字:“我走了,不再回来,别找我。”十个字,简洁而冷漠。

琼就这么消失得干干净净,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无从找起,找到了又有什么用?大个儿像做了一个梦,勉强醒了,但头痛欲裂。

怎么也想不通,大个儿觉得遭了重创:我还要如何待她好?真心爱她,她竟狠心地一走了之!

我问大个儿,那你有没有想过琼的感受?你得享齐人之福,她难道就应该安于“二奶”生涯?你有钱能养两个女人,莫非女人就应该感激涕零,任你摆布?你说你真爱她,可从一开始你就不打算离婚,在这样的前提下说爱,你就不觉得苍白无力?这对琼难道是公平的吗?琼明智地选择离开,是宽容也是智慧,是失望也是觉醒。要说受伤,她的伤不比你轻。还有,你再想想你的妻子,即使她什么都没觉察,你能说你没有伤害她?如果说为了安抚两个女人你没少受累,那也是你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受伤的男人大个儿显然对我的话缺少思想准备,默默地没有反驳我。

我也没有再说话。其实,我并不赞赏琼先前与大个儿的那种关系,倒是佩服她毅然离去的勇气。我想对大个儿说:如果是真爱,为何自己给自己设置障碍?如果不是真爱,又何必自找麻烦,先是伤人尔后伤己。

但我最终还是没有说。

别太把男人当回事

女人们凑一块儿难免要编排一下男人,说得最多最顺溜的一句话便是: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的时候或咬牙切齿,或嬉笑怒骂;说完了或痛快淋漓,或意犹未尽。至于转过身去又和自家男人亲热上了,那是另一码事,谁也不觉得有多么奇怪。

男人们明知女人们在说些什么,也都不大当回事,至少表面上要做出不与女人一般见识的姿态。

这两年倒好,男人们改变战略,以攻为守,不等女人挑起话头,索性大言不惭地向女人们宣告:“男人都这样,没一个好东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叫女人们心生怜悯,奈他不何!

日本著名作家渡边淳一写了本书,名儿叫《男人这东西》,通篇都是从男人的营垒中发出自我剖析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怜香惜玉式的谦虚,骨子里却是“打死老子也不改”的架势,底气十足,霸气十足。

男人们是越来越聪明了。

过去男权浩荡时,男人们的感觉都好得不得了,几乎连自怜自嘲一下的念头也不曾有过,女人们自然更不敢造次,除了顺从和仰望男人,简直就不敢有别的思路。

但聪明的女人终于越来越多了。

聪明的女人也崇尚爱情,但知道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不会为了情感的挫折跳楼、喝农药、抹脖子、上吊;聪明的女人也相夫教子,但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爱好和追求;聪明的女人更懂得生活,即使置身于咫尺小家,也不会割断与社会的联系;聪明的女人更体恤男人,她们在告诫自己别太把男人当回事的同时,留住男人的心。

太把男人当回事就没有了自己。没有了自己听起来好像很崇高、很悲壮,结果往往很可怜、很悲哀。晓力告诉我,他的母亲就是这么个人,读完中专就嫁人,嫁了人就在家生儿育儿侍候老小,少出门,不交友,丈夫和儿子是她的一切。平时谁也不在意她,可她要是出外一天家中就乱了套。习惯了母亲春夏秋冬在家留守,习惯了母亲悄没声息地收拾一切,甚至习惯了剩饭剩菜由母亲承包……就是没有人注意母亲头发渐白,身体渐弱。母亲突然倒下了,送进医院已无法挽救,临走时,母亲的眼里满是泪,她说:“我想再活一天,为自己活一天……”全家人闻之泪如雨下,泪雨中母亲永远地走了。

太把男人当回事就宠坏了男人,绝对不利于男人的健康成长。原本多么普通的大老爷们儿,被自家女人看得太重了也身价百倍起来,走哪儿非认老大不可。碰得鼻青脸肿后,只能回自家撒野,遭罪的还是女人。赶上那女人是个执迷不悟的,立场坚定声援男人,更助长了男人的气焰,到头来男人什么事干不成派头却越发摆足了。梅梅的先生在单位神憎鬼厌,牛皮吹得响,活儿干得少,脾气还挺大。但梅梅不分青红皂白,成天为先生抱不平,连先生一夜偷欢也能纵容,扬言:“我不告他,你们能把他怎么样?”直到有一天,先生因嫖娼被送进拘留所,她才傻了眼。

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女人便会善待自己。活得像模像样有声有色,而不是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去主宰。

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女人就会正视男人,明白男人是怎样的东西。他们不是救世主,也不是阶级敌人,在人生的路上,男人永远是女人的亲爱者、同盟军。爱恨情仇,等闲视之。

别太把男人当回事,女人就会面对现实,把自己放在合适的位置。挑选却不挑剔,追求却不苛求。或许不能避免失恋,但却不会永远失去爱情;或许无法读懂某一个男人,但却不会因此丧失阅读的兴趣;或许还会脱口而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实际上却以女人博大的宽容和似水的柔情,赢得了男人世界的声声喝彩和欣赏爱慕。

欢迎男人示弱

写下这个标题,我已经可以想象男人们看到时是如何地不屑而且愤怒,正是透过他们中某些人的动辄发怒,我无法视而不见他们内心的虚荣和脆弱。但那是他们绝对不愿意承认的,打死都要撑住那份面子上的顽强坚定和虚假繁荣。其实大可不必。自古以来关于男人的定位有太多的水分,“好男儿志在四方”、“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好男不跟女斗”,说的都是大老爷们必备的志向、性格与胸怀。至于“为朋友两肋插刀”、“宰相肚里能撑船”、宁折不弯等等,无一不是往男人们身上压担子,想躲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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